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再見了。」她伸出手,一臉灑月兌的表情。
「再見。」他無視于她伸出的手。
落寞的收回自己的手,她怎麼來就怎麼去的走向大門;在開門的那一刻,她回頭。「祝你們幸福。」
不知道她在指什麼,心情復雜、痛苦的陶子杰沒有細想,反正她就要走出他的生活、他的生命,結束這段短暫的奇遇;沒有她,他還是可以過得很好的,回到那單身無憂、輕松寫意的生活。
真是這樣嗎?真能再回到從前嗎?
※※※
拿著花和巧克力,薛靖雯一臉僵硬的來到攝影室,她看到鐘岳正在替一個新進的模特兒拍照,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狀似親密,看在薛靖雯的眼中,她覺得手上的花和巧克力真是一大的諷刺。
鐘岳認得那花和巧克力,再看到薛靖雯臉上並不是和一般女人收到花和巧克力那樣的愉悅表情時,他就知事情不妙。
叫出了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後,他走向了薛靖雯,也準備迎接一場風暴。
「這是什麼意思?」薛靖雯晃著手上的花和巧克力,表情冷峻。
「妳不喜歡香水百合嗎?」他記得香水百合是她最喜歡的花。
「我不喜歡送花的人。」
「好吧!那花就扔到垃圾桶去,至少瑞士蓮的巧克力不得罪妳吧?那是別人送我的,因為我不吃,丟了反正可惜,所以轉送給妳!」鐘岳明知道這麼講她會氣得要命,但還是說話這麼硬綁綁的。
「你當我是什麼?專收「垃圾」的人?!」
「不!我現在知道妳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
要不是考慮到現場有這麼多的人,她真的會把花從他的頭上砸下去。
「鐘岳,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妳還不明白嗎?」
「我的確不明白。」
「我在追妳。」他直截了當道,省去了那些猜測、針鋒相對。
「追?!」她可沒有受寵若驚的表情,反而一副受到侮辱的樣子。「你忘了我們已經分手過嗎?你的記憶力是不是退化了?」
「就因為我們分手過,所以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重新再追妳。」他微笑說。
「鐘岳,這是什麼玩笑嗎?」
「為什麼是玩笑?!」他一臉誠懇。「我犯了一個錯,我想彌補那個錯,就是這麼的簡單,妳不要扭曲我的意思。靖雯,我們不是仇人,即使分手過,我們還是可以再拾回一切。」
薛靖雯看得出鐘岳不像是在戲弄她,但是一想到他剛才和那個模特兒那種相處態度,她又有些不肯定。她是個三十歲的女人,而那個模特兒才二十出頭,如果鐘岳只是想證明他依然可以蠱惑她、依然可以隨時要她……
「陶子杰和我說了很多事,使我相信我們之間並非已經沒有藥救,所以——」
「陶子杰說了什麼?」薛靖雯眼楮一瞇的問。
「也沒什麼……」
「不!一定有什麼!」
「他只是告訴我,你們之間才真的沒什麼。」鐘岳不懂薛靖雯為什麼問得這麼認真。
「還有呢?」
「這兩年來妳一直是自己一個人。」
「他這麼說?」薛靖雯的表情有一種蓄勢待發的緊張存在。
「妳對我仍然有情。」鐘岳深情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梭巡著。
「我對你——」
「靖雯,我相信陶子杰的話,因為我的眼楮和我的感覺也是這麼告訴我的,妳的驕傲不允許妳放段。其實我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們曾有那麼親密的過去,偽裝是不需要的!」
鐘岳的一番話非但沒有打動薛靖雯的心,反而招來了反效果,只見她的臉脹成了豬肝色,拿花的手也在顫抖著。她有的是憤怒,不是喜悅。
「所以你這是「順水推舟」?!」
「我不懂妳的意思。」他沉靜的問著。
「因為我是一個寂寞的女人?」
「就算妳是一個寂寞的女人,這跟我送花或巧克力有關嗎?」他將手插進褲袋內。
「所以你同情我、你以為你可以輕易的再打動我、你會因為花和巧克力就迫不及待的對你投懷送抱?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盤?」她銳利的瞪他,銳利的分析著,她沒有接受他的一番好意。
「靖雯……」他啼笑皆非。「這樣想妳會比較快樂嗎?比較能和自己交代嗎?」
「如果沒有陶子杰的話,是不是就沒有花、巧克力和你的「再追求」?!」她嘴邊盡是冷冷的笑意。
「我……」
「是不是?」她沉聲。
「有,只是我可能再拖上一時段時間才……」
「為什麼要拖?」她可沒放過他。
「我想等……」
「等到我老得沒人要、等到我會「饑不擇食」?!」
「靖雯!」他真有哭笑不得的挫折感。「妳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自以為是?」
「我說到你心坎上了,是不是?」她更加冷寞。
「不!妳沒有說到我的心坎上,妳完全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原先之所以想等,只是因為我不確定妳的感覺,我的意思不是要等到妳人老珠黃才乘機撿便宜。」
「我的感覺……」她的眼神冒著火,口氣卻像是零下二十度的水溫。「我的感覺就是對你已經沒有感覺,我不知道陶子杰到底說了些什麼,但他的看法、觀察不表示我的心態。」
「妳又來了!」他被她弄得好煩。「妳一直就是驕傲過人,眼楮長在頭頂上,不肯接受別人由心而出的真正行為,一件很美好、很單純的事,被妳說如此不堪,妳的自大可以給妳快樂?!」
「我不自大,我只是不想再被愚弄!」她更不想再受傷害。
「所以即使我告訴妳我仍然愛妳,妳听了不但不會感動,反而會笑得滿滿地找牙?!」
「有可能!」她死都要顧住自己的面子。
「靖雯……」他失去耐性了。「妳為什麼變得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她受不了他這種語氣,將花塞到他的懷里,並把巧克力放在他的相機上,她沒有做出更激烈反應已是誠屬難得,歲月畢竟教會了她一些冷靜的工夫。
「鐘岳,我變得這樣不是我一個人的錯,是生活、是傷痛、是你使我變得這樣的。曾經我以為我們可以天長地久,但你卻告訴我自由比什麼都可貴,你能怪我變冷酷無情,難以溝通嗎?」
「靖雯……」
「我沒有把花砸到你臉上,算你幸運的了。」
「錯是可以彌補的。」
「鐘岳,這盒巧克力就留給你自己吃,看你的嘴會不會更甜一些!」
「給我一個機會!」他出自肺腑的要求道。
「你有無數個機會,但我的心只有一顆,你可以突然哪天再告訴我你還是要自由,而我卻已經沒有另一顆的心可以再傷。鐘岳,你能現在就下承諾嗎?」她面無表情的問他,看他怎麼答。
他沉默無言。
「自由還是勝過愛情和一切,是不是?鐘岳,你並沒有改變。」她的語氣冷淡。
「我需要——」
「時間?!」她冷笑連連。「這是老掉牙的借口,如果你自己都不可能改變了,那更別指望我為你改變。」
「靖雯——」
「玩完了。」她忍住了心中的痛楚,堅強的道︰「我們之間早就玩完了!」
※※※
在酒吧里買醉不是薛靖雯平日排遣寂寞或是度過情緒低潮時會做的事,但這次不同,她被鐘岳弄得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從容和冷靜,一條破牛仔褲,一件洗得褪色的大T恤,吹直的長發,她掩人耳目的準備大醉一場,反正想想,人生也不過這麼回事。
平日嘲笑著那些被丈夫和孩子牽絆住腳步的女人,現在她才了解,那是最平凡、最真實的幸福。她自己有的只是一櫥又一櫥漂亮的衣服,一張漂亮的臉,銀行的存款,其實她的內在和靈魂是空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