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不希望被你找到。」筱嵐猜測。「你一定說了什麼話令她傷心、絕望。」
「我沒有說什麼啊!」曉野本來要抽煙,但想到是在病房中,他忍住了。「公司正要有所起色,她也知道的,其它有什麼可傷她的?」
「你太不了解女人了。」筱嵐取笑他。
「她能有什麼理由走?」
筱嵐一副戀愛專家的表情。「有時候男人不一定真要做出什麼狠事才會傷女人的心,話比刀更可怕,有時你們無心的話也會把女人的心傷透。既然你們沒有爭吵,那八成是你說了什麼。」
「裘蒂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曉野駁斥這種說法,就算他真的說了什麼,裘蒂也該懂他是有心抑或無心。
「沒有一個女人的心眼能大到哪里去!」
「如果真是這樣……」他一派瀟灑的笑笑。「走了也好,她知道我受不了那種斤斤計較、專門在別人話里挑毛病的女人。」
「你一點都不難過?」
「難過什麼?天下的女人多得是!」
「你真的一點思念、惋惜的心情也沒有?」她不相信他會這麼絕情。「你們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
「是她自己要走。」他偽裝出無情的樣子。
「說不定就是你這種態度才讓她下定決心走的。」筱嵐對他和裘蒂的事很有興趣似的。「她知道你不在乎她,她知道這段感情不會有結果,所以為免自己日後受到更大的傷害,她選擇離開。」
「筱嵐,說得妳好象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似的。」曉野的心也痛,不過他不打算讓人知道。
「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還有妳啊!如果妳的腿……」
「鳥鴉嘴。」她打斷他的話。
「筱嵐,我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不過既然她已經走了,我只好尊重她的決定,何況我現在公司里有那麼多的事要煩,如果她體諒我,她就不該在這種時候玩這個游戲,我沒時間陪她玩。」
有些男人是死到臨頭還不自知,藍曉野一定是其中之一,他太低估女人了。
「你真的不愛她?」筱嵐一直納悶這點。
曉野沒有回答,自從裘蒂一走,他也問過自己好多次,他真的不愛她?如果他對她沒有一點愛,為什麼在發現她失蹤之後,他會那麼的憤怒、那麼的無助、那麼的不知所措?
「你答不出來了吧!」她很得意。「還敢一直求我嫁你,你明明是愛著她的。」
「這只是妳的想法。」
「你也有死不承認的毛病。」
「誰教我是男人!」他理當如此的說。
「你會吃到苦頭的。」
「換個話題吧!」他覺得不公平,全是在談他和裘蒂的事,他也有興趣知道筱嵐那個男朋友的事,即使冒著被她轟出去的危險。
「就這兩個話題。」她指的是他的公司和他跟裘蒂的事。「其它的一概不談。」
「那小子讓妳氣成這樣?」
要不是拐杖放得離她太遠,她會給他一頓毒打,她已經有言在先了,他還要在她的傷口上面灑鹽。
「說來听听,讓我替男人說幾句話。」
「你們男人全該死。」
「我們死光了的話,妳們女人怎麼辦?」他不懂女人為什麼老愛說男人全該死,好象一個男人得罪了她,全部的男人都該陪葬。
「我們可以過得更好。」她這麼認為。
「妳們也會活不下去。」
「哈!」
藍曉野沒有想到他們之間可以如此輕松的交談,可以像個老朋友似的扯東扯西。她不當他的老婆是對的;當他的妹妹、他的朋友、他的「哥兒們」會更好,現在他只希望她能早日康復出院。
「我沒有辦法天天待在這里,不過一有假日或是星期六,我都會來看妳。」
「干嘛啊!」她搖頭。「我爸爸有幫我請一個特別護土,而且珍珍也在台北,我又不是什麼大病,只是在等我的腿復原。你公司的事要緊,別忘了我可丟了好幾千萬在里面,你把公司弄好就對得起我了。」
「妳的錢不會血本無歸的。」
「那是最好了。」她故作緊張狀。
「真的不要我去幫妳教訓那個小子?」如果那小子真的對不起筱嵐,他會給那小子一頓好打。
「以後如果有需要,我會頭一個告訴你。」
「他到底知不知道妳車禍的事?」藍曉野現在還沒有弄清這一點。
「不知道。」她只肯告訴曉野這一點。
「他還不知道?」曉野拍了拍他的大腿。「你們之間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
「別問了。」她決定不再開口。
「筱嵐……」
※※※
「何珍珍?」隔著一扇鐵門,卓偉然客氣的問道。
「你是誰?」其實何珍珍已經猜到了。
「卓偉然。」
本來應該把大門掉上的,本來她應該假裝自已不是何珍珍,但是卓偉然那種誠懇和不卑不亢的態度令她改變主意,何況發生車禍也不能怪他,只能說筱嵐命中注定,所以她打開鐵門讓他進來。
「謝謝妳。」
她面無表情的一哼。
卓偉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受到熱烈的歡迎,女人總是幫女人,何珍珍一定會把全部的錯都算到他的頭上。不過他既然已經找到這里,他也已經有心理準備,任何的責罵、冷嘲熱諷他都可以接受。
坐定之後,她也沒有倒茶給他的意思,只是冷眼的盯著他瞧。
傍她這麼一注視,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何珍珍是存心的,她知道卓偉然和筱嵐都有錯,但是今天他還好好的,筱嵐卻出了車禍,不整整他,不給他點顏色瞧,難消她的心頭怒氣。
「我……」開頭是最困難的。
「你怎麼樣?」
「我是……」
「你是什麼?」
卓偉然鼓足了勇氣,既然畏縮只會使事情更加的困難,所以他豁了出去。「我是衣筱嵐的男朋友,我想請教妳是不是知道她的去處?我已經找了她幾天,我非要找到她不可。」
何珍珍在心中贊賞道,筱嵐的確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出色的男人,卓偉然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脾氣暴躁、難以溝通的樣子;相反的,他非常果斷、干脆,而且彬彬有禮,難怪他是女人的夢中情人、女人眼光的焦點。
「你找她做什麼?」何珍珍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們不是鬧翻了嗎?」
「都是我的錯。」他後悔。
「當時你可一點都不覺得是你的錯。」她損他。
「當時我都快氣瘋了。」他供認。
何珍珍起身倒了杯開水給他,表示對他的敵意消失了,而她的舉動令他心上的石頭落了地。
「我說了很多不是我心里的話,我要再一次的向筱嵐道歉。」他懺悔的說。
「說出去的話就好比是撥出去的水。」
「當時──」
「我知道當時的情形,筱嵐告訴我了。」何珍珍一副知道所有事情經過的樣子。
「我從來沒有踫過那種事,尤其是發生在我母親的工作室。那些歌曲對我很重要,所以當筱嵐並沒有和我一樣的反應時,我才會那麼的生氣。」卓偉然說出他失去控制的原因。
「筱嵐也急,只是……」
「我知道,只是她急的方式不同。」卓偉然現在替筱嵐說起話來。「她沒有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沉不住氣、我不成熟、我承受不了一點點挫折,筱嵐沒有說錯,這些毛病我真的都有,而我會改。」
要一個男人這麼赤果果的告白、認錯不容易,何珍珍發現自已快站到卓偉然那邊了。那天她該把筱嵐留下來,即使必須將筱嵐五花大綁。
「筱嵐現在是在……」
「那陳榮美的事呢?」何珍珍要把心里所有的疑問都解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