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練武之人,平素受些大大小小的傷可是平常事,這點小事無礙,不需要喝藥。」
「可是……」婁含彤開口還想再勸,誰知繆傲夏卻冷眼一掃,橫瞪她一眼,那一眼是在警告她別多語,得謹守自己的身份。
平素,要是那雙利眼這麼一瞪,向來膽小的婁含彤,怕是早不知躲到哪個耗子洞去了。
「我說不喝就不喝,你就別再嗦了。」粗聲粗氣打斷婁含彤才要出口的諄諄勸言,繆傲夏的語氣似乎帶著些許別扭。
婁含彤心細的發現,他的視線甚至連瞧都不願瞧上那一碗湯藥一眼,一抹臆測驀地涌上心頭。
「難道……主子爺你怕喝苦藥。」千想萬想不到的答案,婁含彤原本只是信口猜測,誰知道繆傲夏的頰畔意浮現一抹可疑的暗紅,讓她愈瞧愈不對勁。
「誰說的!」被人猜中心思,原本個性狂霸的繆傲夏竟然一臉不自在。
何曾想過像繆傲夏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竟會怕那一碗藥兒。
「主子爺,這良藥勢必苦口,為了不留下病謗,你還是勉為其難吧!」
婁含彤不死心繼續勸,只覺得此刻的繆傲夏哪還有以往那種惹人生厭的霸氣,他那別扭的模樣,不就活月兌月兌是個任性的孩子吧!
仿佛自她的眸中看出她隱忍的笑意,繆傲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說道︰「要我喝藥很簡單,只要你做到三件事。」
呃……連這個也能拿來威脅?
听到他這樣說法,婁含彤微微呆愣,但心中卻不如以往那樣生厭。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多少也懂他一些,他的脾氣雖然不好,但卻也不曾真正傷害他人,只是較一般人多一分霸道任性罷了。
在他張牙舞爪的背後,其實也是一個心善的男人,所以對他的恐懼也漸漸消失。
「主子爺要奴婢做哪三件事?」依著以往對他的尊稱,婁含彤其實從沒真的將自己當成他未過門的妻子一般看待。
「第一,別再喊我主子爺。」不知為啥,每每听她這麼喊著,他的心里就不舒坦。
「這……」不喊他主子爺要喊啥?
第5章(2)
似乎瞧出她心底的疑惑,繆傲夏開口便道︰「你我再過三天便要成親,你自然該喊我一聲夫君。」
「呃!」巴掌大的小臉上盡是驚愕,婁含彤以為成親不過是他的權宜之計,這樣親密的稱呼並不適合他們。
「咱們就要成親了,你喚我夫君,乃是天經地義。」她臉上的驚愕礙眼極了,繆傲夏于是理直氣壯說道。
「可是……」他們並非真正的夫妻啊!
這幾日因為下人人的碎嘴,婁含彤多少得知他之所以這麼急著成親,完全是因為被皇上給逼婚。
所以他才會迫不及待想迎她入門,好對君王復命。
那些下人們都說,若非那些大戶人家的女兒個個驚懼他的壞脾性,不然這繆家當家主母的位子怎麼會輪到她。
那話酸得嗆人,可她卻也明白,她們說的的確是事實。
「可是什麼?」怒目一揚,婁含彤的遲疑盡入眼底,繆傲夏竟像耍賴似的說道︰「你若再不喊,我就永遠不喝藥,到時我若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可別忘了來上炷清香,就當成是你感念我救你的恩德吧!」
「主……」听到他的話,婁含彤簡直傻了眼,這真是一種幼稚至極的威脅。
可正因為他的確是為了她而傷,所以即使遲疑萬分,她終究還是屈服。
「夫君……」
听她那怯生生的嗓音沖著他喊夫君,繆傲君竟毫不掩飾的喜上眉稍,然後趁勝追擊的說道︰「再來你得喂我喝藥。」
嘗了一回甜頭,繆傲夏自然得寸進尺。
本來嚴陣以待,听了這要求,一顆高懸的心自然放下,這事簡單,伺候主子本來就該是身為丫環的份內事。
這回,她不等他開口催促,她反而主動端著藥湯上前,準備伺候他喝藥。
望著她的順從,繆傲夏滿意地扯起一抹笑,說出他最後一個,也是他最在意的要求。
「最後,你還得老老實實告訴我,今兒大街上的男人究竟是誰?」
氣氛就在那一剎那凝結,婁含彤原本還滿含笑意的眼神驀地黯了下去,她用最拙劣的手法,顧左右而言他。
「藥快涼了,夫君快喝吧。」因為急于閃避繆傲夏的問題,婁含彤那聲夫君喊得順口極了,倒也不結巴了。
「你認識他?」從她種種閃躲的行為來看,繆傲夏就知道那個男人,絕對不只是一個想要欺她的陌生人。
「不……我不認識。」
打她十二歲那年沒了娘,跟著義父母來到京城之後,早將那些人視同陌路。
那是一段她不願回憶的過去,如果早知道那日上街會遇上向雲天,她還寧願待在府里,任繆傲夏逗弄。
這一照面,那牽扯出的恩怨糾葛,從來不是她想去面對的。
得到這樣的答案,繆傲夏自然一點兒也不意外。
「是嗎?」莫測高深地掃了婁含彤一眼,就在她被他瞧得以為心都要跳出胸口之際,他忽而又開口說道︰「以後上街記得有我陪,你可是我的親親娘子,要是有了個什麼閃失,我可是會心疼的。」
那話,似真似假,既虛又實。
婁含彤很想將這段當成一個玩笑話,但他那幾乎不見底的黑瞳深情注視,她的心竟不爭氣跳了下,
「夫君放心,就算你不監視我,我也不會逃的,義父義母還被你藏著,我走不了的。」婁含彤力持鎮定開玩笑道。
別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除了將他的陪伴想成監視之外,其余的她不願,也不能多想。
「在你心里,難不成我就真的那麼卑鄙?」繆傲夏沒好氣說道,故意伸手擰了好那尖俏的鼻頭,但見她痛得攢起眉頭,卻又不舍地放了開來。
是掛上了心了吧!
否則怎麼會見來行她苦惱為難,要是換作以前的他,若不將事情弄個清楚明白,怎麼擺手。
「夫君。」見他不再追問,婁含彤滿懷感激,她揚聲輕喚了聲,「夫君,咱們喝藥吧!」
「嗯。」但見她那送至唇畔的藥汁,繆傲夏才剛松開的眉頭又往中間攢了去,但這回他卻不再任性。
任由她喂著,當他好不容易喝完了藥,她正要起身,但繆傲夏卻眼捷手快長手一撈將她縴細的身子給撈進懷中。
狂肆的唇不容她有分毫掙扎地攫住她的紅唇,他將自己口中的苦,攪進她的口中和甘甜。
那氣息不再陌生,一點一滴竄進婁含彤的鼻尖兒。
半闔的雙眸透著一股子迷離,望著他幽深的黯眸,婁含彤這才驚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什麼泥沼似的,完全無力抽身……
一夜之間,風雲變色。
繆家那塊金光閃閃鏢局招牌竟給人砸了。
接連幾起失鏢,讓那些以往心甘情願捧著大把銀子前來求鏢的富商貴賈們,全都退避三舍。
說連替朝廷押解的軍械和晌銀,也因為流寇而損失大半,面對種種月兌序情況,龍顏自然震怒。
市井小民更是盛傳皇上對繆家的眷寵不再,那繆家想再回到往昔風光,只怕難了。
種種耳語成了平民百姓茶余飯後的消遣,那耳語傳啊傳,自然也傳進高牆,更傳進繆家那些丫環耳中。
本就不服氣婁含彤一個資歷淺的丫環可以坐上主母之位的女婢們,更是肆無忌彈忽視婁含彤的存在。
一旦繆傲夏不在府里,那該進的膳食,就不曾準時送進她的院落。
種種陽奉陰違的行為,全瞧進大總管皇甫青柳的眼中,他以為婁含彤會憤怒,會氣急敗壞,可是婁含彤卻毫無怨言,全盤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