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氣得失去理性,陳榮美什麼都不是。」
「你說陳榮美比筱嵐好。」
卓偉然握緊了拳頭,一方面恨自己口沒遮攔,一方面也氣筱嵐居然還不懂他的心意。「我願意為我當時所說的氣話負責。」
「但是你傷到了筱嵐的心,而且傷得很重。」
「我會補償她的。」他保證。
現在輪到她猶豫要怎麼說了,她怎能那麼殘忍的說筱嵐出了車禍,現在就躺在醫院裹面?她真的說不出口,她會覺得自已像劊子手。
「筱嵐到底在哪里?」
「她……」何珍珍無法說出口。
「她交代妳不要讓我知道她的去處嗎?」
「她在……」
「妳可以告訴我,我不會說是妳透露的。」卓偉然笑著說︰「我會說是我從水晶球里看到的,是我在作夢時夢到的。如果她怪妳的話,妳可以推到我的身上,求求妳一定要告訴我。」
他這個態度更是教她左右為難。她可以不告訴他,等筱嵐痊愈以後再說;但是眼前這一關顯然過不了,如果她再不告訴他的話,她怕他會把她家給拆了,把她給殺了,他一定會這麼做。他鐵會的!
「筱嵐她到底在哪里?」對何珍珍的遲遲不語,他有些反感。「拜托妳!」
「她在醫院里,她出了車禍。」何珍珍沖口而出。
卓偉然的反應是呆若木雞。
第八章
衣筱嵐在特別護士的陪伴下,來到了醫院附設的花園中看夕陽。每天關在病房里也的確悶,幸好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把腿上的厚重紗布拆掉,否則她真的會發瘋。
坐在輪椅上的感覺滿奇妙的,雖然這是醫院規定,也是護士堅持,但她總覺得坐輪椅太小題大做,她只是腿受傷又不是殘廢。不過有人推著到處走也不錯,可以偷懶一陣子。
這些天她一有空就會想到卓偉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的結束了?或者是處于反省期?工作室的情形也不知道如何了?有了時間冷靜的反省,她更為自己那天的沖動後悔,如果她不要那麼生氣,今天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可以麻煩妳幫我買份晚報嗎?」她央求特別護士。這是她每天的習慣,通常有人到病房中叫賣晚報,但她這會兒不在病房。
「妳一個人沒問題吧!」
「我哪里都不會去。」她幽默的回道。
「我馬上就回來。」
「不急。」她說︰「妳可以到處逛逛,我在這里吹吹風,看看人,妳不必急著回來。」
特別護士點頭離去。
衣被嵐作了個深呼吸,能呼吸到有別于病房中的藥水味的清新空氣,她感到好舒暢。
忽然有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她猛的回頭一看。
「筱嵐。」卓偉然沉痛的聲音。
衣筱嵐的心也跟著一沉,他還是找到了她,不管他是用什麼方法,他找到了她。
卓偉然繞過輪椅,一臉憂傷的在她的輪椅邊半蹲了下來,他的眼神好哀傷、好難過、好抱歉,好象他是那個撞到她的人。
「你來這里做什麼?」她可不要他的同情。
「我……」
「我還沒有死,你不必哭喪著臉。」她尖刻的說。
他只是凝視著她,雖然她的外表看來完好無缺,但是她坐在輪椅上的景況令人怵目驚心。他不知道會是這麼的嚴重,他一直以為只是一點皮肉傷,因為何珍珍一直叫他放心,告訴他沒事。
「我的腿也沒有殘廢,只是傷得嚴重一些,你不必擔心因為這樣而必須娶我。」她惡意的說。
「筱嵐。」
「你人也看過了,可以回去了。」
「妳的脾氣還是沒有變。」他憐惜的說。
「要找脾氣好的就去陳榮美那里。」
他終于知道她對陳榮美的事始終耿耿于懷。是他自己搞砸的,在情人的眼里是容納不了一粒沙子,他那天不該抬出陳榮美當武器,筱嵐八成會記恨一輩子。都怪他沒有大腦。
「筱嵐,妳要為我所說過的氣話而懲罰我一輩子嗎?」他落寞的問。
「誰要懲罰你?你愛怎麼說是你家的事。她的態度始終不曾軟化下來。
「我希望出車禍的是我。」
「很可惜不是你。」
「筱嵐。」他差一點就跪了下來。「妳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妳知不知道當我听到妳出車禍時的心里感受?我恨不得去一頭撞死、恨不得是我被車子輾過去,而不是妳。」
她沒有反應,她只是沉默的看著遠方。現在懊悔這些都于事無補,事情已經發生了;幸好她只是腿受了傷,並沒有丟掉她的一條小命。
「醫生怎麼說?」他想知道她的所有狀況。
「醫生怎麼說都不干你的事。」
「筱嵐,我們理智一些好不好?」他懇求她。
「今天就算我是缺了胳臂或是斷了腿、四肢不全,都沒有你卓偉然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沒有好好的看路,你不需要良心不安。」她不想從他那兒得到什麼,特別是可憐。
「就當是一個朋友或情人的關心好嗎?」他的音量高了些,出了這種事,她竟還這麼冥頑不靈。
「我沒有你這個朋友,更沒有你這種情人!」她明明希望他找到她,但她又無法給他好臉色。
「我們又要開始互相叫囂了。」
「卓偉然,只要你離開,什麼叫囂的場面都不會有。」她硬生生的說。
「我不會離開妳。」
「你為什麼不說你會養我一輩子?」
「我可以養妳一輩子,我愛妳。」
听到他說出那三個字,她的心一陣起伏。
如果他早點說出那句話,說不定那天她不會那麼憤怒。女人非常好騙,那三個字是萬靈丹,比千言萬語都管用,而且是女人百听不膩的,他為什麼不早點說?要等她出了車禍才說。
「筱嵐。」他握著她稍嫌冰冷的手。「我愛妳,我早就該告訴妳了。」
他是該早說的。
不該是現在。
不該是在她出了車禍之後。
她扳開他的手指,抽回了她的手。「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不需要你養我一輩子,剛好我有一個有錢的老爸,他在高雄可是個響叮當、有頭有臉的人,你不必替我擔心我的未來。」
「妳為什麼總要故意曲解我的話?妳有個有錢的爸爸是妳的事,它不會改變什麼。」她即使有個當總統的爸爸也是一樣。
「告訴你的原因是你可以不必內疚、不必自責、不必害怕自己的後半輩子要和我拴在一起。」
「如果不是妳現在有傷在身,我會好好的打妳一頓。」他直起身。「妳就像個不可理喻的小孩。」
「我會比你不可理喻嗎?」她反唇相譏。
「妳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他捺著性子的問。
「你想怎樣?」
「我想把妳接回我家去調養。」他正色的說。
她知道他想照顧她、補償她,但是他的提議卻得到了反效果。「你忘了我那個有錢的爸爸嗎?你以為他會讓你把我接到你家去『調養』?如果他知道你和我的車禍有關,他不會饒了你的。」
「妳要我以死謝罪?」
「不必了!我可不希望卓女士恨我一輩子。」她把頭別開。「你回去吧!有得是可以照顧我的人,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那天就結束了。」
「沒有結束。」他扳過她的頭。
「你已經把我的心給傷透了。」
「妳就不傷我的心嗎?」
她一個冷笑。「既然我們都把彼此的心給傷透了,又何必在這里惺惺作態呢?」
「我們可以互相修補對方傷透了的心,只要我們肯給自己和對方一個機會。」他始終不放棄。「筱嵐,妳趕不走我的,我一輩子都會和妳耗在一起,妳休想把我擺月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