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這次不再猶豫,否則誤會越積越深。
他挽著三姊朝心眉和小寶走來。
「心眉。」
心眉只好站定,還得面露微笑。
在隔壁走道的陸羽找到了她要的東西,拿著過來找心眉。
「喲,陸羽。」天佑說︰「呃……唔,我來介紹,這兩位是……」
「我們是他的室友。」陸羽搶著向孕婦說︰「我們趕時間,很高興認識你,再見。」
她把心眉和推車連推帶拉的急急帶走了。
「室友?」
天佑向三姊笑笑。「是的,是室友。」
心眉的表情,令他不憂不愁,反而十分開心。
她在乎他。那表示她喜歡他。或者,不只是喜歡。
但願如此。
「你的臉色比哭還難看。」陸羽評道。
「誰說的?我面有笑容,心平氣和。你那樣子,倒好象我們是逃犯」
「喲,好心沒好報。好,你再回去面對他們,好生听他介紹一番。」
「發神經啊!」
「我可是一舉救了你,更救了他呢。你沒看他那副無措不自在相。」
「是,你有功亦有德。索性我望你好人做到底,午飯算你的。」
「說好你請的呀!」
「我請早餐,中午該你了。」
「要回避這麼久啊?」
「誰回避誰了?難得我們一起出來,好好輕松一下。」
「有道理。干脆,打電話把玉綺也叫來。」
「她要做生意。」
「休業一天。我們三個多久沒聚在一塊了?何況多個人,多雙手。」陸羽向小寶撇撇嘴。
「我今天要給他買個推車。」
「不管,我打電話給玉綺。我倆都心情郁卒,要她來有難同當。」
「我心情好得很。」
「更好,萬一等一下好死不死又遇上文天佑和他的大肚婆,你一夫當關擋駕,我和玉綺帶小寶先閃。」
「快去叫玉綺。」
玉綺正在家納悶怎麼所有人都不見了,接了陸羽的電話,立刻出來和她們會合。
陸羽述說一而再巧遇天佑的經過。
「我們把一車子要買雜貨一丟,沒命的逃出超級市場。」
心眉見她眉宇間愁郁已消,也不去糾正她的夸大其詞了。
「這文天佑還真教人納悶。」玉綺搖頭。「既然人家懷了他的小孩,他又不是不認或不關心,分明還體貼萬分,怎麼不和人家結婚,同住一起,反而跑來租陸羽的房間?」
「也許這個大肚婆也是有丈夫的。」
陸羽一說,心眉和玉綺皆嘩然。
「不要危言聳听好不好?我看她是個良家婦女,你別把人想得那麼不堪。」心眉說。
玉綺也罵她。「嘴上積點德,別人縱有千萬般不是,也輪不到我們當判官。你批評人,人論斷你,世間永無寧日。」
「是是是,小妹受教。」陸羽伸伸舌頭。
「學學心眉。這里面最有資格抱怨的是她,她卻像個局外人似的。」
「我本來就是局外人。」心眉馬上反駁。
「昨晚我在想,那個‘夜半談心’,它究竟有何與眾不同,能讓我們大文人如此欣賞。」玉綺慢條斯理的說。「猜猜我听到了什麼?」
「玉綺!」心眉滿面通紅,耳根灼熱。
「心眉,你怎麼不跟我們商量?我和陸羽也可助一臂之力呀。」
「你們說些什麼?玉綺,你听到了什麼?」
玉綺說給陸羽听,不過她略去了心眉自稱姓文的部分不提。
「哦,心眉,我今天才知道你心胸如此寬大。」陸羽五體投地。
「對呀,心眉。我們都看得出來,你對文天佑的心意。你的這份愛,真正的博大無私,我們都要向你學習。」
心眉窘得坐立不安。
「你們不要瞎猜好不好?我對天佑,和你們沒有兩樣。」
「沒有兩樣,但就是不一樣。」陸羽紅著眼眶。「你放心,心眉,我和玉綺支持你,你想怎麼幫文天佑,我們一定全力以赴幫著你。」
「別叫我典當掉我的店就好,那是我的老本,我要靠它養老的。」玉綺笑著說。
「難道你曾改變主意,要嫁人了?」玉綺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差那麼一點點。現在仍然有些蠢蠢欲動。」
「克服恐外遇癥候群啦?」
「不是。只是,假如我遇上的是個不論如何依然愛我,珍惜我們的婚姻,懂得我的好的男人,他的外遇僅止于精神交流,我可以容忍。」
「咦?突飛猛進呢。」玉綺稱奇。「你的心胸可以容下淡水河,也不容易了。」
「咄,淡水河又髒又臭,你不能再比個好一點、干淨一點的嗎?」
心眉失笑。「太平洋還有食人鯨、巨鯊、有毒海底生物等等呢,還不是照樣有垃圾、有污染!」
「世上真是沒有十全十美的啊。」
「有。這里有一個,近在眼前。」心眉指指睡在新推車里的小寶。「孩子是世上最純真、最無邪的,世界就靠他們生生不息。」
「連你的論調也變了。」玉綺驚訝不已。「看來就屬我最不長進。」
「你堅持原則和立場,是多難得的優點啊。擇善固執,有幾人做得到?」
「心眉,你該去做布道者。」
「我度得了自己就不虛此生了。」
「你度了我啦。」陸羽說。
「坦白說,許多為人處事的態度,我也向你偷學了不少。」玉綺說。
「喂,我還沒作古呢,你們把我當‘完人’啦?」
「完蛋的完。」陸羽補上一解。
三人哈哈大笑。
人生有喜便亦有悲。
和兩個室友快快樂樂歡聚了幾個小時,她們幫忙帶小寶,讓心眉去赴姊姊的約。
她沒有遲到,不過兩個姊姊仍然早到了,一人手上一條手帕,正哭得起勁。兩個姊夫手足無措呆坐一旁。
「我平安抵達,沒出車禍,別哭啦。」
她們白她一眼,忙著淌淚,無暇理她。
「唉,人老珠黃,要引人注目,也不能用這種法子嘛。」
兩條手帕一起扔過來。她趕快分別遞送回去。
兩個姊夫都忍俊不禁。
「笑什麼?」大姊的手帕轉向,丟給丈夫。「我有多老?」
「我沒說話呀。」大姊夫喊冤。
二姊夫先聲奪人。「老婆,你可要是非分明。」
二姊再白心眉一眼。「狗嘴。」
「我這張狗嘴可貴得很,專長稀有的象牙。」
「小妹來了,我們可以走了。」大姊夫起身。
二姊夫還沒站起來,二姊的眼楮已瞪過去。
「去哪?說好孩子請了人帶,我們大家最後聚聚的。」
「我要和人談船運事宜。」大姊夫俯身吻一下大姊臉頰。「談完就回來。」
大姊點點頭。
「我去幫大姊夫,那家船運公司我熟。」二姊夫簡直在央求。
「你有什麼不熟的?」盡避嘴上這麼說,采眉卻不得不放人。「等一下和大姊夫起回來。」
「當然,當然。」
「我有話和大姊夫說,二姊夫,你再坐兩分鐘。」心眉說。
「你不必擔心你大姊,心眉,」向定邦和她一起走向出口。「美國那邊,佣人、保母,都請好了,她身懷有孕,我連件行李都不會讓她提的。」
「我擔心的不是她。」心眉冷冷說。「我是要提醒你,盡避你還沒有實際做出不忠于婚姻及妻子的事,拿未婚單純女子對你的傾心愛慕,當作賞心樂事,增加你對自己男性魅力的信心,小心玩久了惹火上身。」
向定邦不愧是商場老將,面上不動半點聲色。
「小妹,你听到了什麼謠言?我如何愛護、疼惜月眉,你是知道的。」
「陸羽是我的好朋友。」
向定邦一怔。「啊。」
「當一個女人克制不住的不斷找你,你心里應該有數。也許是她會錯意,也許本來你無心,但當你明知她有意,仍繼續和她見面,還說什麼紅顏知己,你便變相的在誤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