換了慢舞的碟片,他擁著她,跳著三貼,深濃的柔情蜜意促使他在她耳邊告訴她︰
「藍霞,我們為什麼不結婚?」
她的頭側靠在他肩膀上,半醉地搖擺著身體,半睜著眼告訴他︰
「自負的衛藍霞是不結婚的!男人屬于她,她不屬于男人。」
「哪幾個男人屬于你?」
他裝做不是很認真地問。
「這是一個未知數,不能回答。」
她撒賴,偎在他懷里。
「你在外面有幾個情人?」
「同樣的答案,未知數!這樣的女人你不能娶她!是不是?」
「藍霞,你很恐怖,我可以相信女人都會愛上你!你有俘虜別人的魅力,讓人把感情依存在你身上,就像那些買衣服的人把對美感的情緒都投注在你身上一樣!他們信任你、信賴你,唯你馬首是瞻,唯你的指令是從!你們這些藝術家是不是每一個都具有這種恐怖的魔力?這種令人難以抗拒的明星特質?」
「你說的簡直像童話故事一樣!一定是讓銀夜左右了你對我的看法!你被她騙了!」
藍霞喃喃回答他,像是在陶醉,也許是在說夢話。
「不,她沒有騙我,她很愛你,處處護衛你!事事想著你!你能想像那是一個什麼狀況嗎?當那些冒充采購員的人翻著你的衣服樣品,試圖記住你的剪裁手法想回去仿制的時候,銀夜總是裝出甜笑然後把那些衣服搶回來,她可比我還著急!她有多麼在乎你!護著你!」
「這只是一個個案罷了!」
藍霞的謙虛混合著驕傲。
「那些消費者也一樣!我是個眼楮雪亮的商人,看得還不夠清楚?」
他說得頭頭是道,她听得心滿意足!
「好,算你已經把我說服了!那麼結論會是什麼?」
她露出最甜的笑窩,告訴他︰
「結論是,這樣的一個女人絕對不適合做一個男人的妻子!你怎麼辦?娶銀夜做老婆好嗎?」
「你不吃醋?」
「不知道,等你決定娶她那一天,我再思考這個問題。」
她說著,開始卸開他的襯衫鈕扣,然後吮住了他寬厚又濕熱的胸肌。
西靖廣毫無招架之力,和她一起滾到地毯上。
她和他的方式是不同的。就像節奏輕柔的慢舞一樣,她以熟練的技巧引導他去尋找一種持穩而和緩的節拍,和有條不紊地拉動風箱一樣,讓充滿了韻律感。在這樣夢幻一般的韻律感中,她讓西靖廣得到了不同以往的高潮和滿足。
「藍霞,你怎麼能做到這樣?你有不同的心得,你和什麼樣的男人上過床?」
他通體舒泰,既滿足又有些痛楚地問她。
「你和銀夜一樣,喜歡對沒有意義的問題追根究柢。」
她躺在他身邊玩弄他的手毛,微笑著。
「因為我愛你。」
他告訴她。
「但是我持續和別的男人上床。你已經是四十幾歲的人了,難道你不和別的女人上床?比如銀夜,你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她?」
「我沒有機會。」
「這次你們單獨到了東京。」
「我錯過了!」
「我不得不承認,我遇上了兩個最死心眼的人!也許,我去找別的男人,你和銀夜湊成一對,那麼我所有的難題都解決了。」
「但是我的難題沒有解決,我愛的是你。你知道我和銀夜一樣,心不在焉地提早從東京回到台北。你為什麼不肯嫁給我?我不了解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了解你們要的到底是什麼?是一根繩子?可以把我牢牢拴住?」
她替他把鈕扣扣上,把他拉起來。
「陪我吃一些烤雉雞,其他沒有什麼值得探究的。」
她說。
***
晚餐過後,加班的人也走光了。
助理按著慣例,替藍霞沖泡一杯氣味怪異而濃郁的錫蘭曼斯納花果茶之後,也走了。
這正是名滿時尚界的紅星衛藍霞真正發功的時刻!
把含在嘴里品味著的茶汁緩緩吞下喉嚨,留在口齒舌蕾間的余香真是令她精神大振!
很好。現在,她要好好檢視那些將在下一個冬季繼續領導流行的金銀蔥緞面、灑銀點、金粉的布料新花色,以及打樣師和助理們縫出來的、披搭在塑膠模特兒身上的樣品,看看他們的理念和她之間的差距是否已經縮短到極限,甚至于與她分毫無差地緊緊融合!
她聚精會神,一個人在輕輕流瀉的喜多郎音樂和茶香,維琴妮淡菸煙霧繚繞的陪伴下工作了很久。
然後,她松了一口氣,在她大工作?的大桃紅色瓖金邊的桃花心木皮椅上坐了下來,穿著長筒靴的兩只腿斜擱到工作?上去。這樣的角度,剛好正對著牆上那張銀夜的大海報,只要她把眼珠抬高一些,就好像在和畫中的銀夜面面相覷。
看了那海報幾眼,她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而銀夜卻正好走了進來。
銀夜有自己的房子,但在藍霞別墅里,她也有一間大臥室緊接著藍霞在二樓的臥房,盡避這樣,她們有很多時候是同鋪而眠的,只不過,這樣的親密已經愈來愈稀有了。
「嗨,還不休息,為誰出賣青春啊?」
知道衛藍霞沒有外出約會,銀夜仿佛放下心頭重負,也把前幾天遭受的冷漠和委屈暫擱一邊,做出輕松愉快的樣子,婀娜綽約地走到藍霞面前。
「瞧,我這樣好不好看?」
她偏著臉,睜著漂亮的大眼楮,擺出一個美妙的POSE給藍霞看。
緊身黑色皮褲、黑色毛絨露臍背心,大紅皮夾克。摩登到極點,但穿在名模身上、看在一流設計師眼里,都是平淡無奇。
但是,藍霞還是找到了重點,眉也不皺地睇著她數落一句︰
「你又作怪了。小心阿米巴變形蟲吃掉你的眼角膜!」
原來銀夜戴了變色隱形眼鏡,一對眼珠子變成了深綠色。
「你要不要試試?我一口氣買了十副,什麼顏色都有!蔚藍、草綠、深黃、紫色、灰色……我花了差不多十萬塊新台幣!」
銀夜興匆匆地報告著,希望激起藍霞的共鳴,或者多看她幾眼。藍霞卻說︰
「我不比你,可得好好愛惜我這兩只眼楮!」
「我覺得深黃色的這一副很適合你,如果你穿上寶藍色的衣服……」
銀夜不死心,把一個大盒子從提袋里翻出來。
「你留著自己找機會去秀它們吧。在東京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戴它?也許你會更出鋒頭!」
被當頭澆下一盆冷水,銀夜意興闌珊,但是她不氣餒。
「我們去看午夜場。「美國舞娘」怎麼樣?在銀座那一晚,差點跑去看……」
「為什麼沒去?」
「嗯,沒心情……我……」
她欲言又止的哀怨起來,藍霞怕她又要開始發牢騷,快快地告訴她︰
「我現在也沒心情!你沒看我正在工作?」
「可是,你剛剛不是在想我?」
銀夜不甘示弱。
「誰說我又在想你了?」
藍霞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剛剛還對著我的照片發呆,以為我沒看見!」
銀夜理直氣壯,好像條子逮到了現行犯。
「哈?我想你?你弄錯了!」
藍霞嘲謔地告訴她︰
「我在想一個男人!一個認為你非常非常漂亮的男人!你覺得怎麼樣?」
「我?哪個男人?你在想哪個男人?為什麼扯上我?是西靖廣?還是你的新歡?」
銀夜又氣又恨,語無倫次。
「哦?原來西靖廣也告訴過你,你非常非常漂亮?沒錯,你的確很容易讓男人傾倒,那麼,你為什麼不去找他們,和他們約會,好讓我清靜一點?」
「我不是你!總是和男人勾三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