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早在與爹相認的那一刻,令狐孤就已經被仇恨給蒙蔽了心智。他恨,恨令狐家的每一個人!
尤其是令狐魄。他受夠了打小到大,每個人都拿令狐魄來與他比較,再加上令狐家的殺父之仇,無論如何,令狐魄必須得死,而且在死前,他得幫他找著令狐家先人留下的寶藏,這樣才能一解他的心頭之恨。听到他們的對話.柳雪缽慌了,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時大意,竟會讓令狐魄陷入這樣的危險之中。她知道他一定會來,可是,他不能來啊!但她知道他一定會來。因為他愛她!
這就是當年小小的魄一個人受寒受凍待著的地方嗎?
明知是多年前的事,昔日的小男孩也已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柳雪缽的心卻還是不住地抽著,泛著疼。
「你真的很可惡!」她愈想愈氣,終于忍不住斥責身處在黑暗中的另個人。
那人輕哼一聲,卻沒有反駁。
「你怎麼忍心?魄那時年紀還那麼小,你就喂他毒,然後將他扔在這里自生自滅,要不是遇著了總喜歡東鑽鑽、西瞧瞧的飛仙老人,他早就是九幽之下的一縷幽魂了。」心疼讓柳雪缽愈罵愈順口,忍不住站起身,朝著方纔那記冷哼發出的方向模索而去。
「你干什麼?」令狐宣意識到她的接近。她一個巴掌使勁地朝他呼去,「我當然是要替令狐魄報仇啊!」啪!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一刀殺了眼前這個死老頭,偏偏就算這人再怎麼爛,仍是魄的爺爺。
「你——」在令狐家、在川蜀,令狐宣從來都是呼風喚雨的人物,這下竟被一個小泵娘打了個巴掌,怒憤可想而知。
「我怎樣?」不等他的怒斥出口,柳雪缽已經連珠炮似地說︰「你是要說我目無尊長嗎?要說尊長,也得那個長者值得人尊敬,像你這種被權勢富貴迷了心竅的人,一點也不值得尊敬!」
「你——」
「我怎樣?你不知道那男人是個好男人嗎?雖然他的個性很古怪,卻不會為了一已之私而利用我,甚至真心真意地待我,也只有你才會瞎了狗眼,讓他去送死,還替自己培養敵人。」對于令狐孤的真面目,從初時的震驚到後來的接受,柳雪缽發現那從來就不是真愛。以往自己以為的愛,其實只是一種迷戀,因為感恩,誤以為那就是愛。
「你——」
「我怎樣?我警告你,若是有幸咱們可以活著出去,你最好有多遠就閃多遠,你不要的令狐魄我要。」
「我要說的是,是我對不起那孩子。」幾次三番被打斷話,令狐宣也火了,一掃原先的頹靡,聲如洪鐘的說。
經過這次的事,他知道自己錯了,卻不曉得還來不來得及。
「你……」他這麼簡單的就認錯,害柳雪缽滿腔的憤怒突然不知道如何發泄。
「傻丫頭,其實你已經愛上魄兒了,對不對?」瞧那護衛的模樣,若不是愛,又是什麼呢?
「對,我愛他。」只可惜發現得太晚,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著對他告白。
「好,你這丫頭有眼光,魄兒交給你我很放心。」
「放你的鬼心啦,咱們能不能出去還很難說呢。你可別忘了,福伯和令狐孤說了,他們早已在這祖墳周圍埋了炸藥,咱們未必能活著出去。」
「我倒不這麼認為。」雖然這幾年令狐魄不在他身邊,可是關于他的事跡,他多多少少也曾听聞。
那孩子,像他爹多一些,雖然性子古怪,卻對感情萬分執著,一旦他認定的女人,他便不會輕易放手。
若非自己被榮華富貴昏了頭,現在光宗耀祖的人絕對是魄兒。
「為什麼?」她的話還沒問完,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近,二話不說便將她整個凌空翻轉了過來。
「你是……」張口想問他是誰,可是當他身上那獨特的氣息竄入她的鼻端,所有惶感不安全消失不見了。「你來了!」她原以為他不會來了,畢竟他一定氣死了她的偷溜,以他的任性,最有可能任她自生自滅。
令狐魄的確是氣死了,只見他那大大的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她那小而圓的上,發出陣陣的啪啪響聲。
「啊!痛!」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一頓,柳雪缽痛得涕淚縱流,卻不敢反抗,畢竟錯的人是她,是她先騙了他。
一掌跟著一掌,令狐魄似是打上了癮,直到發現被壓在他大腿上的女人只是低聲哭泣,他才將她翻轉過來。
「嗚嗚嗚……」听著她細細的哽咽聲,令狐魄沒好氣地胡亂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涕,一點都不嫌髒。
「你還敢哭。」本來還想罵人,可是一見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滿腔的怒火頓時莫名其妙全沒了。
只怕他真是愛慘了這丫頭,否則怎會被她的眼淚給吃得死死的,就像那沒出息的軒轅、勾魂一樣。
「我……我……」情緒太過激動,一句話怎麼也說不完整。
「你再任性啊,我都說了我是你的天,有啥事我會替你解決的,偏偏你听不進去,一個人偷跑回來,別說是救你娘了,你還得賠上一條小命,要不是聞人早有先見之明,暗中派人先救出你娘,還找著了你被關的位置,你當真以為你還能活著出去嗎?」沒法對她怒吼,數落她總行吧!
終于,淚停了。她怔愣地望著他好一會兒,就在他滿意地以為她在專心听訓時,她竟突如其來地對他告白,「我發現……我愛的好像真的是你耶!」
「什麼好像?」狹長的丹風眼兒一瞇,一股危險氣息驀地逼進。他為她這般憂心,換來的竟然只是「好像」二字,怎不教人生氣。
「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愛上你了。」嗅到他的怒氣,柳雪缽很不爭氣地立刻改變自己的說法。
方纔那頓排頭真的夠了,她沒興趣再來一遍。
「嗯!」听到滿意的答案,他打橫抱起她,轉身往外走去。
「等一下。」就在他要踏離洞口之際,柳雪缽終究不忍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呢?」她伸手指了指因為受傷還被困在里頭的令狐宣。雖然她也很氣他,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老人在這奇穴中等死吧!
「關我什麼事!」語氣雖是不悅,但在柳雪缽的堅持下,他用眼神示意跟著他的莫東傾進去照顧令狐宣。
「對了!」才走沒幾步,她冷不防又扯了扯他的衣袖,「令狐大……我是說令狐孤和他爹呢?」
「全死了。」
「怎麼會?」他們們誓旦旦要取令狐魄的命,怎麼被索命的人好端端的沒事站在這,而那兩個使計的壞人卻死了!
「怎麼,你心疼啊?」挑眉,那話里的酸,只怕幾十里以外的人都聞得到。
「我才不心疼呢!」只要一想到令狐孤那猙獰的模樣,她就忍不住地泛著寒顫,只是……終究有些不忍,畢竟他曾在她最困苦時幫助她。
見她急忙否認,令狐魄的心情才轉晴,低頭對她解釋事情的經過——
一知道她獨自冒險返回川蜀,他瘋也似地策馬狂奔,只求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待他趕到現場,就發現令狐孤正在令狐家的祖墳周圍埋炸藥。瞪著那些炸藥,想到自己若是晚來一步,很有可能她就會死于這個人手上。頓時,他狂了!
「你竟然敢利用她!」怒火染紅了他的雙眼,他甚至沒給令狐孤開口的機會,無情的拳腳像雨暴般地直落在令狐孤的身上,打得他毫無招架之力。
令狐孤一臉驚駭莫名,原本以為勝券在握,但在面對令狐魄凌厲的攻勢之際,全變了樣。就連福伯在一旁幫襯著,亦不能減緩他的怒氣與殺氣。最後,他掐住了令狐孤的頸項,宛如鬼魅的聲音問︰「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