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著唇,難得撒嬌的不肯以唇就碗,她從沒告訴過別人的一件事是--其實她真的很怕苦。
「妳不喝?」見她那抗拒的眼神,康泰天滿腔的氣怒真個是不打一處兒來,
問題才出口,還不等到她回答,他就沖動地仰首將藥一飲而盡。
見他這莫名的舉動,白淺雲不明所以的驚呼了一聲,可是嘴兒才開,就見他整個人朝她靠來。
「你……」想干什麼?
話都還沒說全,那些被含進康泰天口中的藥汁就全數地被灌進了她嘴里。
「你怎麼可以……」好不容易咽下了藥汁,白淺雲才想揚聲抗議,誰知他卻意猶未竟的再次攫住了她的唇。
第一次可以說是懲罰她的不肯吃藥,可第二次呢……
皚皚白雪籠罩整個山頭,即使艷陽高照卻依然覺得凍人。
上官曦芸嘴里呵著氣,仰望著眼前那一片的美景,卻無半絲的興奮。
悄然回頭,看著沉默地跟在她身後的男人。
這些日子,他們之間話說得不多,他只是靜靜的守護在她的身邊,替她張羅著一切,但卻很少言語。
雖然他原本就是不多話的人,可是她知道他的沉默並不是因為個性,而是因為她那天的話傷了他。
那天,她其實也听到破屋內傳來的聲響,但她卻佯作不知。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可以硬起心腸,照著自己的決定做。
人的一生,應該不是只有戀人之間的情感吧?像個伙伴一樣的互相扶持,其實也是另外一種美,不是嗎?
「瞧,很美吧!」她笑著,手指著不遠處的山頭,然後轉頭對著洛抑天說道。
「嗯。」即使面對眼前的美景,他依然沉默,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應和著她的贊嘆。
「走吧,咱們可得定快點,表姊還在等咱們找回冰晶呢!」
他的冷漠澆息了她心中的喜悅,但她仍勉力地維持住臉上的微笑,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等一下!」見她莽莽撞撞的又要舉步,洛抑天忽爾開口喊停。
「怎麼了?」上官曦芸不解地回頭,卻不意撞進他那兩潭深泓,然而兩人的視線才一交會,她立時別開臉。
「別這麼莽莽撞撞的,這天山山勢險峻,一年不知斷送了多少的人命,還是得要小心為上。」他口中一邊交代著,一邊步至她的身邊,忽爾伸手環住了她的腰。
「你干麼?」他的猛然靠近讓她的氣息一窒︰心兒也跟著漏跳了一拍。
「帶妳上山。」話一說完,洛抑天便挾著她宛若蒼鷹一般的凌空而起。
其實,若是只有一個人到天山,壓根就用不了那麼久的時間,同她騎馬奔馳不過是希望能多增些回憶罷了。
「你……」冷冽的風雪拂面,幾乎讓她只要張嘴,就會被塞人滿嘴的雪花,這情況頓時讓原本想說些什麼的上官曦芸放棄地閉上了嘴。
望著底下那些不斷掠過的雪白景致,一股異樣的感受突破了她的心房,讓她忍不住又憶起了從前。
原本僵直的身子也彷佛有著自己的意識一般,一徑往洛抑天那堅實的胸膛靠去,整個人幾乎是窩在了他的懷中。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樣靠著他!
曾經,她以為這個胸膛會是她一輩子的依靠;曾經,她以為這個胸膛會是她的一方天地。
可是她很清楚,現在這個胸膛已經不屬于她了,但--
偷一下,不過份吧!
只要一下下就好了……
第八章
好夢由來最易醒呵!
洛抑天那雙強健的雙腿才落地,上官曦芸已經忙不迭地從他那溫熱的胸膛里閃身而出。
為了避免尷尬,她刻意像只彩蝶一般翩翩起舞,飛旋在那漫天的風雪之中。
看著她像雪中仙子一般的嬉戲,洛抑天其實有點兒後悔自己剛剛一時沖動用輕功帶她上山。
要是用走的,他們之間的回憶應該可以多些吧!
可偏偏他就是心疼她,不忍她承受那攀爬的疲累,所以硬生生地縮短了兩人相處的時間。
「喂,你瞧那景色多好看,要不是咱們還有要務在身,我真想……」
上官曦芸本來興奮得像是剛飛出籠子的小鳥一般,但見洛抑天一臉的凝重,她的吱喳戛然而止。
「你……怎麼了?」不知是因為有感于離別將近,還是因為這漫天的風雪讓她暫時忘了自己該遠離他的決定,她幾個躍步來到他的身前,凝著他沉重的臉色,忍不住伸手拍去落在他眉心的雪花片兒。
無語地搖了搖頭,洛抑天的唇畔漾著一抹笑,不想開口壞了兩人的興致。
換個角度想,只怕上蒼已經憐憫他了,讓他終究有機會知道自己遺忘了的是什麼樣的珍寶。
有著回憶足以懷念,總比庸庸碌碌、毫無回憶可言的生活來得好吧!
「喂,開心點好嗎?你一定也沒瞧過這樣的景致吧!」站在山尖頂,俯望著那一片雪白的世界,上官曦芸的眸中顯露著一抹深深的著迷。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就和他兩個人待在這兒,永不分離。
她心里很清楚,他那沉重的臉色其實是因為分離將至。
「喂,你別再板著一張臉喔!」不想讓這僅存的時間在沉重中度過,她佯裝生氣的雙手扠著腰,警告著。
洛抑天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他似乎永遠都無法拒絕她的想望。
「哇,怎麼笑得比哭還難看?!」
望著他那郁郁不樂的模樣,她的孩子心性頓起,一邊取笑著他難看的笑顏,一邊偷偷地自身旁的大石上揣了一把雪。
冷不防地,她朝著他丟出手中的雪球,好巧不巧的那團雪正好擊中他的臉龐。
「妳……」突然被襲擊,洛抑天初時一愣,直到听見她那銀鈴般的笑聲和淘氣的笑容,他才知道是她干的好事。
淘氣心性也被挑起,他一邊閃躲著她接連不斷的攻擊,一邊也跟著抓起了地上的積雪,朝著她扔了去。
拋去了煩惱,忘卻了心頭憂愁,這兩個加起來年歲幾乎超過一甲子的男女笑鬧得無比暢然。
「看招--」
玩了一會兒,上官曦芸已經開始喘著氣了,她本想喊停,但見洛抑天手中早已搓了一個比人頭還大的雪球在等著她,她登時倒抽了一口氣。
想也沒想的回身就逃,落荒而逃總此被雪球罩頂來得好些吧!
她蒙著頭跑,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身處在懸崖的邊緣,但眼尖的洛抑天卻注意到了。
「危險!」他見狀,沉喝了一聲,可是正逃得起勁的上官曦芸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仍一步一步地往危險走去。
當她站在懸崖旁,感受到強勁的風勢已吹得她幾乎要站不穩之時,想後退已是來不及了。
「轟!」地一聲巨響,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她已經腳底踩空的往下墜去。
那崖尖本就有許多部份是積雪堆積而成,一遇上她的重量,支撐不住,便整個崩了下來。
眼睜睜的看著佳人遇險,洛抑天狂吼一聲,飛身前去,卻只來得及模著她的衣袂,
生不能同生,死卻要同死!
耳邊彷佛響起了上官曦芸那清脆的嗓音,他相信這絕對不是幻覺,當年她應該也是這樣許諾過他的吧!
一念之間,洛抑天想也沒想的跟著跳了下去,運起了內勁,他加快自己下墜的速度,不一會兒,上官曦芸已經被他整個扯在懷里。
小心翼翼地護著她,洛抑天舉目四望,希望能為兩人找著一線生機,可是四周的岩壁都已被冰雪覆蓋,宛若刀削似的陡峭,哪里有可以供人施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