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走近,他已經心急地問道︰「淺雲,妳知不知道上官充容的身上,也有一塊和這塊是一對兒的玉佩?」
水眸兒一掃,白淺雲的心神猛地一震,但臉色卻絲毫未變。
看來不待她做些什麼,他們已經有了交集。
一切都是天意吧!
將所有翻騰的思緒全都埋藏在心底,白淺雲勾起一抹輕淺的笑容,不以為意的答道︰「知道啊!曦芸是有一塊跟這塊很類似的玉佩。」
洛抑天見她手中捧著妝奩,不禁好奇地問︰「那里頭是什麼?」
「是曦芸送給我的首飾啊!」
白淺雲徑自打開妝奩,嘴里不斷發出贊嘆聲。
霍地起身,他沒有漏看妻子臉上那種近似貪婪的神情,一股厭惡打心底浮現。
淺雲著實變了,完全不似以往那樣無欲無求地以他為重心。
甚至對待家人僕佣的態度也變得高傲且目中無人。
她究竟怎麼了?
心中的疑惑讓他想也沒想的,一把拿過了她捧在胸前的妝奩。
然而,他還來不及開口,白淺雲臉上的笑意已經全數從她的臉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明顯的急切。
「你……你干什麼?快把它還給我!」
她不但口里嚷嚷,甚至還動手去搶,彷佛那妝奩中的東西是她的命一樣。
見她這模樣,洛抑天終于隱忍不住自己的脾性,將手中的妝奩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然後雙手攫住了縴細的手臂,居高臨下瞪著她問道︰「妳最近究竟怎麼了?」
「我很好啊!」即使雙手被箝住,但白淺雲的視線還是一個勁的往那盒珠寶首飾瞟去。
「妳看著我,別看那些珠寶首飾。」
成親快要兩年了,在他的心中,一向覺得淺雲是個溫婉且懂事的姑娘,所以即使對她沒有太多激狂的情感,但至少他尊重她的存在,也認真的將她視為一個妻子,小心翼翼地對待著。
可是……如今看著她眸露貪婪的模樣,他竟覺得她好陌生,而這種陌生的感覺就像那時傷重的他一睜開眼看到她時一樣。
如今因為她的表現,那種陌生的感覺又浮現了。
「我……」似乎被他驟來的怒氣給嚇著了,白淺雲終于不敢再瞟向那些珠寶首飾,但卻低著頭不發一語。
「告訴我,妳究竟怎麼了?」他真的覺得她變了。
「我哪有怎麼了,我很好啊!」
玩弄著蔥白手指,她的回答顯然很敷衍。
洛抑天銳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著,想要找出一絲絲的端倪,但卻什麼都瞧不出來。
她不說,他也拿她沒轍。
「妳變了!」長長的一聲輕嘆之後,他頹然的放開她,離開房間。
妳變了……妳變了……妳變了……
這三個字不停地回蕩在白淺雲耳際,就像是千斤重擔一般壓在她心頭,兩行清淚無聲地潸潸流下。
他和她……究竟有什麼牽連?
這個問題他不斷的思索再思索,可是就算想破了腦袋卻還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這一切好像全都亂了調,他的生活似乎從上官曦芸出現的那一刻起,就不似以往的平靜閑適了。
「哇,不是吧!一個堂堂大將軍,竟然瞧著一塊玉佩在發呆。」突然間,一只手重重地拍上了他的肩頭。
洛抑天仰頭一瞧,隨即面無表情的低下頭來,理都不理來人,自顧自地倒起酒來往嘴里送。
「干麼看見是我就這副死人樣啊?」望著他那種完全忽視的態度,關雲揚忍不住揚聲提出抗議。
「別的地方還有空桌。」洛抑天冷冷的道,擺明不歡迎來人共桌。
對于這個狡猾得宛若狐狸的關雲揚,他一向沒啥好感。
即使他位高權重,是朝中人人巴結的對象,但是他一向是能避就避,完全沒有想要攀權附貴的想法。
「不用這麼冷淡吧!」
面對如此直接的逐客令,關雲揚的臉皮厚到完全可以當做沒這回事,剛剛那句話不過是一陣微風拂過,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
「道不同不相為謀。」惜言如金到了吝嗇的地步,洛抑天甚至連抬眼瞄上他一眼都不肯。
「是可以不相為謀啦!但是如果我可以為你心中的疑惑提出解答,你又待如何呢?」
必雲揚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很自動地為自己斟了一杯香醇的美酒,然後仰首一飲而盡。
「你……」看到他那充滿了虛偽的笑容,和完全不將他瞧在眼底的模樣,身為堂堂大將軍的洛抑天怒氣一揚,倏地探手入懷掏出一錠銀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昂藏的身子起身便想離去。
「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和上官充容,究竟曾經有過什麼瓜葛嗎?」
俗話說得好,打蛇就得打七寸,關雲揚只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成功的留住了洛抑天的腳步。
霍地回身,洛抑天居高臨下地瞪著端坐著的男人,他沒有開口,就這麼看著,彷佛連開口都覺得不屑。
「這似乎不是請教人問題的態度吧!」
他很清楚洛抑天很想知道,可是他卻選擇什麼都不說,只是氣定神閑地拿起筷子品嘗一桌子幾乎沒被動過的美食。
呵,美酒配佳肴,還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呢!
「你知道些什麼?」
素聞關雲揚是個天下事無所不知的男人,只要他想知道,沒有任何事能夠瞞得過他。
「我知道的事很多!」關雲揚很大方的承認。「我甚至還知道你現在正在疑惑些什麼。」
「給我答案!」洛抑天直接素討,完全不想浪費時間。
「要我給,通常就要換,你想知道就得看你要拿什麼來換。」
「你想要什麼?」洛抑天問得干脆,雖然他很懷疑自己手中有關雲揚這個幾乎可以呼風喚雨的男人所要的東西。
「很簡單,我要你忘了你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
其實幫皇上嫁妃子,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啦!
每嫁一個,他都可以替朝廷解決一個難解的問題,雖然如此的一舉兩得通常得要多花費些心力,但那倒也無妨,因為這樣以後他的日子也可以清閑些。
「辦不到!」想也沒想的,洛抑天就回絕了他的要求。
洛家百來條人命,在一夕之間被一群不知打哪兒來的山賊趕盡殺絕,老老小小都不放過。
要不是當初還是年輕少尉的他奉旨押解糧草去了咸陽,逃過一劫,或許洛家那些冤屈就要石沉大海了。
他永遠忘不了,當初他匆匆快馬趕回時所看到的情景,那種家圍染血的模樣是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忘卻的痛。
從那一刻起,他就誓言要挖出真相和真凶。
偏偏不論他怎麼明察暗訪,卻總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那群山賊好像是突然冒出來又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似的。
直到最近,事情似乎有了些許轉機,他相信只要再過不久,他就可以找到殺害他家人的凶手。
在這緊要關頭,他怎麼能夠輕言放棄?
「那你就要不到你想要的答案。」關雲揚也不多說廢話,厚實的肩膀聳了聳,一點情面也沒留。
「看來,你的身上有很多我想要的答案。」听到他的話,洛抑天瞇起了眸,眼光在轉瞬間變得犀利。
「是有不少,但是我若不說,你也拿我沒轍。」連否認都懶,關雲揚的承認中隱約帶著一丁點兒的故意。
「你--」洛抑天眸中殺氣盡露,心中暗自思索著要用什麼方式才能逼他說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我只能說,有些事是不得已而為之,雖然用得是見不得光的方法,但是卻能顧全大局。」望著他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氣怒,關雲揚語重心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