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綺拉拉她,兩個人悄悄退回房間。
「一向只有看到我的長相,神魂顛倒、如痴如醉的女人,對我大叫毀容的,你是第一個。」天佑好笑地抹干心眉的眼淚。
「你為什麼把胡子刮了?」
「我老想著小寶拉扯它,而且做新郎,總要有張干干淨淨的面。」
「都準備好當新郎啦?你倒胸有成竹。」
「我是志在必得。」
「你耍詐,不算。」
「嘿,不能賴皮反悔,我有證人。」
「什麼證人?」
陸羽和玉騎在房間里大聲喊︰「我們!」
心眉為之氣結。
「還沒嫁給你,你已迷倒眾生,我兩個姊姊,兩個好朋友,都背叛了我。嫁給了你,天天要應付追你的女人,我至少少活三十年。」「什麼女人?我長到這麼大,只見到你這麼一個女人。」
「嘿,小心點,文天佑!」里面兩個女人大聲抗議。
「你們是小姐,不是一般女人。」天佑趕快安撫。
「這還像點人話!」
「我們結婚以後,」小小聲地,天佑向心眉耳語。「不會有室友吧?」
心眉掀掀眉。「我要和你終日卷著鋪蓋到處潛逃嗎?」
「一年大概要逃一次。媽和姊姊們其實也不是每年回來。」
「她們不住這里?」
「都在美國。」
「這倒教人松了一口氣。」
「你今天要上班嗎?」
「我還沒通知老板。干嘛?」
「去機場接你未來的老爺。」
心眉縮一下。「我非去不可嗎?」
他擠擠眼。「建立關系,以後遇到像昨天那種有口沒得發言的陣仗,有老爸擋陣。」
「我……可不可以賴皮,收回我……」
「不可以。」
「可是……」
「今天你陪我接你未來的老爺,後天我陪你接我未來的岳父、岳母。」
「嗄?」
「大姊通知他們了,他們說即刻趕回。近來機票難求,他們能後天回來,很不容易。你忍心讓他們失望嗎?」
心眉未能開口,門鈴響了。
文媽媽和天佑的大姊、二姊、四姊,心眉的大姊、二姊,一同光臨。
「你們都在,太好了。」文媽媽說。
「我們決定把回美日期延後,」月眉說︰「參加了你們的婚禮再走。」
「來來來,大伙坐下,來商量一下婚禮細節。等一會兒一起去機場。」
「小孩在哭,去把他抱來。」
天佑、心眉面面相覷。
他們也彷佛听到孩子哭聲,都以為是錯覺。
「發什麼呆呀?不用瞞了,我們都知道你們有了個兒子。」
「可是……」心眉不知如何解釋起。
「真是小寶的哭聲。」天佑說。
他听了听,聲音在大門外。
天佑打開門,小寶躺在門口地上,對他伸著雙手。
「小寶!」心眉喊,從天佑那抱過他,緊緊摟著。「你回來了。你居然自己回家來了。」
天佑拾起一封信。
「她說小寶從帶回去就哭個不停,女乃也不吃,也不要她。她拿他沒法子,只好送回來給我們。小寶這樣愛我們,表示我們對他很好,她相信我們會繼續善待他。」
「她這次說多久以後來帶他?」這是心眉關心的。
「她不來了。她要離開這里,叫我們告訴小寶,忘了她這個沒用的母親。」
「好象小寶記得她似的。」陸羽把小孩抱走。「來吧,小東西,你真正的爸爸、媽媽要商討終身大事,我們別吵他們,你很快就可以名正言順啦。」
小寶幾乎是一到心眉手上就睡著了。
「小寶的東西,她一樣也沒送回來。」心眉說。
「沒關系,我們給他全套買新的。」
天佑向眾人笑笑。「你們開會吧,我和心眉有要事要馬上辦。」
他們乘機又溜之大吉。
「這是怎麼回事?」文媽媽不明所以。「那不是我們文家的孫子嗎?」
月眉咳一聲。「據我所知,是心眉撿來的。」當文媽媽知道管家也是女性基因較強,她不憂反喜。
「哎呀,文家娘子軍又名了個生力軍。」
一年半之後——-心眉撐過又一次陣痛,坐在沙發上喘氣。
天佑睡眼惺松晃進客廳。
「嗨,老婆。」
「嗨,老公。你怎麼起來了?」
「我夢見你生了六胞胎,嚇醒了。好笑吧?」
「哈哈哈,好笑。」她干笑,咬著牙。
痛楚又慢慢向小骯凝聚。
「我要去喝杯水,你要不要?」
「不要,謝謝。」她吸一口氣。「我想……羊水破了。」
「沒關系,我只是要喝杯白開……開……」天佑走向廚房的腳轉回來。「羊………羊水?你說羊水嗎?」
「破了。呼呼呼。」
「呼呼呼。你為什麼這樣呼吸?」
「大概因為我很痛。呼呼呼。」
「痛?痛!」
天佑在原地轉圈。
「陣痛。是陣痛嗎?」
「好聰明,老公。」
「老天。哦,老天。哦,老天。」
「三更半夜,別吵老天爺,好嗎?呼呼呼呼。」
「好,好,我不吵。書上怎麼寫的?想,文天佑,快想!」
「深呼吸。」
「對,深呼吸,對。」
天佑用力、慢慢地深呼吸。
「太慢了,老公。」
「是,太慢了。呼,吸,呼,吸。跟著我做,呼,吸,呼,吸。」
心眉癱靠著椅背,滿頭大汗。
「我……暫時好些了。」她安慰他。
「好些了嗎?好,很好。」
天佑拉睡衣擦汗。他汗如雨下。
「你去喝水吧。你不是口渴嗎?」
「是,我喝水。」
天佑走了幾步,心眉大喊︰「哎喲!」
「怎麼了?怎麼了?」
「呼呼呼,又來了。呼呼呼。」
「心眉,老婆,心眉,親愛的,我該怎麼辦?」
「試試深呼……吸……哎喲……呼呼呼。」
天佑跳來跳去,像熱鍋上的螞蟻。
「老公……天……佑……」
「我在這,我在這。」
「呼呼呼。」
「呼呼呼。」
「送我……呼呼……去……呼……醫院。」
「呼呼。醫院?好,醫院。在哪?你放在哪,心眉?」
「醫院,老公。醫院,生孩子的地方。知道嗎?哎喲……快……」
「生孩子……醫院。知道了,醫院。馬上去!」天佑沖向大門。
「老公,你去哪?」
「醫院呀。」
「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對,對。好,對不起。」他跑回來扶她。
「天佑,去換衣服,至少穿條褲子。」
「褲子?」他茫然。「你穿褲子方便嗎?」
她虛弱地笑。「你穿。」
他低頭看看自己。「哦,是。我馬上來。」
他在樓梯上跌一跤。
「冷靜,老公,我還可以撐一會兒。」
「她叫我冷靜。她要生孩子了,居然叫我冷靜。」
天佑胡亂抓了條褲子套上,跌跌撞撞下樓,在底端站定,做出從容狀,走向心眉。
「好了,心眉,走吧。」
心眉看看他。「你穿了我的裙子,老公。」
還是條花格子裙。「我……呃……想逗你開心,好教你輕松點。」
「我很輕松,現在你快去穿褲子,好嗎?」
第二次,他穿對了,卻穿反了。把西裝褲反穿,上身仍是睡衣。
這是那個幫她帶小寶時,從容不迫的男人嗎?
換了五次,他終于穿了件襯衫和長褲下來了。短袖襯衫,冬季毛料長褲。
「哇,今天才知道我衣服這麼多。可以走了嗎?」
「手提袋。」
他拎來她的公文包。
「我準備了臨盆要用的東西的手提袋,在臥室,就在床邊,記得嗎?」
「記得,記得。」
終于兩個人走出大門。
「等一下,你等在這。我把車從車房開出來。別走開,別亂動。」
「我哪兒也不去,天佑。」他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才把車子開出來,然後跳下車,跑過來扶她。」
「我可以走,你提袋子。」
「好,我提袋子。」天佑拾起她腳邊的手提袋,扔進車,「砰」的一聲關上車門,跳上車,咻,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