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忽听雪飛痕一聲嬌喚,琴弦根根俱斷,她俯在琴上大口喘氣。
「飛痕!」雲之陽摟住她,「你怎麼了?」
「我沒事,」她虛弱的笑笑,「這曲子如何?」
雲之陽雖是依舊擔心,但還是道︰「無可形容,實乃人間絕曲。只是,你以後少彈此曲,此曲雖然妙絕,但對彈琴者身心不益,少彈為妙。」
雪飛痕此時氣力已回復的差不多了,只見她嫣然一笑,「我也只彈過這一次而已。」她頓一頓又道,「這曲子是一曲絕音,專為天下痴情人所傳。然而百年前已然失去下落,我無意間得到,因此乃古物絕曲,一直都未彈過,今日方才一試。」
「此曲名叫什麼?」雲之陽問。
「絕魂。」
絕魂?是啊,原來這就是師父口中的情曲絕魂。
相傳這一首曲于是一位痴心至極的多情女子所譜,她一生為情所困,至死前方將此曲譜寫下來,以便流傳後世。而百年前,逍遙宮的前身魔宮一名教主,她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她得此琴譜,為心愛之人連彈三遍,其情可感,她所愛之人內心感受,亦心戀于她。只是,他們的結局,卻並非雙宿雙棲,而是,一個為情遭火焚身,一個為情隱人山林,這一對有情人,終究還是沒有花好月圓……
「小姐!」菊影跑上亭台,「小姐,不好了,有十多名男子圍在雪園之外,聲稱要找雲公子!」
「什麼?」雪飛痕一震,她望向雲之陽,神色哀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躲也躲不過。她只是想與他同度三日呀,為什麼不能如願?
「飛痕,」雲之陽扶住雪飛痕搖搖欲墜的身子,感受到她體內的驚懼。「別亂想了,他們或許只是路過這里,順便來看我們一下罷了。」
雪飛痕不語,心中卻苦澀不已。怎麼可能呢?他們此次來,必是要你同他們一起回去的。而你可知道?這一去,我們再相見時,己然是敵人了!
已容不得她多想,雲之文和雲之武已從前園驚來。
「你們果然在這里!」雲之文道,「我們自蘇州尋來,听樵夫說這附近有一座雪園,這二日常見一男一女在野外玩笑,便猜測可能是你們,沒想到真的是。」
「之陽,雪姑娘,既然在一起就太好了。我們快回揚州吧!山莊中的人都很想你們呢!尤其是大嫂和清若,天天念著雪姑娘。」雲之武也笑著說。
哪知雲之陽為難的看了他們一眼又去看雪飛痕,而雪飛痕只是神色一黯,輕輕推開雲之陽,便轉身欲走。
雲之陽反手又拉住她,「你不向我告別?」
「告什麼別呢?」雪飛痕幽幽嘆息,「你去吧。」
「不,你這樣子,我不放心。」雲之陽執意拉著她不放,「告訴我,你會照顧好自己。」他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直視他的眼楮。
她當然會安然無恙,畢竟,從他當回劍雲山莊的三公子之後,她也回到了逍遙宮主的身份中,她又如何會不好呢?
「我會好好的,」她只得回道,「幫我轉告清若、清如一聲,我很高興認識她們。」她澀澀的開口,轉過頭去,垂下首。
「你這是什麼意思?交待遺言嗎?」雲之陽狂怒,不顧兩個哥哥在一旁,他抬起她的下巴,執意要將她發白的唇吻出血色來。
她睜大眼,愕然了。他吻了她?!沉醉在他薄唇下的溫柔,她迷惑了。
一吻悠悠,他撫著她已然嫣紅如昔的唇道,「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個月後,我會來!」說完,轉身飛掠而去,不管身後的人如何想,又如何做。他一心只想離開這里,越遠越好。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把她帶回劍雲山莊,而那麼做,無非是害了她。
呆呆的撫著他吻過也模過的唇,她徑自沉醉在剛才的吻中,直到,雲之文的聲音響起!
「你真的不回去嗎?之陽很愛你的。」
「是真的,每個人都看得出來。」雲之武也道。
愛她?是呀,除了雲之陽外,第一個清清楚楚
的知道他愛她有多沉的就是她了,她怎會不知呢?
他愛她,這個認識讓她狂喜,然而,她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因為,在現實中,逍遙宮主與四大世家的世子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她想爭取,可是又無能為力,一方是情,一方是義,能如何取舍呢?
愛過了,被愛著,深愛著,她應該滿足了吧?
「不,」雪飛痕笑了,一個絕美的不帶感傷的笑,「我不能回去。」說完,她轉身離去,是呀,她真的不能回去……
伸手撫著懷中的紅玉佩飾,她甜蜜的笑了,愛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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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隨水月路已有五年的柳兒道,「小姐來這里一個月了,那三公子可從不曾來探望過一次,這算什麼嘛!柳兒還听下人們說……」驀地,似是頓悟說了不該說的話似的,柳兒住了口。
「下人們說什麼?」雲之陽名義上的未婚妻,水月路在精心描繪一幅觀音像的同時,開口詢問著,清慧的臉上除了平靜還多了一份好奇。
不知下人們對于她倍受冷落之事怎麼個說法呢?
是不討喜的三公子未婚妻?還是可憐的被拋棄的女人?真好奇呢!
「下人們,下人們竟然說,三公子和莊主是不得已才認了小姐的。本來三公子和莊主都是有意要那離去的雪姑娘為三少夫人的,哼,那些下人們還真不懂規矩!」柳兒越講越氣,恨恨的說,「還有那個什麼雪姑娘,也不知使了什麼迷魂術,把莊主和三公子迷的團團轉,連下人們都偏向于她!小姐才是配得上三公子的人呢!那雪姑娘算什麼……」
水月路本來還是靜靜的笑著,至後來,柳兒講到雪飛痕時那段話可令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柳兒,不許亂講,那雪姑娘我見過了,她更配得上三公子,何況,三公子愛的也是她。」水月路溫柔的笑著。
想到那日初來之時,雪飛痕那一張絕艷嬌顏,她可是有著常人所不及的氣質,雖然被她的小鳥依人般的柔情所覆蓋,但那雪飛痕是當真配得上雲之陽的人。
「可是,小姐你不能這麼善良了呀!那女子,她可是搶了你的未婚夫呀!」柳兒不服的說著,直替小姐叫屈,在她心中,小姐就是神一般,是任何人都不能去瀆辱的。
「可是,」她學著柳兒的聲音,「我並不是真的非要嫁三公子不可呀!」
「可,小姐您已經來這劍雲山莊了呀!」柳兒又道。
「就當游玩一場有何不可?」水月路笑著。「難得出了這麼一道遠門,不好好放松一下,對得起自己嗎?」
「小姐。」柳兒輕喚了一聲,也不再執意說雪飛痕及劍雲山莊的不是了,既然小姐都看開了,她又能怎樣?笑一笑,柳兒也看開了。
見柳兒不再多言,水月路也笑了,「這不就好了麼?」是呀,這不就好了嘛?除了她心中有的那淡淡的一痕落寞……
十三年前吧,她方五歲,那年,雲之陽十歲,還未拜無名為師前。
「雲三哥哥!」她小小的身子賣力的追著雲之陽跑。
「你不要再跟著我了,」他說,「我要去找二哥練武了。」
「我不能去嗎?」她眨著大眼楮,見他似有不允之意,急忙聲明︰「我會很乖的,很乖哦!」
「那好吧!」盡避才十歲,雲之陽還是很善良,很溫柔,很容易被感化,她長大後常常想。若是當年他沒有答應,那麼也不會發生那件事,他也不會離開山莊與無名上山,而他也不會有機會認識雪飛痕。他,會一直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