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觀察敏銳,精明干練的女記者。」張敏如贊道。「因為我親耳听到智人講電話的時候,說到一定要叫你好看。〕
「哦?為什麼?新晴又沒有得罪他。」蘇擎光劍眉馬上豎起,先代新晴不平。
張敏如搖頭,深深嘆了口氣說︰「新晴前幾日不是寫了一篇「杏林之恥〕的報導,你們知道那家醫院出資最多的幕後老板是誰嗎?就是隔天被新晴提到的邱立委。」
藍新晴忍不住大聲叫道︰「又和他有關系!〕蘇擎光卻沒說話,藍新晴回頭問︰〔擎光,你在想什麼?〕
蘇擎光搖頭:「只是想起幾件奇怪的案子。」
張敏如並沒有注意听進擎光和新晴簡短的對話,她繼續說完︰「報導刊出當天,醫院就來了一批調查員搬走好幾車的病歷和帳冊,然後衛生署公文跟著到達,勒令醫院馬上停業,新晴文中報導的醫生也被吊銷醫生執照。」
「敏如,那位醫生泯滅良知從事不法勾當全都是事實,這件事你不能怪新晴。〕
蘇擎光護著新晴說。
張敏如急忙搖頭否認︰「請不要誤會,我感謝新晴都來不及怎會怪她。〕
〔敏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自知此事不可能善了的藍新晴必需句句間仔細。
「我早就和章智人在打離婚官司,新晴那篇報導對我的官司很有幫助。〕
〔什麼!你和智人結婚才一年就要離婚。」蘇擎光大驚小敝地叫道。
「邱立委如果是壞蛋,寧和邱立委同為虎狼的章智人是什麼?混蛋。對,他是混蛋。」張敏如冷哼一聲。「你們想想,開醫院要不少本錢,章智人上哪里拿這筆資金?」
「不是你爸爸投資的嗎?」有錢的丈人幫有才情的醫生女婿開醫院,這好像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藍新晴說。
張敏如全盤托出。「醫院是買人家設備好,經營不善轉售的二手醫院,那不能慢慢給,而是一下要拿出巨額的現金來付。章智人曾偕我回娘家設法,但那混蛋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風聲早傳進我爸媽耳里,老人家也听說過邱立委不是簡單人物,勸他打消念頭,那混蛋不曉得仗著誰的膽,竟然當場和我爸媽翻臉,害得我再無臉回娘家去。新晴,我真的很後悔愛上這種男人,他騙我,哄我拿掉過兩個孩于,結婚後干脆「明講」十年內不許懷孕。」張敏如眼里泛著薄薄的水霧看著新晴。「新晴,我想這是我的報應。」
藍新晴搖頭,不知該怎麼安慰敏如了。
張敏如重重嘆了口氣,點頭繼續說︰「那個人,看錢很重,五元十元他都計較,我陪嫁的私房也都給他拿走,跟他在一起我快瘋了。對不起,我本意不是要跟你們抱怨這些的。我近日一直很認真在看新晴的報導,實際上,邱立委是這家醫院的最大股東,他用人頭當董事長,私底下還從事不法交易。」
「你說的不法交易是?」蘇擎光和藍新晴很有默契地同時發問。
〔毒品買賣。」張敏如低聲發誓她沒有亂說。〔我曾經看到智人帶了一大包白粉回來鎖在保險箱里,他說那是醫院要給癌末病人用的。當我是三歲小孩,當藥品用的海洛英不是要嚴格管制?如果是合法的,何必威脅我不可以說出去。」
章智人和邱立委也利用醫院走私毒品!簡直漠視法紀到無法無天的地步。
〔等等,」藍新楮按著額頭。「你們不是要離婚,難道還住在一起?」
〔我無法將他趕走,又不甘心房子讓他霸住,只好等離婚判決下來再決定去留。〕
此時,藍新晴已經十分同情敏如了。她拉著張敏如的手說︰「敏如,你如果需要幫忙,隨時說一聲。我和擎光有很多朋友,這些朋友聚合起來時,力量之大絕對不是你能想像的。」
張敏如臉上露出倔強神情。「新晴,你自己都自身難保,我怎敢奢求你們幫忙。新晴,我再強調,你要事事小心。〕
藍新晴說:〔敏如,曾經當過拒絕朋友幫忙的傻瓜,那種感覺並不快樂。」
張敏如感動地紅了眼眶。「新晴,擎光,謝謝你們。需要時我一定不會忘了你們。〕-
「這樣才對。敏如,有事打這通電話一定找得到我,我和擎光必需先走了。」
藍新晴將她的名片交給敏如,然後站起來。
一見藍新晴站起來,蘇擎光也跟著站起。
張敏如羨慕地看著他們,然後慎重將新晴的名片收進口袋里。〔我送你們出去。」
他們才剛舉步,客廳門突然打開,進來的章智人看到老朋友愣了一下,然後滿口酸味地說︰〔拗!名法醫和名記者光臨寒舍,我未來的下堂妻竟然沒知會我一聲。招待不周,真是失敬失敬,請再坐會兒讓男主人表現一下吧!」
「抱歉,我們有事要先回去。」蘇擎光無轉圜余地地送智人一鼻子灰。相由心生,智人現在這張丑陋的嘴臉,讓他愈看愈討厭。
「好偉大好忙碌的人物!那小弟也不敢留你了。」章智人突然臉色一變,陰鷙的臉孔看向新晴。「藍新晴,我又沒得罪你,你犯不著手賤寫我們醫院的醫師品行怎樣怎樣不好吧?」
〔既然你不歡迎我們,那我們不打擾了。〕藍新晴想要冷靜地退場。章智人卻不善地擋在門口。
「你害我們醫院蒙受無法估計的損失,我怎能讓你說走就走。」章智人眯起闇森冷酷的黑眸,凶神惡煞地說道。
藍新晴無畏地仰頭傲視章智人。「我是記者,我憑著我的良心良知報導真相,醫院損失是因為你們用人不當,那是活該。倒是你現在的態度像個流氓,章醫師,你要是阻止我出去,我就控告你妨礙自由。」
「沒想到你比以前更牙尖嘴俐。你們記者都自以為是無冕王,最愛揭人瘡疤,小心死時不得善終。」
「章智人,你敢對新晴怎麼?」蘇擎光早就听不下,看不慣了。
「哼!有你這位偉大的跛腳護花使者跟著,我當然不敢,但別人敢。」
誰都听得出章智人對擎光的侮辱,蘇擎光闇黑的眼楮變得更加深沉,新晴和敏如則氣得脹紅了臉,恨不得上前將章智人踢打抓撕一番。
藍新晴瞪著愈看愈討厭的章智人。「章智人,你嘴巴還是跟以前一樣缺德。」
張敏如大聲說︰「新晴,那個人連「品德〕怎麼寫都不知道,怎會曉得「缺德〕的意思,你直接罵他是「豬狗不如的渾帳東西。他才听得懂。」
章智人的聲音比敏如更大。「張敏如,嫁給豬狗,那你不就是只禽獸。」
「章智人,我承認我是傻瓜,要不是傻瓜誰會嫁給你這個王八,你沒有做醫生的天賦,早點改行去當屠夫或政客吧!」張敏如譏諷章智人。
「多謝你的建議,我可以考慮先剁了你。」章智人冷笑。
蘇擎光和藍新晴緊鎖著眉互相凝望,這對夫妻也不看有客人在場,一見面就能吵得如此輝煌,實在令人擔心敏如的生命安全。
藍新晴用力抄起她的皮包站起來。「擎光,我們走。他無藥可救了。敏如,我家雖小,但你可以搬過來暫時跟我擠一擠。〕
「藍新晴!〕章智人剽悍地擋住藍新晴的去路,把藍新晴嚇得迅速後退三步。
「章智人,我警告你。」蘇擎光立刻站到新晴前面,眼鏡下,閃爍的黑眸射出犀利的鋒芒,瞪著手已經舉在半空中的章智人。
章智人被蘇擎光凌厲的眼神震懾住,這不像過去他所認識的蘇擎光,章智人呈線型的嘴唇往後略揚,他倒要看看,文弱又跛腳的蘇擎光憑什麼本事想出頭當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