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
接下寫‘經典大顛覆’的系列套書的邀約,原因有兩點。
第一點很差勁——虛榮心作祟。要是自己的名字與本人喜愛的作者同列一套系列書單上,感覺是多麼自豪和幸福啊!
第二點很白痴——想要嘗一嘗被摧稿的滋味。事實證明,滋味果然不好受。首次接到詢問進度通知,就不由慌了手腳,從此下定決心再也不做這種自掘墳墓的蠢事。
雖是顛覆,基本資料還是要確定,對原作的了解僅限于多年前一部戲曲連續劇的影子與最近電影版的印象,于是去查了一下《西廂記》白話本,文字流暢清晰,但是對白明顯不符合本人欣賞的審美要求、急匆匆查到原作故事發生時間地點人物關系背景,趕緊溜走,免得在書店里當場捶桌大笑嚇壞眾人。
要求顛覆,自然要與原作大相徑庭。但本人並非天馬行空那號人物,絕想不出太離奇離譜離原作十萬八千里的故事內容,于是只能盡力而為。傳統的設定總是;端莊的小姐;活潑的丫環,風流倜儻的才子(必定是個儒生之類的),保守的老夫人,驕縱的少爺,暗中使壞的反角,惡意破壞的第三者,森嚴的門第,沖破阻撓的戀愛……這些看多了,統統改掉,換上我的喜好。
原想寫廣州南雄珠璣巷的傳奇故事,但稿件要求是;必須為經典愛情劇,于是只好改造了《西廂記》,終是舍不得放棄珠璣巷傳說,便將其情節改到此故事中,也算不變原來的構思。內容里珠璣巷的傳奇並沒有完全按掌握的資料寫,已作了些微改動。
原作故事發生在唐德宗年間,因為不愛查歷史,又不好用詩詞,便改到宋朝之後,清代之前,模糊時間,不必深究。
內容里提到的仕女眉式眼式,的確是古代傳統仕女圖造型,不是化妝技法,張君瑞以繪畫方式移用到化妝方式,是本人的突發奇想,算他的一種發明改造,實際好像不大可用。
此外,由于倉促與自以為是的原因,這個故事完全考驗出本人現編現寫的能力,總共大綱構思不超過十句話,居然能掰出數萬字的小說,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當然這也有賴于身邊監工無時無刻不進行的督促審稿與鞭策批評。本人自此誠心悔過,再也不敢抱有不自量力的念頭與不切實際的幻想,努力編織更完善的作品。
靶謝「花雨’容忍在下的拖稿。(自省中……)
1
萬里晴空,不帶一抹如絮閑雲,明澈清湛得好似透明一般。日頭高懸在半空,明耀卻並不顯刺眼。
溪流淙淙流淌,像是一曲輕快而有活力的山謠,只靜靜听著,便可感受到無限的歡欣和舒暢。
「哎呀,有魚!」清脆如鈴的驚訝歡叫聲響起,一身綺衫的美麗少女不顧端莊形象,挽起華麗的錦繡羅裙下擺就要沖進溪中。
「不行!」身側與她年紀相仿的丫環裝束的女子及時扯住她,「弄濕了衣衫,我怎麼和老夫人交待?」
「紅娘,我都沒見過這種魚,你讓我仔細瞧一瞧好不好?」少女眼巴巴地望著溪中自由自在徜徉的魚兒,懇求地搖著丫環的手臂。
丫環心一軟,長年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只見過飯桌上做成菜肴的熟魚和家中蓮池里豢養的錦鯉,幾時見過這山間溪流中真正自在暢游的魚兒?看了一眼滿臉渴望神色的崔鶯鶯,她心底輕嘆,這樣一個活潑可愛的如花女兒,若不是有了這次出門拜佛的機會,恐怕終其一生都被鎖在富貴的牢籠里,見不到外面的廣闊天空。
「我站在岸邊,連繡鞋都沾不到水,好不好嘛!」
「那好吧……」
應允聲才落,崔鶯鶯立刻跑到岸邊,蹲仔細端詳清可見底的溪中那歡游如梭的小魚。然而才看了兩眼,卻不由驚呼起來︰「紅娘,你快來!」
「怎麼了?」她忙跑過來。
「這魚……長得有點怕人,嚇死我了!」崔鶯鶯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受驚的顫聲。
細瞧一下,只見不過幾寸長的小魚,身上倒是覆著極大的鱗片。她莞爾笑道︰「這是粗鱗魚,當然不一樣,因為鱗片粗大,你看不習慣,所以才覺得有些怪。」
「哦,這樣啊。」崔鶯鶯了解地點點頭,「可是,它……還是長得好可怕!」
她皺了皺眉,經小姐這麼一渲染,她也不由覺得這魚看起來頗有些猙獰了,搓搓臂上浮起來的雞皮疙瘩,她縮了下肩,「小姐,快走吧,我們說是解手,卻走出這麼遠,老夫人若等急了派人尋來就糟了。」她只是一個卑下的小小丫頭,可吃罪不起啊!
「嗯。」崔鶯鶯口里應著站起身,再瞧一眼水中,「真嚇人真嚇人,好可怕的魚……」
真是!越說可怕還越盯著瞧,小姐這是什麼心態啊!她無奈地嘆,忽見崔鶯鶯腳下的石頭似乎松動了下,她吃了一驚,立即沖過去。
「小姐當心!」
及時抓住鶯鶯衣衫,她用力一扯,將其扯離危險地帶,卻不料使力過猛,溪邊略陡的岩石坡上又積有溪水長年沖刷後甚厚的滑膩水苔,她收勢不住,腳下又站不穩,一下子滑下斜坡,踩進溪里,再順沖勢向前踉蹌幾步,才好不容易持住重心。
「紅娘,你怎麼樣啊!我來拉你……」崔鶯鶯急得又要踏進溪里。
「站著別動!」她惱聲喝止,生怕鶯鶯濕了衫裙回去難以交待,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語聲是否謙卑。
「那,那……附近有沒有人?救命……」
嗄?她只是踩進泥里,又不是失足溺水,不用喊救命這麼夸張吧?
「小姐,你別叫了!」她暗暗翻個白眼,好容易將腳從泥中拔出,卻又被一聲驚呼嚇了一跳,腳又落了回去,且這回陷得更深。搖搖晃晃地努力持住平衡,她忍不住抱怨︰「小姐,你又叫什麼?差點害我跌倒!」
崔鶯鶯目瞪口呆地縴手一指,「那個人……跑得好快!」
什麼啊!貼身丫頭都窘成這般了,小姐還有心思注意別人跑得快不快?哎呀糟了,鞋子要月兌落!她下意識一弓腳背,鞋子沒滑掉,身體卻失了衡,她一栽,眼看就要跌倒——
「小心!」一道身影及時沖進溪中扶住她。
是個男人!她暗松口氣,就算攙她有些不妥,也比掉進水里強。然而才穩了一瞬間,那男子卻身子一歪自己滑倒,連帶殃及本以為逃過一劫的她。
隨著崔鶯鶯的驚叫聲,水花四濺,魚兒逃竄,她狼狽地跌在溪中,一肚子火起,很想痛罵一頓這個原本可以成為他恩公現在卻同她一起出丑的笨蛋家伙!就算他好心,拙成這般也很要命!
「沒關系,沒關系,前天我下土坡時,往下一跳,啪地摔倒,腳脖子扭到,好半天沒爬起來,今天只是滑進水里而已……啊喲!泵娘,你干什麼打我?」
「不好意思,我今日手滑了一下而已。」她沒好氣地道,本來他也是想助她,不應責怪,只是……她忍不住惱啊,誰叫這男人笨得夠嗆又很聒噪!什麼叫滑進水里沒關系?她陪著小姐解手,卻溜到溪邊看魚,又濕得一塌糊涂,回去怕是要挨板子了!
罷瞪過去一眼,卻不禁嚇了一跳,不是因為那男人跌得比她還要狼狽,而是……他的臉。她悄悄吞了口口水,向旁邊挪開一尺。
好丑的一張臉啊!
倒未必是長得丑,而是——雙眼一青一黑,眯成細細的窄縫,臉孔腫得老高,粘糊的草藥涂了大半張臉,烏漆漆的幾乎看不到本來膚色,連嘴唇也破了兩道血口,剛剛結了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