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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初上舞 第7頁

作者︰藤萍

「我當然知道。」聖香「啪」的一聲在牆頭打開折扇,臨風一笑,襟袖楚楚,衣袂飄飄。

「在哪里?」畢秋寒月兌口問。

「開封府大牢。」聖香笑眯眯地道。

畢秋寒愕然,「大牢?他犯了什麼法?」

「殺尸體的大罪。」聖香笑嘻嘻地說,「人要倒霉的時候,殺尸體都會坐牢的。你想不想見他?」

如果能以南歌為餌,說不定就能引誘李陵宴入伏。畢秋寒深吸一口氣,「他身在大牢,我要如何見他?」

聖香對著他招招手,畢秋寒飄身上了牆頭,只听聖香對著他咬耳朵︰「人在大牢,我們既不是他爹也不是他的妻子兒女,要見他當然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畢秋寒本能地問。

「 」的一聲,聖香敲了他一個響頭,「哪里還有什麼辦法?笨!當然是劫獄了。」

「劫獄?」畢秋寒失聲道,「可是這里是京城重地,公然劫獄,你不怕連累丞相大人嗎?」

聖香白了他一眼,「所以當然是你去劫。」

「我去?」畢秋寒一點也沒跟上聖香的思維,愕然。

「當然是你去。」聖香的扇子指到他的鼻尖,「想見他的人是你,想做大俠的人是你,想抓李陵宴的人是你,想得到美人芳心的人也是你,和本少爺有什麼關系?本少爺身體虛弱,難道你還想讓本少爺和你一起去劫獄?萬一本少爺被那些泥腿泥手的衙役們打傷了,你賠得起嗎?本少爺可是堂堂丞相大人的少爺……」

畢秋寒苦笑,這就是聖香的本性?「我去。」

「人劫回來了,也不能帶回這里來。」聖香笑眯眯地道,「總之不能連累我。」

畢秋寒怫然,「當然!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連累你就是!」

「那本少爺就告訴你,他被關在哪里。」聖香招招手,「耳朵過來。」

自那天告訴畢秋寒南歌被關押的地點之後,畢秋寒就開始著手籌劃劫獄的計劃。聖香每日假裝不經意,就听見了某些內容,比如說什麼九月三日什麼人在哪里接應之類的,他這才稀奇地發現原來畢秋寒真的是個不小的大俠。武當少林的低代弟子都由他調遣,顯然劫獄的計劃他和武林中那些掌門的老頭子們討論過一陣,顯然大部分老頭子們都是反對的。畢竟江湖中事,牽連到與官府作對極不明智。但是听過了畢秋寒詳細的計劃和南歌被關押的地點後,他們勉強還是同意了。

南歌被關在開封府大牢的邊角,恰巧他的牢房牆壁在前幾天某個雷雨天被閃電打了個洞。只要外邊的人能蒙混入大牢,把救他出來的消息傳給他,打開他的手銬腳鏈,憑南歌的武功,要出來是輕而易舉的事。而如果他自己越獄的話,就不算劫獄,也就不容易懷疑到外邊的人身上。

「聖香,」趙普緩步走到正在用烤肉串引誘那只胖兔子的聖香背後,「放走南歌,可會讓秋寒離開京城?」

聖香沒有回頭,只是那只胖兔子對著熱騰騰的烤肉串吱吱直叫,想吃又不敢,「不一定。」

「你答應了爹不讓秋寒查出真相……如果他想要替你娘的情人報仇的話,他們要殺的……就是你爹。」趙普嘆了口氣,喃喃自語,「也許父債子還的話……現在他們要找的仇人其實是你。何況皇上絕對容不下知道真相的人,皇上他……」趙普沒有說下去,但是聖香知道,皇上之所以特別寵愛他,至少有一個理由,是因為聖香長得很像他娘。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聖香回過頭來,一臉的笑顏燦爛,「辦法是人想的,結果怎麼樣只有天才知道。」他收回肉串塞進自己嘴里,笑吟吟地看著胖兔子抱著他的腿直跳,「我一輩子也許只能幫爹這一件事,不會做不到的。」

他說「不會做不到的」的時候眼如琉璃,趙普見了心頭竟微微一顫,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你不找聿修大人他們幫忙?憑聿大人的武功……」

「他們遇到事情的時候求過我嗎?」聖香打斷他。

趙普呆了一呆。

聖香很少不笑,但是他現在沒有笑,慢慢地用吃完烤肉串的竹簽在地上劃了一條線,「沒有——即使是到死,他們也沒有開口……」

他沒有說完,但是趙普懂得那種默然的自負。正因為他們都是這種人,所以才會是朋友,「爹難為你了。」除了這一句,趙普已不知還能對聖香說些什麼了。

聖香笑了,他鮮少笑得這麼柔和平淡。拍了拍趙普的肩,隨即環住趙普的脖子,他依靠在趙普身上,「傻爹……」

他身上依然帶著那從小到大減不去的淡淡的嬰兒味道,還有淡淡的八寶桂花糕的甜味,趙普感覺到他溫暖的體溫和心跳,「你長大了。」

听聞到這句話,聖香又笑了笑,放開趙普,「我長大了。既然爹把這件事托給我,那麼以後不管我做什麼,爹都不要再過問了,好不好?」他凝視趙普的眼楮,嘴角微微上揚,一抹純然微醺的笑意讓人不知不覺為之迷惑。

「好。」趙普月兌口而出,疑惑隨之而來,什麼叫做「不管我做什麼」?聖香他想做什麼?「可是……」

「謝謝爹。」聖香吐了吐舌頭,笑眯眯地說,「這下我和小畢下江南去玩,爹可不能反對了吧?」

他打斷了趙普的疑問。趙普愕然看著聖香完美無缺的眼眸,當真只是如此而已嗎?聖香漂亮烏黑的眼楮里,除了隱隱的光彩爍然,只是一抹深如海底的黑,黑得全無邊際,連猜測都無從猜起。

*******************

傳遞消息要南歌越獄的事比想象的輕松許多,開封府大牢居然沒給南歌戴上精鋼鐵鐐,只形式地給他掛了個木枷。听說是上一任的御史中丞大人親自把人送進來的,這人犯是自首的,因而也不必特地提防他要逃跑。

本來嘛,如果要逃跑,自首干什麼?看管南歌的地兒最偏僻,他犯的事無足輕重,人也不吵不鬧,偶爾還和獄卒們喝杯酒聊聊天。大家都知道這位犯人有學問人不錯,長得還俊俏,比起其他灰頭土臉哭爹喊娘的犯人們,南歌可是順眼多了。

畢秋寒並沒有親自去劫獄,他把給南歌傳遞消息的任務交給了誰,聖香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南歌一出獄,畢秋寒就會離開京城。畢秋寒要帶南歌去哪里,聖香照樣不知道,但必然是個灑大網抓李陵宴的地方。

如果不能找出殺害李成樓的真凶,那麼如今事到臨頭,李陵宴已經不受管制,先趁他羽翼未封的時候下手,也是制止他瘋狂復仇的一個辦法。

這樣一場江湖大俠抓大魔頭的好戲,聖香怎能錯過?他正在努力地想方設法讓畢秋寒帶他一起去看熱鬧,「小畢——」他拖長了聲音可憐兮兮地說,「我也要去。」

畢秋寒搖頭,「江湖凶險,這一次我又不是出門游山玩水……」

「你不游山玩水,我游山玩水啊。」聖香拉拉他的袖子,討好地說,「帶我去嘛……爹都答應了。你們抓人,我站旁邊看就行了,大不了有危險我就逃嘛……小畢……」

他討好的樣子讓畢秋寒不自然地想起那只奇奇怪怪的大胖兔,咳嗽了一聲,「你不合適行走江湖,此行會很危險……」

「人家有心病的啦,很早就會死的啦,趁人家還走得動,帶人家出去玩嘛……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日月滔滔、光陰似箭、流年似水、時間如白駒過隙一去不復返……」聖香泫然欲泣,「你不帶我去,我會很傷心的,很傷心就會心病發作,心病發作我就會死掉。我如果死掉,你過意得去嗎?為了你不背負上一輩子的陰影,你一定要帶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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