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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初上舞 第28頁

作者︰藤萍

一個無私偉大的聖人?李陵宴的嘴角掠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睜開眼楮,「是悲月還是墮月?」

小小的庭院外一人推門而入,「會主的耳目還是如此靈敏,屬下悲月使,杏杏和侍御回來了。」

李陵宴沒有立刻回頭,過了一陣,他笑了笑,「失敗了?」

悲月使眉目之間泛起一陣憤色,「秉燭寺寺主反叛!他居然下重手傷了侍御和杏杏,讓咱們隊伍混亂,然後帶著畢秋寒那幾個人上船逃逸。虧我們把玉崔嵬當做上賓,他居然耍這種手段!」

李陵宴閑淡地笑,「畢秋寒船上也要有能說動他策反的人才啊……崔嵬他不是那麼容易改變主意的人。算了……」他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誰叫他傷了大哥和杏杏。悲月,我們燒了他的秉燭寺——啊,他不是還有個小舅子是碧落宮的宮主,不如連他也殺了吧。」

悲月使雙手一拱,「得令。」

「大哥和杏杏的傷不要緊吧?」李陵宴又問。

「侍御的傷不要緊,杏杏可能要修養三個月。」

「崔嵬啊崔嵬……你真是……太過分了。」李陵宴喃喃自語,又問,「畢秋寒的船上除南歌、翁老六之外,能說動玉崔嵬策反的人是誰?」

悲月使有些遲疑,「听杏杏說是個抱著兔子的年輕人,只和玉崔嵬說了三句話,玉崔嵬就出手重傷詩御和杏杏,是在謝娘渡和畢秋寒他們一起上船的。此外船上還有一位不會武功的年輕人,是個瞎子,卻依靠耳力施放機關暗器,秉燭寺‘上元三尊’被他暗器所傷,至今昏迷不醒。」

「這兩個年輕人是什麼時候和畢秋寒糾纏在一起的?」李陵宴笑笑,輕輕伸指撢落那小蕨花絨上黏附的一根雜草,微微一吹讓那淡紅的絨毛于指前亂飛,神態很平靜。

悲月使沉聲說︰「那位說動玉崔嵬策反的年輕人屬下已經打听過了,是汴京本朝趙丞相的兒子。畢秋寒的舅舅畢九一乃是趙府總管,兩人有些淵源,不過至少也有二十年未見面了。而那位年輕瞎子屬下還未打听清楚,听漢水一役回來的人說,他就是碧落宮宮主、玉崔嵬的小舅子,也是畢秋寒的師門當家。」

「哦?」李陵宴放開那支小蕨,緩緩從地上站起來,「碧落宮好管閑事,不如連它一起燒了吧——我們的火藥夠嗎?」

悲月使點頭,「綽綽有余。」

「听說碧落宮地處洛水,油浮水上……」李陵宴喃喃地說。

悲月使露出一絲微笑︰「屬下明白,立刻去購置百桶菜油,準備放火。」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法子可不是我說的。」李陵宴依然喃喃地說,嘆了口氣,「你去吧。」那眼色之中竟然依稀有一絲悲憫滑過,緩緩隱去。

此刻正在被人算計的聖香大少爺正在武當山興風作浪,弄得人人自危。

比如說……那天聖香少爺一高興,清和道長整理道房時突然發現牆上被貼了一張美人圖;銅頭陀也哇哇大叫——他的月牙鏟上被聖香烙上了三個古篆——等他請人一看,才知道聖香給他題了「痛頭陀」三個字,氣得他暴跳如雷。這是他的趁手兵器,怎可輕易丟棄?可是不除去那上面的三個字委實難看,提了去怒罵聖香。聖香嘴巴一扁,說是他一直以為銅頭陀的名號就叫︰「痛頭陀」,還說他是好心幫他烙個名字以免丟失。銅頭陀本來腦子愚鈍口齒不靈,被他一說就好似聖香全是好意而被他冤枉了一般,駁得他瞠目結舌。最後只得回去念菩薩保佑有學問的人越少越好,看得懂他鏟上古篆的人越少越好。

這幾日容隱和聿修都在一本正經地和清和道長討論和推測李陵宴祭血會的老巢所在,眾位在君山一役中受傷的人也漸漸痊愈,如無意外,便是反擊之時。聖香等得無聊,外加他懶得很,只要有容隱和聿修去動腦筋,他就絕不肯再為這件事多花一份力氣,所以他每天都很忙——忙著玩。

而且他還有個不錯的玩伴叫做阿宛。宛郁月旦這幾日也很清閑,他年紀輕輕,畢秋寒也不願當眾說明他便是大名鼎鼎的碧落宮主,因而雖然見他和畢秋寒頗為親近,大家也只當他個孩子。如今事忙之余也無人來理他,正好讓他大大地偷了個懶,整日和聖香在一起。

他其實並不太喜歡胡鬧搗蛋,他其實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如果沒有聖香的話,他可能整日躲在房內睡覺或者往武當山小路去看看花草,日子也會過得很愜意。但是有了聖香就不同了,他喜歡看聖香胡鬧。

聖香很好玩。宛郁月旦常常用他那種讓人無比舒服的眼神微笑著看聖香整人,看聖香胡鬧心情就會變得非常好,雖然……他其實明知聖香並不一定就像他表現得那麼開心。

但是聖香表現得太好了。宛郁月旦自認是觀察力很強的人,而且腦子不錯。但是從聖香完美無缺的笑聲和氣味中,他听不出任何不愉快或者蘊藏更深含義的東西。

但那是存在的。宛郁月旦自己一直很欣賞自己的是︰他知道自己的直覺一向都很準。

聖香……是一個謎。

「阿宛,當著本少爺的面發呆是很不禮貌的,你知道嗎?」隨後「啪」的一聲,那把招搖之極的折扇敲上了宛郁月旦的頭。聖香一張臉放大在宛郁月旦面前,雖然宛郁月旦眼力很差幾乎是個瞎子,卻也看見聖香那雙瞪得比牛眼還大的眼瞳,「隨便發呆很容易被敵人偷襲的啦,武當山也不是什麼太平的地方,如果你一不小心被李陵宴之流抓走,小畢豈不是要和本少爺拼命?那可是大大地不劃算。」

宛郁月旦听他嘮嘮叨叨地說,心平氣和地微笑,「如果聖香你沒有得罪這許多英雄豪杰,武當山本是很太平的地方。」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教訓本少爺?」聖香翻白眼,「本少爺是好心,日日提醒他們過太平日子也要提高警惕,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他變臉素來比翻書快得多,一眨眼就換了一幅泫然欲泣的表情,「我原來以為只有阿宛是了解我的,居然連你也不了解……」

「我本來就不了解。」宛郁月旦不以為忤,「我根本沒有想過你在訓練他們的警覺。」他甚至笑得有些小小的溫柔和狡猾,「如果連我也不了解,聖香你怎麼能奢望大家能夠了解?」

奢望?聖香凝眸淡淡一笑,隨即展顏彎眉,「本少爺聰明絕頂神機妙算一步百計,自然不是你們這種凡人可以隨便理解的如果隨便就被你們理解,本少爺豈不是一點面子也沒了?」

宛郁月旦看不見他那淡淡的一笑,卻宛似看得比誰都清楚,擰起眉頭盯了聖香一眼,「是我的話,寧願不要這種聰明。」

「哈!」聖香笑了,「所以說你是凡人。」

宛郁月旦也淡淡笑了,他和聖香正坐在武當東南麓的山坡上。與武當毗鄰的神農頂一條山泉化為支流,經過武當東南山麓匯入長江。抬起頭來,在他眼里可見天色無邊的明藍,「凡人——啊——」

聖香在他身邊躺下來愜意地看天,天際明藍無雲,幾只透明棕紅的蜻蜒低低地于草尖飛飛停停,「阿宛你有沒有覺得很想唱歌?」

「唱歌?」宛郁月旦想了想,「這種風的味道聞起來讓人很想睡覺。」他坦白地說,「讓我想起很小的時候,不想讀書躲在花園草叢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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