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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雲英特別早起,給詩若做了頓豐盛的早餐。看她吃得津津有味,雲英又高興又酸楚。也有些納悶。怎不見詩若有害喜的現象?她一點不像個懷孕的人。
「詩若,」雲英輕咳一聲,柔和地說︰「你幾時要嫁給人杰呀?」
詩若差點把果汁嗆出來。「誰說我要嫁給他?」
「為什麼不?」
「他愛的是你呀,傻瓜。」
「他也愛你啊。」雲英按住胸口的疼痛,微笑著。「他是同情我的遭遇,但他是真心想娶你。」
「你真這麼想,你就是視力有問題。白痴都看得出他看著你的眼神,仿佛世上只剩下你一個女人。」
她的態度如此明朗,和平時全無異樣。雲英模不著頭腦了。「你不肯嫁他是因為我,對不對?」
「唉,」詩若拿紙巾抹抹嘴,一旁的小詩從頭到尾的學著她每一個動作,詩若對小丫頭扮個鬼臉,然後向雲英說︰「我再重復一遍,人杰愛你,非常愛你。他對你的愛深到願意犧牲他一生的幸福,來救你這個遭人玩弄的妹妹。」
「什麼?」雲英大驚失色。
詩若作個怪相。小詩照學不誤。
「小詩!」雲英喊,催促詩若。「誰玩弄了你?你快說呀!」
「根本沒這回事,人杰瞎擔心。我愛上英明,他呢,認為英明玩世不恭,欺負了我。」
雲英張口結舌。「這麼說,你沒有懷人杰的孩子?」
詩若的下巴掉了下來。「我懷什麼?」
「媽咪有小孩。」小詩說。
「小孩子不要插嘴。」雲英說︰「詩若,你倒是說清楚呀!」
「說清楚呀。」小詩說。
詩若眼珠子一轉又一翻,捧月復大笑。小詩跟著抱著肚子,呵呵仰著頭笑。
雲英笑不出來。人杰,她想著他昨晚痛苦的表白,他孤獨的離去。不,他是被她趕走的。她耳中轟轟響著他的聲音︰我愛你,雲英。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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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明一個早上都在接找人杰的電話,因此當詩若進來問︰「你有沒有看見人杰?」
他立刻爆發。「我當了他一上午的總機,現在又變成他的秘書啦?」
詩若看到他堆積得比山高的桌子,前面椅子上也堆滿了檔案夾,皺起細致的眉。「你想把你自己累死嗎?」
「是你的人杰想把我搞瘋!他走了,把這一大堆狗屎全搬來給我!像怕我不知道他做了這麼多事!」英明一半抱怨,一半咕噥。
「他走了?走去哪里?」
「回家。」他隔著檔案縫隙看她。「你怎麼還在這?他不是要帶你一塊走嗎?」
「最近怎麼大家都把我和人杰送作一堆?」她也是半咕噥,接著微笑著質問︰「昨天黏在你身上的三點不露是誰?」
「誰?」英明索性大手一揮,一疊檔案夾自桌上到了地下。現在他可以看著她了。「什麼三點不露?」
「除了三點沒露,能在街上露的,她全暴露無遺了。」
英明眨一下眼楮。「哦,你說露露。」
混球,竟然毫無悔意。看在他有病的份上,詩若仍笑盈盈地。「原來她叫露露。還真名副其實。」
「你在哪看見的?」
「旅館外面。你白天外出原來出的是這種外勤。」
他冷眼瞅她。「你以什麼身分查我的勤?」
「我詢問,沒查。參茶喝完了嗎?」她揭開蓋子,滿意的拿起空杯。
「喂,別再泡了。我不喜歡參茶。」
「好。」
不對。「詩若!」
她在門邊轉身。「什麼事?」
「你……你有什麼不對勁?」
「為什麼我一表現得頭腦清醒,就有人以為我瘋了?」
「那你干嘛一個勁的為我泡參茶,又忽然如此百般溫柔?」
她無辜地眨眨眼。「我本來就很溫柔的。」
英明撐額申吟。「幫我個忙,好嗎?」
「你說。」她滿眼期待。
「不要變成和那些女奴似的女人一個德行。」他冷冷道。
詩若僵住。「你說我是女奴?」
「不要討好我。女人討好我令我反胃。」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因為你令你自己反胃?」
他瞪著她。
「你被一個女人拋棄一次,就把天下所有女人全當成──借用你的話──一個德行。你玩弄別人,實際上是你自己的自卑、自憐在作崇。當你自以為你輕而易舉又征服了一個女人,轉身就把她彈指丟開,你不過是被你的自憐玩弄了。」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對我了解多少?」
「我知道我可能是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上你的龍床的女人。那不是你不要我,是你不敢要。你不敢,因為你愛我。而你又不敢愛我,因為你害怕。」
他盯她半晌,仰頭狂笑。「很有趣的分析,丁小姐。我怕什麼?怕你過後一腳把我踹開?你來跟我說男女的事,你還太生女敕了。」
「你為什麼糟蹋自己,英明?」她心痛地低語,「你把人杰辭掉了,一個人做兩份工作,再故意糜爛你的私生活,你如此做毫無意義。」
「我的私生活是我的事。我建議你也離開,免得惹人非議。還有,你錯了,我不愛你。」
血色刷地自她臉上褪去。「你為什麼吻我?」
他又發出刺耳的笑聲。「我不是說過了?你太生女敕了。幾個吻算什麼?要不是地點時間都不對,我就帶你,嗯,上我的龍床了。」
「你是說我對你而言,跟那個露露或你其他女人,沒什麼差別?」
「女人就是女人,有什麼差別?你留下沒和人杰一起走,是因為我吻過你,就以為我愛上你,要娶你了?你太天真了。還是我比人杰條件好,比他有錢,所以是比較好的選擇?」
詩若在跌碎杯子前,用顫抖的手把它放回桌上。「我在這是因為我不知道你要我走。我也不知道我在你眼中如此廉價。我不曾在你和人杰間做選擇。工作上我沒有犯值得被開除的錯誤,你沒有權利毫無理由開除我。」
「我是老板,我高興開除誰就開除誰。你不必犯錯,我認為你不夠好,我就有權請你離開。」
「那你得付我一大筆遣散費,否則我是不會走的。」
他瞪著砰地關上的門。這女人真要命!人杰怎麼搞的?為什麼沒有帶她走?他又瞪向一屋子的東西。該死,沒有了人杰,他像少了一只右手。
外面辦公室也出了狀況。洪經理有了事無法找人請示如何處理,老板脾氣火爆得像野牛,誰都不敢走進他辦公室。公關那邊來了兩通電話,沒有人听得懂對方在說什麼。通常外國客戶都是他們不敢掉以輕心的大Case,幾個人抓著話筒不知所措。
詩若正好從英明的辦公室出來了。一群人中大部分都暗算過她,不敢開口找她幫忙。而且天曉得她筆試時那一大堆嚇死人的外文是不是唬人的。
有人使使眼色,試試她又何妨?
「丁小姐,這邊有通國際長途電話,可不可以你來接一下?」
「好啊。」詩若欣然接過來。她先用英文招呼,接著開始說德文。
一群人松了一大口氣,其中一人猛朝詩若搖動另一支話筒。詩若請正在通話的線那端的人稍等,另一手去接那支電話。這次英文之後,她說的是法文。
不消片刻,她流利地解決了兩通電話,把談話內容及對方的要求和詢問的事項轉譯告訴公關及業務經理,請他們把有關資料給對方傳真過去。當她向人事余主任問人杰家里的地址,他馬上客客氣氣寫在一張紙上,用雙手奉遞給她。
詩若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人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