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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悠悠 第17頁

作者︰長晏

是不夠。

他微笑道︰「你頭上的發針借我用用可好?」

發針?嬋娟迅速從頭上拔下所有發針,看了看,兩根銀簪,三支發夾——都是笑寒師姐送她的。

屈恆撿起發夾,將其拉直拗斷。現在共有十根,足夠了。

「日後我再還你。」他柔聲道。

「不用還了!不用還了!」她有些忸怩。

「要還的。」他頓了頓,解開腰帶,月兌下長袍,「你別害羞,隔衣探穴不易,你是做不來的。」

「我知道。」嬋娟抑不住滿面飛紅,看他繼續月兌掉中衣與內衫,露出清瘦結實的胸膛。

「前面我可以自己來,背後的就要靠你了。」他輕道,將十根暫替銀針在燭火上一一燎過。

他慢慢將四支針刺進胸前穴位,另兩支針挨到丹田時,猶豫一下,隔衣刺人,唉,他也很害羞啊!

嬋娟咬咬唇,接過最後四支針,看他轉過身,背向自己。

「你可認得準穴位?若刺錯了,我可就一命嗚呼啦!」知她點穴基本功極扎實,又鑽研過人體穴位圖,一句玩笑話,只是為稍減她的緊張。

「不會錯,我認得準。」她話語堅定,絕不容許自己差錯分毫。

「若覺得手不穩,就將掌緣靠在我背上,豎直刺人,不能偏斜,出了血也不要緊,莫慌莫亂。」他再次叮囑。

「好。」輕輕將他肩後長發移到他胸前。

「首先用最長的銀簪,肩井,兩寸六分。」

銀簪緩緩探人,她的心怦怦地跳,他的肌膚光滑有彈性,極好下針。

「大杼,一寸三分。」

「哦。」她深吸口氣,慢慢吁出,拂在他耳後。

「心俞,九分。」

「是。」汗滴從她鬢邊滑下,落在他肩上。

「腎俞。一寸一分。」

連左手都抖起來了。她無處支撐,左臂不自覺地穿過他腋下,避開露在外面的針尾,按在他赤果的胸膛上。

屈恆怔了怔,伸手覆上她微顫的縴巧掌背,穩穩地握住。

「好啦!」她身子一軟,跌在床上。

「多謝你。」他柔聲道,「你做得很好。」

嬋娟打起精神,勉強笑笑,擦拭掉汗水,定了定神,手指握住針尾,將真氣一一注入。

「你好生歇歇,最好睡一覺,時辰到了我再喚你拔針。」屈恆微微笑著,將長衫蓋到她身上。

「好。」她小小聲地應,看起來有些虛弱,閉上雙眼,無意識地又蜷到他腿邊。

唉!他這個任人宰割的蘿卜都沒有她緊張。

溫柔地望著她秀致的小臉,他輕輕嘆著,拉回心神,專心致志地開始運功。

……(*……(*……

「嬋娟?嬋娟?」

誰在喚她?溫溫的聲音真好听。

「嬋娟,有蜘蛛爬到你衫子里了。」

什麼?她立刻跳起來,一頭撞進溫暖的懷里。

「在哪里?在哪里?」她慌叫。

「沒有,沒有,我趕跑了。」屈恆有些窘地扶住她。有次他見笑寒這樣喚她起床,深覺好笑,這回沒來由地玩心一起,小試一下,沒想到……呃,這麼靈驗!

「哎?不是笑寒師姐啊。」她揉揉眼,有些埋怨,「誰又嚇我?」

「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他柔聲道歉。

「師父?」她傻眼。完蛋,師父也被笑寒師姐帶壞了嗎?「呃……是不是要拔針?」

「是啊。」他轉過身,有一支針他夠不到。

「咦,就剩一支了?」她輕輕拔掉它。

「其余的我自己拔了。」他迅速穿好衣衫,將縫衣針遞還,笑道,「發簪已經物歸原主了。」

「哦。」嬋娟愣了愣,手撫上發髻,模到銀簪,不由臉一紅。

「你跟我來。」屈恆一手拎著早先扯下的幔帳,一手牽著她來到洞口。

「從這兒躍下去,你怕不怕?」他轉頭看她。

躍下去?

嬋娟向下一望,山谷極深,隱隱傳來汩汩水聲,峭壁上藤蔓交纏,偶有怪松斜支出岩縫。

她恍悟,悄睇身旁一眼,師父明亮的雙眼望著她,烏黑的長發隨風飛揚,與她的糾纏在一起。

「不怕。」她嫣然一笑。

上窮碧落下黃泉罷了,怕什麼呢?

「那好。」屈恆將她的雙臂從自己背後攏到胸前,用幔布把兩人腰部緊緊縛住。

「我說放手就放手。」若有危險,定要保住她。

「不放!」為何要放手?她隱隱不安。

屈恆一怔,輕道︰「如果落進河里,你不放手,要怎麼泅水?」

「哦。」原來如此。

「你閉眼罷。」他輕轉頭,唇不小心觸到她額角,卻並未發覺。

「嗯。」她紅著臉應了一聲,待他轉過頭去,又睜開眼。

「你抱緊些。」屈恆凝神靜心,看準峭壁上藤蔓,飛身躍下。

風聲在耳邊呼嘯,心蕩在半空中,嬋娟睜大眼,看自己的緋色衣裙疊著師父的雪白長袍,在空中翩翩揚起,猶如一只振翅的輕蝶,凌空飛舞。

就算……真的粉身碎骨又如何!她痴痴地想,心越來越平靜。

屈恆見藤抓藤,見松踏松,體內真氣流轉,源源不絕,縱使只恢復了六七分,卻也足夠用了。他心中暗祈,千萬要撐到谷底!因為金針探穴博大精深,豈是嬋娟一夕之間就能學會的?穴位雖然認得準,刺入深度卻略有偏差,他運功時就發現,真氣看似恢復,卻極有可能瞬間散亂,他怕梅競雪對嬋娟不利,因而極力提早離去,即使讓嬋娟刺穴頗具風險,卻也顧不得了。

距谷底尚有五六丈時,屈恆雙足方踏上一塊稍凸的岩石,忽地身子一顫,隨即當機立斷地扯斷幔布,沉聲道︰「嬋娟,你放手跳到山澗里去!」

嬋娟心頭一震,下面尖石林立,師父怎會相距這麼遠讓她跳過去,分明是有事發生。

「師父,你怎麼了?」她顫著聲問。

這女孩兒心思倒敏銳!他一嘆︰「我沒事,你快跳下去。」

「我不!就算要跌下去,我也要陪你一起!」

他真氣漸亂,不由心頭一急,喝斥她一句︰「你怎地不听話了?」

「你若拋下我一人,我就不听!」她氣惱起來。

他一怔,柔聲道︰「那好,你攙著我跳到澗里去。」

丙然!師父若是安然無恙怎會如此說?他定是出了什麼岔子,才會叫她奮力自救。

腳下所踩之處相距山澗甚遠,憑借她的內力未必能帶著他一躍成功,但若跌下尖石堆里,可就不死即殘了。嬋娟一咬牙,就算跌到澗流邊的石灘上,也比在這塊松動的岩石上強。

她運足真氣,抱住屈恆極力一躍,力盡跌落時,仍未出尖石堆,正暗自認命,忽然一股大力自身側將她推遠,向澗流落去。

她駭極驚呼,眼睜睜地看屈恆墜入嶙峋的尖石中。

……(*……(*……

馬蹄答答,輕快地踏在林間小路上。

「我說主子,您這麼早回去本就不顯誠心了,還不抹掉臉上的笑容,人家姑娘怎會高興?不高興又怎會傾心,不傾心又怎會下嫁……」

「單總管,要我割了你的舌頭嗎?」高大的男人沉聲喝斥。

單總管不怕死地又捋虎須︰「不敢相信啊不敢相信,這可是我那陰沉剛硬、冷漠不苟言笑的主子?傲視方圓九州、富甲一方,威嚴不可侵的成家堡堡主?為了一個女子化成千折百回的繞指柔,甘心低眉折腰?」

這是夸他還是損他?成淮向來冷硬無情的臉上溢出一絲柔情的笑。

數天前他厭倦了家中妖冶的姬妾為吸引他注意而使出的種種手段,干脆暫時拋下龐大的家業商務不理,來到七隱峰下的別業散心。不料在別業後的河水邊垂釣時,一名玲瓏剔透的少女破水而出,令他神為之奪。只是少女似乎受了極大驚嚇,有些神志不清地逢人就喊「師父」,他請來大夫為她醫治,少女清醒後只拉著他哀求著救她師父,他二話不說,立即派人四處尋找。但兩三天已過,仍是杳無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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