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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羅小扇 第10頁

作者︰長晏

「我怎麼就不算美髯公!我的胡子哪里不美?」大胡子眼冒凶光,他最心愛的胡子啊,給他萬兩黃金他都不換。

「你的胡子哪里美!人家三縷五縷長髯才稱得上美髯,你這算什麼?!」大個子兵堅持自己的喜惡,「絡腮胡子嘛,是男人都能留出來。」

「男人?你也知道自己是個男人?那你還敢跟這麼小的女孩子毛手毛腳,你沒有姐妹女兒啊?」

「喂,不用說這麼嚴重吧……」

「好了好了,槐樹你不要這樣緊張,賀大哥不是那種人。」小扇趕緊推開樓江槐,「賀大哥,這是樓三哥的小弟,今天陪我一塊來的,你們不要吵。」

樓江槐面部有點僵,「什麼小弟,是兄弟!」他最恨「小弟」』這個詞!

「樓三爺的小弟?不會吧,他看起來比樓三哥老多了,怎麼會是他小弟?」

……

「再說,人家樓三爺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他的小弟怎會這樣……」

「怎樣?」樓江槐揪住他的襟口惡狠狠地道,「說!怎樣?」

大個子兵被勒得快窒息了,小扇忙用力向後拖樓江槐,「槐樹,你籃里的雞蛋要被擠破啦!」

叫聲引來其它士卒圍觀,樓江槐丟開大個子兵,躍躍欲試地活動一下關節,正好他這兩天心情不大好,找一群笨鳥揍揍泄一下火氣也不錯,「賀小黑,吃癟了不是,活該啊你,誰叫你給小扇提東西不叫我們。」

「就是,來、小扇,我幫妳提包袱。」

「我幫妳拿著油紙袋,這里是什麼,燒雞?」

「小扇,王參軍早就念著啦,妳晚了一天,他就急得什麼似的,恨不得親自跑回去。」

「小扇,你們善堂的百合姑娘怎麼沒來……」

「喂,你們當看不見我啊!」大胡子吼道,將一籃雞蛋、一抱被褥、一壇咸菜、兩雙鞋子塞到其它幾個小兵手里,從人群里拽出小扇拉到一邊去,瞪著眼向這些漢子吼道︰「都不許動,原地站好,與他人一步遠,排好隊形!」

「刷」的一聲,一群人下意識站成整齊的隊列。

小扇來不及張大嘴巴表示驚訝,樓江槐已迭聲問道︰「那個王參軍是哪里人?多大年紀?人品怎麼樣?對你好不好?喝不喝酒?喝完酒會不會發酒瘋打人?妳爹爹同意嗎?不是說妳將來要嫁給姜家小ど兒?果然那小子靠不住啊,我當初就看出他又奸又壞不像個好東西……唔。」

小扇用力摀住他的嘴,樓江槐很高,她捂得有點辛苦,一張臉蛋漲得通紅。

她慢慢地說道︰「這些東西,不是我送給王參軍的,是姜家臘梅姐托我捎的,她嫁給王參軍兩年了,現在懷孕九個月,實在走不了太遠,家里人又都有事,只好常常讓我捎過來。」

「唔噠?」

她認真地點頭,然後才慢慢地放開手。

「好家伙,看不出妳瘦瘦小小的,居然這麼有力氣。」樓江槐用力吸幾口氣,「就是當初三哥和林子借住的那個姜家的臘梅?」

小扇又點頭,帶笑的眼瞟著他,視線落在他有點凌亂的大胡子上。

「嘖,我還以為是妳……哈哈,妳又沒說,誤會誤會!」原還感慨時光易逝,連小扇這麼小的女孩家都有心上人了,只怕她單純天真,受了人騙,結果居然弄錯了!也怪不得他嘛,呵呵呵--

身後嘈雜聲漸起,才反應過來的兵卒們喧鬧起來。

「怎麼回事,我們為什麼要列隊啊?他又不是咱軍里的頭頭!」

「呃,習慣成自然嘛,那家伙吼得太有氣魄,比弱聲弱氣的韓大人聲音大多了……」

「所謂刪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

「我呸!季酸牙稱又掉書袋,仗你念過兩年書就老是跩文,兄弟們早就忍無可忍了,喂,愣什麼,大家還不一起揍他……」

「吵什麼!」

一聲暴喝嚇住一群兵卒,樓江槐威嚴地走過來,

「你們誰誰誰,把王參軍找來,叫他自己來取老婆給他的東西,別老是叫一個小泵娘跑來跑去的,養了一群兵是干什麼用的,不會差人回家去取?他再……」

有人小小聲地贊揚一句︰「果然很有氣勢啊!」

大胡子立即眉開眼笑,「真的嗎?」

兩人踱在回去的小徑上,樓江槐斜垂著眼打量著小扇,揣測了半天,終于試探道︰「我剛才在營里是不是很過分?」

小扇抬頭笑了一笑,「沒有呀。」

「妳不用安慰我,我把姓王的罵得狗血淋頭,妳會不會覺得胡子大叔很凶?」

小扇還是笑,「不會。」

樓江槐仔細端詳她不算豐盈的臉孔,肌膚不若嬌生慣養的女子般白細,但昔日粗的皺斑已變成兩抹健康的紅潤,笑起來牙齒白白的的,眼楮秀美清澈,是個很俏麗的女孩子啊!就是看起來年紀比實際要小,讓他感覺如果有人喜歡這樣的小扇實在有戀童嫌疑。

「槐樹,你是不是在軍里做過大官?」不然怎會那麼有經驗地喝斥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

「沒有,我哪當過官,只不過以前三哥帶我住餅一段日子的兵營,看多了他們的操練就會了。」樓江槐也笑了起來,「這些當兵的遠比家里的小皮蛋們听話多了,叫他們列隊就列隊。一點都不含糊。」

想起剛才那些兵卒們不明所以地排排站,她又是一頓悶笑,「怪了,他們可真是听話。」

「小扇,軍里全是男人,妳不要一個人往里跑,太危險了,我想想……」樓江槐蹲在地上琢磨,「每次至少要和幾個人結伴去,雖說北定王的兵軍紀還算嚴,但林子大了,難保沒有兩只壞鳥,不行,就算幾個人一起,都是女人也讓人不放心,至少也應該有個男人,我啦林子啦三哥啦……」

眼皮底下移動的手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有些呆,看見那只不算細膩但稚小很好看的手在自己胡子上揉揉拍拍,細心地理順。那昔日小小女孩子的手,那曾經瘦得像雞爪一樣讓他一看就疼惜不已,常常揣進自己懷里焐了又焐的小手,仍是有些粗糙,但指甲修得很整齊,不像當初老是黑黑的,指甲縫里都是泥垢,離文人贊美的「青蔥玉指」差得很遠,但修長縴細,確實很好看。

今天她的頭發梳獬很整齊,兩根釵別住頭發,還有一支很不起眼但非常雅致的玉簪,這可是在他的強烈要求下才戴上去的,家里的莓果釵環發簪步搖多多,精致美麗得像個小仙子,山里的女孩子也應該一樣愛美的啊,所以他才年年都買頭飾叫三哥送過來,可是小扇卻不好意思戴,什麼啊,藏在箱底給自己看嗎?當然是戴出去讓大家稱贊才對,然後是……啊,耳墜子!他盯著小扇的耳垂--很小巧很漂亮,卻穿著兩根細細的小草棍,可憐的小扇,都沒有耳墜子,這怎麼行?記得再添兩副耳墜兒。他鼻子又有點酸起來,羅老爹不會照顧女兒,可能小扇的耳洞也是鄰居家的婆姨嬸子什麼的給自己家女兒穿耳洞時順帶捎上的,沒有娘的孩子就是少人疼啊!

還缺什麼?他想了又想,鼻間忽然掠過一股淡淡的幽幽的氣息,這氣息讓他恍然地一拍大腿,「對,還有胭脂花粉!小扇,妳喜歡什麼樣的胭脂花粉?胡子大叔統統買給妳,咦?妳……」他疑惑地模向小扇的額頭,「妳的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著了涼?」

「沒、沒有!」小扇像是有點慌張,忙向後一退,重心不穩地一下坐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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