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章筠既安全抵達,他應該不會有問題。
接下來的問題是,他的倒轉轉控器有沒有用。先找到章筠要緊,其他,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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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華癱在沙發上。自從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章筠從醫院太平門帶著逃離現場,這一天接下來的七、八個小時,他就開著車載她滿台北的逃躲緊迫不舍的新聞記者,到後來,那些人終于在車潮中跟丟了他們,他還不敢送她回山上,只好帶她回家,再打電話通知以初過來。
「你活該!誰教你閑著沒事把大嫂帶到醫院去?」以欣事實上懊惱的是她沒能在盛況現場目睹熱鬧。
「真的,似華。」于婷道,「平常你挺聰明、挺機靈的,怎麼今天做出這麼莽撞的事?」
「恩慈不過出了點小風頭,晚上出現在電視新聞里,明天上個報,隔一陣子人們就會被更新鮮的事吸引,忘了這回事。」則剛咬著煙斗,輕松地說,「你們用不著一副從此我們全家都要上名人專欄的樣子嘛。」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以欣,你明天開始還是快瘋狂的去買它一拖拉庫的新衣吧,免得到時要亮相,不夠稱頭。」
以華嬉笑地謔嘲他妹妹。
以欣還他邪惡地一笑。「媽,你兒子在嫌你的衣服寒酸,見不得人呢。」
「借刀殺人,最毒婦人心。」以華嘀咕。
「你說什麼?」于婷對他瞪眼。
「你不是婦人,媽,你是絕代佳人。」以華馬上改口。
「對不起」章筠深感不安,「我沒想到這麼一件小事,演變成一個大麻煩。」
「你沒有惹任何麻煩,恩慈。」以初安慰她。「好在他們仍不知道我們家。不過如果被他們找上門來騷擾,我會應付。
大不了我們搬家就是了。」
「搬家?」章筠立刻反對。「不,我不要搬家。我喜歡我們的家,那是我們花了好多時間才找到,又花了好多心血重建、加蓋和裝潢,我不要因為這……」她呆若木雞地頓住。
不是因為所有的人都震驚地看著她,而是她忽然听到她所說的話。
「我……我是……」她惶惶然,茫然地一一望過每一個人,「我是說……」當她的目光和坐在她身旁、緊握著她的手的以初四目相遇、餃接,她的惶恐消失了。「我是說,外界騷擾不了我們的。不需要理會他們。」她輕柔地說完。
「恩慈」以初將她擁進他漲滿了愛的胸懷,嗄啞地低喃她的名字。「恩慈……恩慈……」除此,他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了。
室內好一陣寂靜,忽然以欣進出哭聲。
「哇!」她孩子般地嚎啕。
大家頓時手忙腳亂。
「怎麼?怎麼回事?以華,你又對她胡說什麼鬼話了?」
于婷的責斥帶著柔軟的淚聲。
「冤枉呀,媽,我根本忘了她的存在,正在以為世界太平了呢。」以華的聲音也粗嗄地充滿感情,和他嘲弄的話形成奇異對比。
「以欣,怎麼了?以華踢你還是捶你、打你了?」則剛發的是似乎要泫然的鼻音。
「什麼什麼跟哪個哪個呀?她沒來抓我、掐我、捏我,我已經要謝媽祖、謝恩主公、謝關帝爺和玉皇大帝了。」
「你忘了跟閆王爺打個關照。」以欣哭得唏里嘩啦之余,仍不忘損他、挖苦他。
「不要擔心,以欣。」章筠說,「那些人只是對我感到好奇,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啊?」以欣的眼淚和來時一樣突然地煞住。「你以為我為這個感動呀?哎,白哭了。」她用雙手把臉抹淨。「你要知道,我婁以欣的眼淚是很珍貴、不輕易放出來肆流的。」
「害我梗了半天的哽咽,差點喉結打結。」以華嘟囔。
「爸爸的胡子都險險滴水了。」則剛也咕咕噥噥。
「我還好今天坐得穩,」于婷嘆口氣,「要不又要跌掉眼鏡了。」
他們一人一句的半自言自語,章筠半句也沒听懂。她不解何以他們本來似乎為了她不想搬家大為感動,以欣甚至痛苦流涕,等她勸慰大家不必為她擔心,他們又一個個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
稍後在回家的車程上,她詢問以初他們的怪異反應。
「他們都太關心你而已。」他僅如此作答。
有一忽兒,他欣喜萬分地以為她完全復原了。不過不要緊,他有無限的耐心,要等到地老天荒,他也願意無怨無尤地一直等下去。
他相信,終會有皇天不負苦心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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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偉志以為他掉進汪洋大海了,接著他發現一只像似人的腿在離他不遠處優雅地踢動,他來不及確定,它們升了上去,不見了。
「喂,婁以華,你給我上來!偷窺自己妹妹游泳,你簡直越來越……」以欣霎時住嘴,叉在腰上的雙手掉了下來。浮上池水的那顆頭不是以華的,那張臉她從來沒見過。
「你……你是誰?」她邊問,眼楮邊四面在近身處搜尋,看有沒有可以用來當自衛武器的東西。
偉志驚奇地望住岸上渾身熱力四散的美女,穿在差差蔽體衣著底下的身材曲線玲瓏誘人,他方才在水底一閃而過的那雙腿修長勻稱。她的身段比例美極了。
「喂!我在問你話呀!」不知何故,以欣被陌生人的贊賞打量眼光看得臉熱心跳。
「啊?什麼?」偉志的目光移向那張陽光下閃著健康膚澤的美麗臉龐。
「我問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以欣大聲質問。
「我……」他似乎無法將視線自她身上移開。這真奇怪。
章筠很漂亮,他也認識些才貌雙全的女人,但他從來不曾有過這種反應。
他開始朝她站立的岸邊游來,以欣慌了,家里只有她一個人。
不過她威協地邊後退,邊大叫,「你不要亂來啊!我爸和我哥都在屋里。」跟著,她虛張趨勢地拉高嗓門,「爸,二哥,這邊有個陌生人啦!」
「你叫什麼名字?」偉志只知他渴望認識她。她的喊叫協迫全不在他注意力範圍內。
「我叫姑女乃女乃。」以欣眼看他就要扶著岸邊上來了,情急之下,她瞥見父親每天早上練功用的長木棍,掄起來,想也不想,朝著男人頭上敲下去。
他悶哼一聲,咚的栽回水里。以欣嚇得扔掉木棍。老天!
她該不會把他打死了吧?
小心翼翼地,她慢慢走到池邊,向下望。水還是清澈干淨的,沒有血。
呼。她吐了一口氣。「好你個家在。」她喃喃,拍拍手,轉身走開。「看本姑娘報警抓你這個色膽包天的賊子。」
她走進客廳,拿起電話,撥了半天,電話一直佔線中。
「今天遭賊的人還真多。」
她決定先回房間換掉她的三點式泳衣。真可惡,她買下這件泳衣都是為了和以華那個臭蛋賭氣,可她卻從來不敢在別人——包括家人——面前穿,只有她一人在家時,才大膽放心,假裝自己性感無比的穿上它,在自家後院游泳池游個痛快。不料教個陌生人飽餐盡了她的胴體之美!真美假美都是美,他看見了就該死!
哎喲!以欣掩住嘴,不對呀!任他昏在游泳池里,等她報了警,警察趕到,他沒被她打死,不也淹死了?
胡亂拉回月兌了一半的泳衣,她在外面套上一件白色大T恤,趕忙跑回後院,跳進游泳池。
真倒楣,給他偷瞧了春光,還要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救他,把他拖上岸。
她喘著氣,又拍拍手走開,想想,不對,他動也不動,莫非已經淹死了?
她趕快回到他身邊,蹲下來檢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