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寬容自己。」
「嚴格要求別人?」
「你什麼意思?」
「自己的事別人說來倒是不關痛癢。」
一些亂七八糟的聲音。
突然一些更遠的聲音浮出來,「藺霖,那支針有問題,我病了……」
他其實是很冷漠的人,他不會發瘋,他永遠都不會發瘋,他永遠都這麼冷靜,他永遠都愛不上任何人,他永遠都不信愛情這東西。
所以……
他的故事就會是個悲劇?
他拾起那個隻果,丟進垃圾袋,那即將腐爛的「撲通」一聲仿佛他的心跳一樣,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震動了一下。
林婧明接了張凱皚的電話,匆匆去飯堂找他。他說︰「過來。」她就如蒙大赦,從藺霖那里逃之夭夭。離開醫院十米以後她松了一口氣,心情突然好起來,只要離開藺霖,空氣就不是奇怪的,天藍藍海藍藍,世界還是美好的。
走進飯堂的時候她尖叫了一聲,飯堂正中的桌子上一個支起三層的蛋糕!
粉紅色的蛋糕畫著白色的雪,三層的蛋糕全部都是花瓣型,斜插了淡淡粉粉的芝士絲,是她最喜歡的那種慕斯忌廉。蛋糕周圍已經圍聚了許多好奇的女生議論紛紛,張凱皚坐在蛋糕旁邊的桌面上,抱單膝坐,那支起的蛋糕和他的人差不多高。他依然沉默頹廢,依然穿著早上那件空空蕩蕩的紅色T恤,不修邊幅,蛋糕旁邊放著一箱無糖紅茶。
今天是她生日。
林婧明終于想起來,奇怪的是她在昨天之前一直記得今天是她生日,今天卻渾然忘記。原來她和奚競蘭生日只差一天,奚競蘭生日割脈,她卻有這麼浪漫的蛋糕…那剎那掠過她腦海的是這樣的想法。奇怪張凱皚怎麼知道她喜歡吃慕斯忌廉?又怎麼知道她喜歡無糖紅茶?心里雖然奇怪,她已經全然接受地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那蛋糕一眼,「威廉姆斯的蛋糕!」她一眼認出來,笑了出來。
威廉姆斯蛋糕坊的蛋糕出名的貴,她笑得無比燦爛,這一陣子幾乎忘卻的女王的感覺復活了,她是特別的,張凱皚也是。
「生日快樂。」張凱皚的語調還是低低的,遞給她一張賀卡,而後才轉過頭來看她,那眼神散漫頹廢,似乎漫不經心,但圍觀的人誰看不出來那種霸氣——那明明就是在昭告天下在宣示林婧明是我的人。
「生日快樂。」她主動地湊過去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我好開心。」
張凱皚一手臂圈住她的頸項,把她摟進懷里,另一只手插蠟燭點蠟燭,輕輕地對林婧明說︰「許願。」
「許願……」她閉上眼楮,眨了眨就睜開,「我什麼都有了,沒什麼願可以許——我許——明年生日你也送我一個這樣的蛋糕。」
張凱皚「嘿」地笑了一聲,「願望說出來就不準,明年我送你兩個這樣的蛋糕。」
她大笑,「那你不如把買蛋糕的鈔票送給我。」
圍觀的學生爆出一陣哄笑,她坦然大方,笑吟吟地接受眾人的圍觀。張凱皚等她吹掉蠟燭,切了蛋糕,路過的同學都有一塊。雖然只有一個蛋糕和一箱紅茶,卻分了不知道幾十份幾百份,那三層的蛋糕很有分量。隨著蛋糕被碎尸萬段分出去,張凱皚和林婧明的浪漫故事也就跟著分出去,雖然大家都不說,心照不宣,這就是那兩個不在乎招搖的男生女生的生活方式。有些人天生不喜歡引人注目,但也有些人天生喜歡眾星捧月,無疑張凱皚和林婧明都屬于後者。
分完了也吃完了蛋糕,張凱皚說︰「去‘藍吧’。」
她咬著紅茶的吸管正心滿意足地坐在桌面閑晃,聞言放開吸管,「現在去?」
他一手把她從桌面上掃了下來,拖著她往外走,「我跳舞給你看。」
「好啊好啊!」她大喜,張凱皚的舞好像跳得很好,每次「竹」比賽他都領舞,丟掉紅茶罐子她跟上去。
走出飯堂門口的時候,迎面進來一個人,看見他們兩個摟在一起微微一讓。
那人很有禮貌,而且非禮勿視,他並沒有住別人臉上看。
他甚至讓得讓人幾乎要忽視有一個人對著她和他迎面走來,那一讓讓得太過自然,就像迎面掠過了一陣微風,連個影子都沒有。林婧明被張凱皚摟在懷里,偶然側了個臉,瞟到了那個人的側面和背影。
藺霖。
她驀然回首去看他走入飯堂的樣子,他居然知道她在看他,踏入飯堂的時候回過頭來笑了笑,而後沒入飯堂的人群里。
張凱皚一用力,林婧明被他拖走了。
但心情卻沒有被拖走,她這時候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心留在藺霖她只記得藺霖讓過他們兩個的那個擦肩,那一讓完美得像夕陽。
的關注,她像在看也像沒在看,靈魂不知道在哪里,只每隔三五秒會倨傲地回以微笑,第二首歌是王菲的《開到荼靡》,听到「誰曾傷天害理,誰又是上帝,我們在等待,什麼奇跡,最後剩下自己,舍不得挑剔……」她居然打了個寒戰,耳邊漫漫地飄過一句冰涼的「自己的。
「婧明?」張凱皚模了模她的頭。
「果然自己的事情別人說來無關痛癢,」她搖頭,低聲說,「我能理解,其實人家沒有什麼惡意,不過就是在八卦而已。」
「你很頹廢。」張凱皚把一杯綠色摻酒精的飲料推到她面前,「喝一點。」
她撈過來就喝,一口喝完,笑了笑,「通常女生的酒量比男生好。」
張凱皚的頭發微微地蓋在眼晴上,視線顯得很犀利,「我能喝,陪你喝。」他的話通常不多。
她笑著靠在張凱皚肩上,「喂,凱皚,你人很好,對女朋友也很好,很浪漫,又很體貼,找到你做男朋友是福氣。」張凱皚的肩骨很寬闊,雖然沒有肉,卻也靠得很舒服,有一種堅實的坦蕩。
「競蘭那女人很麻煩,她要自殺不關你的事。」他剛才遞給她的那杯飲料後勁還是蠻大,知道她有點醉。
她斜眼帶笑地看他的耳朵,「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我沒想競蘭,我真不關心她,林婧明是出了名自私自利……我才沒有負罪感,我只是在想這種謠言究竟要傳多久而已……」
他凝視著她,那剎那她幾乎就要心軟對這個好認真看著她的男生動心了。他是那麼霸道的人,卻那麼認真地在擔心她,醉醉地倒回他身上,她問︰「你為什麼喜歡我?」
張凱皚的胸膛震動了一下,正在這時有人打翻酒杯,她沒听清楚他說了些什麼,只知道是很短的一句話。頭昏臉熱,她也懶得再問,反正喜歡她不外乎她長得漂亮有才氣,此外還有什麼呢?她還有什麼優點?一時想不出來,她靠在張凱皚肩上覺得眼前一切五光十色都浮了起來,此後虛虛實實她看不清楚,也就這麼閉上眼晴,睡了。她醉了。
她醉了以後,藍吧另桌人站了起來,走到張凱皚身邊,「凱子,你小子果然會釣馬子,連林婧明都給你釣來。希哥只不過要你哄
她過來,你還真賣力上台跳舞……」說著一只手伸到張凱皚身邊去抓圍在他桌前的四個人冷冷地說︰「希哥和老大出去打牌,你小子不要忘了‘竹’的贊助和服裝是誰出的,叫你泡個馬子過來玩玩你也這麼跩?」
張凱皚把桌子往旁邊推讓林婧明趴在上面睡覺,擋在林婧明面「希哥追不到的女人你也敢要?」四人其中一個抱胸說。
張凱皚高瘦的身體在四個壯漢面前就像一根竹竿,他卻低低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