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一雙眼楮。「你喝醉了是不是?」
「我這輩子沒這麼清醒過。」他將她兩只手合握在他雙掌中。「我辭職了,嘉茹。我不知道我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擁有個成功的事業,可是我絕對養得活你,還有祖安。你可以繼續從事你的設計工作,或你想做個全職的妻子更好。孩子以後再……」
「「等一下,等一下。」她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真的喝醉了,敬桐,你身上有酒味。」
「我真的沒醉。」他拉她靠向他,她的泥巴手貼著他的名貴西裝他也不管。「你听見了嗎?我辭職了。」
「我……听見了。」她愕然的結巴起來。「可是……為什麼?」
「我要和你同心協力,攜手建立一個屬于我們的世界--事業、家庭。」
「我不」
「不要說你不能。不要說不。」
她想掙開雙手,他將她箍得更緊。
「敬桐,你不懂,我不是……」
「妳『也許』不是邵叔的親生女兒。我肯定不再是『捷英』的員工了。我們地位平等,知道嗎?」
她張口結舌。「爸告訴你了?」
「你本來可以藏住這個秘密,但是你這個小傻瓜以為這樣可以擺月兌我。你錯了。」
「敬桐……」她又哽咽起來。
「只要說你愛我,其他都不用說了。」
「我愛你。」她環抱住他。「我愛你。」
「嘉茹。」他欣喜、饑渴的吻她。
「何敬桐,你敢欺負她!」易風人未下車,先凶巴巴的吼著。
這對剛熱烈地和好的戀人吃一驚地分開,望向斜坡,看見易風先急忙忙地一路趕到門口,逸達慢她一步下車,已落後她一大截。
易風直沖著敬桐而來,當她看到嘉茹一只手繞過他的腰,他也一手環著她的,兩人莫名所以的看著她,她楞住了,眼珠轉來轉去看他們的一身泥巴。
「我說沒事,你不相信。」逸達來到易風身旁。「你看,他們不是好好的嗎?」
嘉茹詫異的目光飄向她父親摟在易風肩上的手,及他含情脈脈凝視易風的眼神。
「可是……討厭,你沒說清楚嘛!」
易風大發嬌嗔?嘉茹像看世界奇觀般盯視她的好友。而且,易風和她父親?她困惑地仰臉向敬桐。
他對她柔柔一笑。「我也是今天才察覺發現的。」他向她耳語。
「刺客!嗄,意大利刺客!」紅茶吱吱喳喳地飛出來。「太後駕到,來人哪!不像話!」它高興地降落在敬桐頭上。
後面跟出來的是咖啡和祖安。咖啡奔向敬桐,用身體蛇似的纏住他的腳踝。
「大哥哥。大哥哥來了。」
祖安首次以正確的稱呼叫敬桐,嘉茹正驚喜著,接著就听到祖安朝著她父親和易風喊︰
「爸爸來了,媽媽來了!」
逸達樂呵呵直笑,易風又教嘉茹見到了另一奇觀——她羞紅了臉。
「太後駕到,歡迎光臨。」紅茶伸著紅嘴對易風喊。
「呆鳥,總算你說了句鳥話。」易風說。
「嗄,放肆,不象話。」紅茶把嘴埋進敬桐頭發里,一陣搗翻。
敬桐嘆一口氣。「嘉茹,我們一定要教紅茶分辨頭發和鳥巢的不同。」他低下頭。「咖啡,你又把我的鞋當魚啃了!」
「好幾千塊啦,不象話。」紅茶又嚷嚷。
「呀,這只呆鳥今天變伶俐了。」易風說。
「媽媽美。」祖安模模易風的綢紗套裝,轉頭又對嘉茹說。「姊姊,媽媽好漂亮。」
他叫她姊姊。她教了他這麼多年,他都改不了口,今天他叫她姊姊了。
嘉茹搖搖頭。「今天好像只有我神智昏亂。易風,你幾時買了這麼有女人味的衣服?套裝?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楮。」
「是……呃,你爸爸買的。」一向嘴上不饒人的易風,羞澀地吞吞吐吐起來。
「既然你們沒事,」逸達只朝嘉茹和敬桐說了一句,目光立刻又回到易風身上。「我想我們該回酒會上去了,主人不能都溜光了。」
這會兒易風迫不及待地走出院子,比她趕來救嘉茹時的腳步還快地沖回車上。
「她難為情了。」逸達的口氣充滿鐘愛。「酒會結束後,我們全家一起聚聚如何?」他是同時間嘉茹和敬桐。
「好。」敬桐回答。
「那,待會兒見。」
「爸爸再見。」祖安說。
「再見,爸爸再見。」紅茶說。
易風突然下車走了回來。
「嘉茹,給祖安換衣服,我帶他去。」
「去酒會?不行。」嘉茹立刻反對。
「他跟著我們,你放心,不會有問題的。」她父親說。「我們帶他出去好幾次了,他適應得很好。」
嘉茹看向易風。她的好友臉又紅了。
「這些時候他天天跟著我,已經很習慣和我出門了。」易風解釋得一點沒有她往日的揮灑自如。「哎,我去給他換衣服。來,小痹乖。」
「爸……」易風牽著祖安進屋後,嘉茹喚了一聲,搖搖頭。「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逸達擔心起來。「你反對我和你的好朋友交往?」
「不,不是的。」嘉茹微笑。「易風是我所知,最好、最可信任的女人。如果你們有緣,我為你們感到高興。我只是太意外了。」
逸達吁一口氣,扭頭注視帶著換了衣服的祖安出來的易風。易風也餃住他的目光。
他們走後,同樣的充滿柔情的目光,交流在嘉茹和敬桐的四眸中。
「你非嫁給我不可,嘉茹。我用我工作多年的積蓄,買好了我們的新房,做為送我們的結婚禮物。」
「什麼?」
「你正在裝修的房子,是我們未來的家。」
嘉茹驚喘一口氣。「屋主原來是你?」
「本來不是。你父親把它買回來,打算再次送給你。我又向他買下來,因為我們都不願再『寄人籬下』。我要我們有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家。」
她輕輕抽氣。「你又要害我哭了。」
「只要你流的是喜悅的眼淚,我不介意。你哭吧,哭完要說你願意。」
她不禁破涕為笑。「哪有這樣向人求婚的。」
「你要我跪下來?」他彎,結果是將她凌空抱進懷里。
「敬桐,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我有比下跪更好的求婚方式。」
他抱著她進屋,進臥室,將她放在床上。
「哎,我身上都是泥巴呀!」
他重新把她抱起來,走進浴室;放下她,他轉身出去。
「敬桐。你去哪?」
「鎖門。別亂跑,我馬上回來。」
***
一年半以後,嘉茹和易風,一個在香港,一個在新加坡,幾乎同時分娩。嘉茹生女,易風得男,相差只有十分鐘。
嘉茹的父親老來得子,自是歡欣不已。易風經常和嘉茹聯絡,率性不改,但言談間多了份小女人的幸福滿足。
這天嘉茹剛放下電話,敬桐正好走進家門。他在妻子額上一吻。
「又是易風?」
「哎。她告訴我祖安畫的畫在啟智學校辦的一次美術比賽得了第一名。」
「太好了。你因此又喜極而泣了?」他坐到她旁邊,將她擁過來,吻地潮濕的眼角。
「祖安畫的是我們在海邊的舊屋,和我跪蹲在院子里挖泥土。他自己蹲在我旁邊,抬著頭看藍天的朵朵白雲。他的主題是︰『冰藍的夏季』。」
「他想念妳。」
「我也想他。我好想他,也想紅茶和咖啡。」
「不許動!站起來!警察!」
尖銳的聲音嚇了他們一大跳。他們真的不由自已地站了起來。
開著的客廳門口,走進來的是笑吟吟的祖安。他長高了,天真的臉龐有了幾許成長的神采。紅茶威武地站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