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想接受鐘岳的誠意,只是怕這份誠意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她沒有多少青春可以用在一個不想下承諾的男人身上。
即使不化妝,即使穿的是舊舊的衣服,薛靖雯還是引來了不少的「之徒」。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騷擾,她換到吧台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上,靜靜的喝著她的苦酒。
時代愈進步,女人爭更多的權益,相對的就得付出更大的代價,天底下畢竟沒有白吃的午飯。
一杯接一杯,薛靖雯還是無法大醉,可能是她的心情太苦澀,連酒精都無法麻痹這份苦澀;一想到這里,她的心更痛了。
「妳什麼時候學會買醉的?」
薛靖雯猛地抬頭,不相信會在這酒吧和鐘岳不期而遇;但定眼一看,的確是鐘岳。
「妳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是大肆的采購衣服,不踫酒的。」他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
「走開!」她簡短的一句。
「這里是公眾場合。」
「那我走!」她作勢要起身。
他按著她的肩。「妳要走到哪里?再換一家酒吧?信不信,我會一家一家的跟著妳,確定妳不會醉到不省人事,確定妳不會被人佔了便宜還不知道,我看妳起碼喝了半瓶的威士忌!」
「喝多少是我的事,而且會佔我便宜的只有你!」
「靖雯——」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只想遠離你!你這個混蛋!」她帶著酒意,肆無忌憚的罵道︰「你為什麼要再在我的生活中出現?這兩年來,我的心情已經調適得差不多,你為什麼要回來攪和。」
「或許我們的情還沒有了,緣還沒有盡,老天覺得我們應該再給彼此一次機會。」
「你又在做夢了,沒有機會了,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她一副氣得想搥他的樣子。
「而我不相信。」
「鐘岳——」
「靖雯,想想那些甜蜜的時光,想想我們同游愛丁堡、白金漢宮所發生的趣事,想想我們去農場度假時的寫意,想想我們一起去跳蚤市場尋寶時的期待,想想我們在英國一起制造的很多回憶、歡樂。靖雯,我們可以保留舊的回憶,再一起創造——」
「新的傷痛?」她搶白地說道。
「我不敢下承諾是因為我們真的需要再給彼此多一點時間,這里是香港不是英國,我們不是簡單的就兩個人而已,快樂就好。一旦要下承諾,所考慮的事……」他不要匆匆的決定一生。
「鐘岳,你說來說去只說明了一件事……」她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你還是不敢正視問題,不敢正視長久的關系。」
「好!如果我現在就向妳求婚,妳會點頭嗎?」他逼視著她。
薛靖雯也回瞪他。
「說啊!會不會?」他再問。
「這是無聊的問題!」
「妳也不敢下承諾、不敢點頭。」
「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是真心這麼說!」她好強的叫。
「「真心」?!」他冷冷的重復。「薛靖雯,真心不是一張結婚證書,不是讓妳當鐘太太,不是給妳過一份平凡、枯燥的生活;真心是拿心對妳、給妳快樂、讓妳幸福,妳到底分不分得出其中的差別?」
「你教訓我?!」她不服氣的嚷道。
「妳應該是一個成熟的女人,妳應該對世事、對男女之間的關系有著透徹的洞悉,但妳不是,妳表現得好象是一個無理取鬧的無知女人!」他不再和顏悅色,不再由她黑白講。
「鐘岳——」
「如果是一段無法維持一世的婚姻,妳得到了又有什麼用?」他吼她。
「總之你就是不愛我,沒有真心,你只是比較會找理由!」她拍著桌子的叫罵。
吵雜的酒吧頓時安靜了下來,人們看好戲的心情永遠不會變,尤其是情侶間的爭吵,那內容有時會絕倒人,歸納一個字,就是「扯」。
胡扯。
瞎扯。
亂扯一通。
東拉西扯。
「我愛妳,我只是不想做沒有把握的事!」
「你沒試怎麼知道?!」
「如果失敗了呢?」
「我甘心!」
「我不甘心啊!」他一張臉變得又冷酷又嚴厲。「我們可以找最完美的時機、最完美的狀態,我們可以創造完美,而不是急就章。」
「我不要再听廢話……」她氣得有些語無倫次。「錢……我要走了……要付錢……再和你扯下去,我不是自己一頭撞死就是殺死你!鐘岳,我們別彼此糾纏了,換換新鮮點的吧!」
「靖雯!」他看著她掏出了一大堆的錢放在吧台上,然後數也不數,自己一張也不留的就轉身,好似這里有鬼要抓她,她一個勁的往外跑。
「太多了!」吧台的服務生不知所措,暗忖到底拿還是不拿好。
鐘岳一個轉身,追薛靖雯去了,他不能讓她在這種不是很清醒的情況下橫沖直撞。
吧台的服務生終于露出竊笑,真是天外飛來一筆橫財,得來全不費工夫。
來到酒吧外,鐘岳只見薛靖雯拿著車鑰匙,費力的想將鑰匙插進鎖洞內,他很意外,她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敢開車?!一個箭步的沖了過去,他搶走了她手上的鑰匙,惹得她哇哇大叫,又跳又罵的。
「你這個殺千刀的。」
「我送妳回去!」他攔腰抱起了她,將她緊箍在自己的懷里。「逞強沒有用,靖雯,妳只是一只會虛張聲勢的小貓!」
「鐘岳,我恨你!我一直都恨你,這兩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恨你……」她抓著他的脖子、他的臉,在他的身上留下她的指痕。
生氣的鐘岳將她往他的車後座一丟,但當他看到她充滿野性的眼神、艷紅的雙唇、急喘的胸部、誘人的姿勢,他發現自己整個人被一種狂野、野獸似的、無法駕馭的主宰著,他的眼神變得迷離,這一刻如果不得到她,他會因疼痛而死。
薛靖雯即使醉了,也還沒醉到會看不出他眼中所射出的那種光芒,她咬咬唇,知道他絕不會讓她「全身而退」。
「我會恨你!」她半推半就,有種異常的刺激感,在汽車的後座,這好象是高中生才會做的事……
「妳已經恨了我兩年,我不在乎妳多恨我一晚,靖雯,妳「全心全意」的恨我好了……」
※※※
必莉緹知道曹學城不是一個浪漫、懂氣氛、有情調的男人,所以當他要單獨約她喝咖啡時,她就知道一定有什麼事,心里雖然滿懷不安,但她還是愉快的赴約,這年頭不是沒有奇跡。
但是咖啡喝了,兩個人也對坐了好一會兒,曹學城卻始終沒有開口,他一徑的沉默、一徑的喝著咖啡,眼光四處的飄游。
「曹學城,如果是早晚都要說的話,你就爽快一點,不要弄得自己和別人都心神不寧。」她說。
他有些不自然的笑。
「到底是什麼事,和敬敬有關?」
他還是不知從何講起的表情。
「是不是你要出差,必須把敬敬交給我幾天?」以前曾有過這種情形,而他很不好意思麻煩她。「沒問題,只要告訴我你去的時間和天數,其它的都不是問題,我和敬敬可以過得很好。」
「妳一直對他很好。」曹學城由衷的說,似道歉也似感慨。
「曹學城,你到底想說什麼?」關莉緹的心情開始高高低低,起伏不定。
「我……」
「直接說!」
「翁楓……」
「你前妻。」
「她……」曹學城實在很難說出口,他覺得自己像一個忘恩負義,不知道感激的大浪子,好象這會兒他要一腳把關莉緹踢開似的。他不是這個意思,但如果他說出來,好象就是這個意思。
「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