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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縮自如的愛 第41頁

作者︰藤萍

「陰天,在不開燈的房間讓所有思緒都一點一點沉澱……愛恨里的疑點、盲點呼之欲出那麼明顯……若想真明白,真要好幾年……總之那幾年,我們兩個沒有緣……」出了機場,他坐出租車去游樂場,听著出租車里電台的老歌,听著听著,突然覺得那歌詞的作者很了不起起來。

途徑一片舊城區,突然他喊了一聲︰「停車!」

司機急剎車,差點以為他被人追殺途遇殺手準備跳車,正在四下張望的時候織橋丟下不知道幾張鈔票,一腳踢開車門真的跳下車去,司機手忙腳亂接住那些錢,一看傻眼——四百?這客人瘋了隨便亂給錢的?回頭一看他一邊倒車一邊看著︰那貌似正常其實不大正常的美貌男人猶如要搶劫銀行一般沖進了一家叫做「愛與面」的面店去——原來是餓了。

這年頭的年輕人真是奇怪啊,司機感慨,倒車、開走。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號稱「愛與面」的不知名店鋪放著怪異的歌曲,幾個工人在里面出出入入,搬運東西,還有個扎著頭巾防塵的女人在門口指揮某些東西要放在哪里。

「方孝榆!」織橋沖過來一把抓住她,「你在干什麼?」

「啊——」孝榆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轉過來一看,「織僑啊,我在開店,你見鬼了?這樣看著我干什麼?我又沒在你房里殺人放火,你這房子四年前說借給我開店的不能不算數……」

「這一個星期你在干什麼?你就在這里開店嗎?」織橋雙手抓住她的肩搖晃,「你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就是在這里開店嗎?」

「你神經病啊!我本來就沒有打電話給你的好習慣,」孝榆本能地吼回去,「從小我哪次打電話給你你不是說到一半就掛我電話?朗兒受傷了你不去陪她,你管我打電話給誰!這地方如果你不肯借給我開店就拉倒,好了不起嗎?一、我會付租金給你;二、這是你爺爺同意借給我的!你吃錯了藥莫名其妙沖上來咬人啊!」世上如果說有潑婦,絕對就是這個女人了。

「朗兒回美國去了!」織橋大吼,他平生第二次被孝榆氣得全身發顫,第一次是她說「我們談戀愛了」,第二次就是這次看見她在開開心心地開店,「你竟然一個電話都不打給我,你竟然在這里開店,你過得好開心好快活啊!」如果給人說織橋會這樣出言諷刺,已經有成千上萬認識他的人自殺了。

「朗兒回美國去了關我什麼事……」孝榆的反咬純屬本能,罵出口才領悟到是什麼事,繼續大罵,「你還算不算男人啊?人家是美女、跟了你那麼久還受傷,你竟然甩了人家!還把人家趕走趕去美國!你這欺騙女人感情使亂終棄的牛郎變態,從小我就知道你長大以後肯定是要進監獄的大混蛋……」

「拜托!是她甩了我好不好!」織橋抓住孝榆的肩快要喊到地臉上,「是她自己要回美國,你竟然不聞不問,一點消息都沒有就在這里開店,你好開心啊!」

織橋的氣息撲到臉上,孝榆莫名地惶恐,一把把他推開︰「我以為你在照顧她,我好心給你二人世界沒去吵你,你竟然怪我沒打電話給你?我干嗎要打電話給你?你想要我和你說什麼啊?打听你們兩個什麼時候結婚嗎?我哪有那麼無聊!」她退開兩步,下一個動作就是把抹布往織橋臉上丟,「你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要喜歡你啊,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織橋沒閃,伸手擋了下來,握在手里︰「方孝榆!」

孝榆停住沒回頭︰「干嗎?」

織橋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半天,才說︰「開店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孝榆也僵硬了一下︰「你不是在照顧朗兒嗎?你沒空。」

「打個電話說一聲不行嗎?」

「你不愛听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愛听?」織橋的語調輕飄飄,卻已經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慍怒,「告訴我一聲難道不是應該的?」

「告訴你——不知道誰莫名其妙去了坦桑尼亞四年不回來?也從來不用告訴別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經過你爺爺的同意在這里租房子開店——為什麼要告訴你啊!」孝榆大怒,轉過頭來指著他的鼻子,「你不是從來懶得要死什麼都不愛听什麼事都不愛理嗎……」說到一半突然怔住。她沒見過織橋如此失態的樣子,他是真的氣得整張臉都白了,什麼妖嬈慵懶的風度全部都沒了,那臉色簡直是她再說一句他就會立刻爆走,他會氣死,就像他看見了听見了世界上完全不符合道理的事情竟然發生了的那種荒謬憤怒!「我開店關你什麼……事……」她慣性地把話說完,織橋抓住她的肩似乎想要搖晃握起拳頭想要打人,終是沒有搖晃也沒有打人,他大步走過去一拳打在牆上——血——她看見血,然後織橋轉身,頭也不回一句話也不再說,走掉了。

我……她追上一步,竟然看著他走掉。

她是想叫他回來的,可是聲音哽在喉嚨里,發不出來。

看到他氣瘋了,她竟然怕了,他從來沒有在乎過她,突然之間在乎她一個星期沒有打電話給她——太強烈的在乎嚇到她了,直覺的以為這樣的關系不正常……

不,是這樣的織橋不正常。

她怕……這個問她為什麼不打電話的織橋,像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了……而一切都是她害的一樣……她沒有要搶走他沒有要他和朗兒分手,她沒有要干涉他任何事……她沒有要……傷害他什麼……所以為什麼會……為什麼要那麼痛苦呢?

喜歡我……這種事讓你這麼痛苦嗎?不想喜歡就算了嘛,何必……何必勉強……

她站在書吧門外,風吹著門外的雜草,滿地蕭條。

看著這風,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人滿不在平地耍她,約她去M大東湖邊,讓她等了二十分鐘不見人影,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人要她煮咖啡,等她煮好咖啡,他卻把門反鎖氣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現在這樣……

屋里幫忙貼海報的畢畢眼瞳望著窗外,荒蕪了太久的心靈渴望一份契合,現在是織橋最脆弱的時候,孝榆她……她依然在逃避,依然半懂不懂,她害怕……付出所有。

是因為織橋做過什麼傷害了她?還是因為害怕成為第二個朗兒?還是純粹是害怕改變……他彎眉一笑,不知道呢。

她開書吧關他什麼事?

織橋沿著舊城那一段荒蕪的馬路快步走了很遠,眼前是什麼地方他都不認得了,風一陣一陣地吹,不知道是不是有在下雨,還是他希望下雨,總之刮風也好下雨也好什麼都好,他什麼都不在乎。

有鬼最好了!走到不知道什麼的地方,他終于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和某個白痴一樣學會了心情不好壓馬路的習慣,距離書吧已經很遠很遠了。

他到底是在干什麼,織橋找了個不會有人路過的空曠的屋檐下靠牆站著,抬頭看天,天果然沒有下雨,風陰陰天陰陰,看著有大喊大叫的沖動。他這麼多年到底是在干什麼?坦桑尼亞……那個地方一提起來就是一把鈍刀狠狠劃過他心口,孝榆不知道、朗兒不知道,沒有人知道他在那里經歷了什麼,半夜三更被叫起來處理中了反政府武裝埋伏的傷員,什麼奇怪的傷都有,甚至有一次半夜收容了二十七具無頭尸體……那是什麼樣作嘔的感覺?他在那里留了兩年,自信早已經面對任何傷病任何恐懼都能夠處之泰然,自信從這里出走是對的,自信沒有呂織橋處理不了的情況……結果走到今天所有的往事加起來只有挫敗——不要問他究竟是哪里失敗,哪里都失敗——誰都可以沒有他,哪里沒有了他都能過得很好,沒有人是沒有他不行的,他消失了這個世界也不會怎麼樣,病人不會死,孝榆照舊開店,誰和誰都一樣生活,什麼都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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