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不是住這里的啊?」我悄悄問了一句。
李玄霸並沒有搭理我,而是徑自打開了櫃門,但沒想到,里面竟然還有一扇里門,而且上了把大鎖。
李玄霸不由皺眉。
我小心地在薛舉身上搜了半天,也沒搜出半把鑰匙,只好朝李玄霸攤了攤手。
李玄霸回頭看了眼那把大鎖,正想拔劍出鞘,一劍砍了那把鐵鎖。
「喂,等一下。」我連忙攔住他,「這一劍下去,你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李玄霸冷冷地道︰「我不可能空手而歸。」
我奇怪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解藥一定在這里啊?」
李玄霸冷哼了一聲,別過頭。
「好了好了,這個問題我先不問。」我決定先解決眼前這把鐵鎖再說,「這把小小的鐵鎖哪里難得倒我啊?」我伸手指了指自己,輕聲道︰「我可是開鎖的天才。」
李玄霸劍眉一挑,一臉懷疑,「你?」
「你這是什麼表情?看不起我呀?」我瞪了他一眼,然後從發上拔下了一枚簪子。
現在就讓你看看本小姐的本事!
我得意地用口型對他說,然後,用簪子的另一頭插入了鎖眼里。
不消片刻,「叮」的一聲,鐵鎖打開了,我洋洋得意地掃了李玄霸一眼,「怎麼樣?」現代那些高科技的密碼鎖都難不倒我了,更何況古代這區區的小鐵鎖呀?
李玄霸雖感到奇怪,卻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打開了鎖。
櫥櫃里放著一個小黑木盒,李玄霸取了出來,打開來看了一眼。
「走。」
抱著木盒,我們就要離開,忽然身後響起了一道帶著醉意,而且模糊不清的聲音︰「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我嚇了一跳,手中一抖,簪子丟到了地上。但我也顧不得去撿那簪子了,連忙回過頭。
薛舉不知什麼時候竟已經醒了,正坐在床頭傻呆呆地看著我們,很顯然,他還處于宿醉狀態,根本就沒清醒。
李玄霸神色冷沉了下來,握緊了手中的劍。
薛舉忽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醉眼??地看著李玄霸,一臉奇怪,「蕭靖?你怎麼會在這里?」
蕭靖?!
我睜大了眼,瞪著身旁依舊面無表情的人。
丙然喜堂上的那個蕭靖就是他呀!
我轉頭看著李玄霸,可惜他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來。
薛舉打了個響亮的酒嗝,指著李玄霸,「出去,你只是個花匠,竟敢私闖主子的主屋——滾出去——」
「花匠?」我的心被好奇填得滿滿的,卻又不敢多問。
此時的李玄霸全身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幾乎能把人活活凍僵。
我暗暗吐了吐舌。
這時薛舉的目光終于落到了李玄霸手中的小木盒上,也終于正視到了我的存在。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他一個機靈,酒意已經醒了三分。
糟了,看來他有些清醒了。
我扣緊了吊墜旁的按扭機關。
「刺客,有刺客!」
他大呼了兩聲,但外頭的侍從早就被我們放倒了,而其他那些恐怕現在還沉浸于酒鄉之中吧?
「我殺了你們。」
薛舉大喝了一聲,踉踉蹌蹌就朝我和李玄霸撲過來,李玄霸拉著我向後退了兩步,將我牢牢護在身後。
我心中感動不已,一手就要扣動機關。
現在能救命的就是這吊墜里的麻醉針了。
薛舉也許是昨夜酒喝得太多,雖知道刺客就在眼前,但大腦已不太听使喚,也忘記了拿起床頭的劍,他就這樣朝我們空手撲過來。
我一緊張,按下了吊墜上的按扭,「嗤」的一聲,麻醉針疾射而出,一針刺入了薛舉的右小腿上。
「哎呀——」
薛舉右腿一軟,頓時無力地向前撲,剛好踩在了我剛才丟落在地上的簪子上,腳下接著一滑,便向後狼狽地跌去。
「 」的一聲,他的後腦硬生生地撞上了床沿,然後悶哼了一聲,雙目暴突便不再動彈了。
鮮血從薛舉的後腦狂涌而出,空氣里飄散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這一出戲劇性的變化,讓我目瞪口呆。
我走過去,一探薛舉的鼻息,說不清心底究竟是什麼感覺。
竟然……竟然就這樣死了?!
「走。」
李玄霸從薛舉手中拿到解藥,然後拉著我就往外跑。
出了薛家大宅,我見里面還是沒什麼動靜,看來里面的人根本還不知道他們的主帥已經死了……
忽然間,我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問李玄霸︰「今天幾號?」
「幾號?」李玄霸奇怪地看著我。
「啊,我是問初幾?今天初幾啊?」
「初九。」李玄霸淡淡地回答。
八月初九?
丙然沒有錯。歷史上曾有記載,薛舉大敗李世民,原本想一鼓作氣進攻長安,可是卻在8月9日那一日暴病而亡,從而扭轉了局勢。
現代歷史學家一直對薛舉的死因有著種種猜測,但沒想到,薛舉竟是這樣死的嗎?
究竟是因為我的出現而改變了歷史?還是因為歷史原本就是這樣發展的?
我有些懵了。
「你是不是要等著秦軍出來追捕你?」
李玄霸見我還在站在原地發呆,不禁感到奇怪。
「啊,對呀,我們快些回去。二哥還等著這藥救命呢。」
我也來不及吃驚了,緊緊跟在李玄霸身後,朝城外飛奔而去……
第13章(1)
我們一路快馬加鞭趕回長安,途中不敢多做耽擱。
我雖然很好奇李玄霸究竟是怎麼模進薛府做花匠的,可惜這家伙一路上不言不語,三緘其口,任由我怎麼打探也探不出半點口風。
他一如既往地沉默,甚至不解釋他為何出走。而我多次鍥而不舍的努力追問也得不到任何答案的情況下,最終也只能放棄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解藥送到李世民那里,以解燃眉之急,其他的事情也只能以後再說了。
靶覺有些心灰意冷,一路上我也不想跟他說話,原本我以為這樣的狀況會一直延續到長安,誰知在我們到達關中涇州那一帶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
「拐過那個山道就到達涇州了,休息一晚我們再上路吧!」
幾天下來,這是李玄霸開口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賭氣地不應聲,抬頭看向天際。
眼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盤算著到達涇州怕也要後半夜了。
我看了眼神色淡漠的李玄霸,不由起了慪氣作對之心。我翻身下馬,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了下來。
「我不走了,就在這里露營。」
李玄霸淡淡看了我一眼,竟也不反對,沉默地翻身下馬。但他卻是找了塊離我比較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我氣得直咬牙。這該死的家伙到底吃錯了什麼藥?從那天莫名其妙的擁抱,再到不辭而別,他就真的不給我半點解釋嗎?
黑暗,一點點地降臨了,天邊的月兒也漸漸升了起來,照出了一片柔和的光芒。
我無聊地把玩著我的音樂吊墜,打開了又合上,合上了又再打開,《Departure》的樂曲聲也被我弄得時斷時續,讓我更加心煩起來。
李玄霸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我去找些野果。」
又躲我?他還要避我避到什麼時候?
怒火猛地躥上心頭,我站了起身,急步攔在他的面前。
「我有話問你。」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用這麼認真的語氣跟一個人說話,我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不然我真會瘋掉。真的會。
月光下,李玄霸那雙琉璃似的眼眸閃過了一絲迷離卻又寂寞的光芒,語氣卻很冷漠︰「但我沒話跟你說。」
他冷然推開我,便朝前走去。
「你是不是要把我讓給李世民?」我終于說出了心底一直不敢問出的話。
他的逃避,他的躲閃,他的冷漠……這一切的一切讓我不得不往壞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