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成霄素有「操刀的心理醫生」之名,他接觸過形形色色的女子,卻解剖不了邱家姊妹那莫測的心……盡避芷菱忙于排戲、錄像,她的電話仍不時追踩著成霄,無論他正在醫院忙碌,或是半夜孤獨地看著衛星節目、甚至午夜過後他已疲乏地睡去。
芷菱吵著要成霄去拍片現場看她、陪她。但是成霄是一副絕不到拍戲現場探班的死硬脾氣,單是為了這一點,就經常讓兩人在電話中爭執吵嘴、不歡而散。
然而,成霄畢竟為芷菱付出過相當的痴迷與感情,在她央求他陪同出席一個由演藝圈發起的,為蒙古癥患者籌募基金的慈善園游會時,成霄不得不慨然答應,一則是為了他不忍心再拒絕芷菱,二則他認為這樣一個活動的意義值得他去肯定,向來極不願意在公眾面前露面的他,這回也不得不勉為其難地讓自己曝光一吹了。
園游會在北投山上一棟豪華的歐式別墅中舉行。
芷菱穿著一襲桃紅色的姜保羅高地耶名牌迷你套裝,腳踏桃紅色高跟鞋,婀娜嫵媚地挽著成霄來到別墅,才一踏進大門,就有許多記者攔著他們在草坪上大拍其照,叫管成霄十分不自在,然而芷菱卻如魚得水,面對鏡頭既老練又開放,盡情地批出最上鏡的POSE,出盡了鋒頭,成為最受注目的焦點。
避成霄索性放了芷菱讓她去滿場亂飛,自己好樂得一個人輕松自在,偏偏他卻也是在演藝圈中知名的人,許多記者和女明星圍著他打轉、寒暄,他勉強自己耐心應付著,只希望盡早結束這種無聊的應酬。
就在他百般無聊地應付著幾個八開雜志的小記者時,一對迎面而來的盛裝男女引起了他極大的訝異與震駕。那位瀟灑俊美的男子倒不是引起他震驚的主要對象,因為他們早已認識,他是成霄高中時代參加救國團寒訓活動認識的朋友,名叫羅旖魁,是商場某富商的公子,也是電規圈有名氣的男演員兼制作人,成霄和他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只是偶爾從芷菱口中知道他們一起合作配戲的情形︰因為成霄一向對芷菱在演藝圈活動的事興趣缺缺,對旖魁的狀況也是所知不多。但是,這次意外的相遇卻叫成霄感覺前所未有的內心顫動,因為,旖魁身旁的女子竟是邰芷英,而且,旖魁的手臂正如假包換地摟著她的腰!
「一代名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多包涵!」
旖魁以背台詞的瀟灑俐落,同成宵伸出右手用力一握,而他的左手,還大方自然之極地停留在芷英的織腰上。
「旖魁兄,好久不見!」
成霄和他握著手,眼楮卻忍不住掃描著芷英。她仍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心不驚,糜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的冷漠神情,雖然臉上有著淺淺的勉強笑容,成霄卻看得出來,她那完全不自然的空虛笑容後面掩藏著一個低落而無奈的心情。
當然,她也看到了成霄,也顯現出短暫的駕訝與意外之情,隨即,以一個矜持的點頭致意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再看他。
旖魁看到他們面面相覷的樣子,立刻打哈哈說︰「成霄兄,這是內人芷英,你未來的小姨子,也是令千金的鋼琴教師,你總不會不認識吧?」
成霄聞言,真正是徹頭徹尾地大吃一駕。芷英竟然會是羅旖魁的妻子,這簡直是天大的意外!
「怎麼,芷菱沒告訴過你,我是她的妹夫嗎?」
旖魁看出成霄滿臉的訝異,也覺得滿頭霧水。
「嗯,我的確是不知道……」
成霄相當窘迫,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他再一次發現,他對邰家的隔閡感已嚴重到荒謬的程度,也更對芷菱感到不滿。她一向極為排斥芷英,開于芷英的婚姻,可能更是蓄意地不屑一提。
「哈哈哈!這成了什麼世界!交友滿天下,親家不相識,這種離奇的怪事如果放到劇本里去,倒真是戲感十足!」
「這也怪你啊!旖魁兄,你有好幾次來東湖接芷英回家,竟然也不上來打個招呼,
不然,哪有今天這個荒唐的場面!」
成霄被調侃得難為情,仍不忘還以顏色。
「是!是!這條罪名我承認!自從我知道你和芷菱訂婚以後,的確想過和你好好敘一敘,回味一下以前寒訓時裝鬼嚇女生、還有抱她們過河的那些鮮事,奈何,我每天都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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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英冷冷說完,徑自走了。旖魁又作了個無可奈何的洋式動作,把手插進褲袋里,笑笑地說︰「找她死黨去了。也好,她們在一起有話說,免得像在受活罪一樣,要她在這里當一天女主人,好象要她的命。」
「沒那個命嘛!我要是有這樣一棟別墅,就天天泡在這里,那兒也不想去!對不對,成霄?」
芷菱環顧視野,這棟別墅背出面海,居高臨下可瞭望整個淡水河和關渡平原。
成霄對芷菱深感厭惡,不去搭理她,只對旖魁說︰「原來這棟別墅是旖魁兄的,我還不知道你是今天園游會的主人呢!」
「借出來讓大家玩玩也好,平時我也很少住這里。」
旖魁說完,猛又想起地問芷菱︰「對了,芷菱,成宵兄居然不知道我和芷英是夫妻,你這個人簡直是莫名其妙嘛!自己的妹妹像個外人似的,搞什麼飛機嘛?」
「好啦好啦!我的大制片、大導演,這里又不是攝影棚,不用你救我該怎麼做,行嗎?只要扯到你那寶貝老婆,你就念成那樣?你拿她當賓貝,我可不……」
芷菱即使損人,聲調也是又軟又黏,她漫不在乎地數落著,直到發現成霄盯著她的嚴峻目光才趕緊煞車收嘴。
「好了好了,芷菱,你還是去找幾個記者做做關系吧!看看明天能不能上每一份早報的影視版,讓晚上的收視率提高一點!」
旖魁發現氣氛不對,趕快把芷菱頓開。芷菱一副無可無不可的表情,扭著走向人群里去了。
「老實說,成霄兄,以你的性情,收伏芷菱這樣一個女孩子,還真讓我想不透。老兄,我真的不了解你!」
旖魁說話的表情生動夸張,真是教成霄看了在懊惱中又感到許多可笑。是的,這實在夠可笑了,他管成宵怎會配上邰芷菱這樣的女孩子,真要叫他所有的親朋故友笑得掉了下巴。
看成霄無詞以對,旖魁知道這場別後的敘情不宜再維持下去,在重復表示將請成霄小飲之後,輕松自在地離開了。
滿園的靚妝仕女、翩翩男士彷佛正都享受著酬詐的無窮樂趣。只有他管成宵,像一朵失色、失華、失歡的花一般萎縮著。他厭惡這里,只想快快離開;可是卻又下意識地依戀著。
因為他的心唆使他的眼光在尋找。他還不願意走掉。
不是找芷菱,而是……。
他終于看到了她,和她的朋友兩個人在別墅羅馬式的正門圓柱邊靠著,彷佛正無言地遙望著山下如假似幻的繁華城市。她們的嫻靜和遠離人群,使他覺得他也像自己在人群中萎縮起來一樣。
她和他是同樣的人?
是嗎?
甭獨的他,多渴望找到一個同類,一個知音。
然而,她是他未婚妻的妹妹,是另一個男人的枕邊人。
園游會的新聞第二天上了報。
一大早,醫院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欣賞管成霄和邵芷菱親親熱熱挽在一起的照片,這也不是管成霄第一次上報了,一些八開、十六開的雜志也寫過他,有時是針對他的整形外科醫師形象為訴求,有時是報導芷菱的消息連帶扯上他……總之,每一次曝光都使他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