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永璉低嘆了一聲。
「我心里……當永璉只是永璉啊,我討厭別人欺負永璉,別人都不疼你我疼你,你不要覺得自己沒有人要。」阿盼娥柔聲說,「我知道永璉是男人,但是……但是……」她忸怩地在永璉懷里鑽了鑽,「我總會把永璉
當成又是小姐、又是永璉,說永璉要娶我,感覺好奇怪啊。」
這丫頭最後把他當成半男不女的東西。「我一定會娶你。」他絕不容忍因為這丫頭錯誤的印象而要委屈自己「嫁給」賀孤生?「你不要胡思亂想,婚嫁不是兒戲,我們兩個都嫁給賀孤生,這像什麼樣子?」
「但是、但是賀公子同意的……」阿盼娥吞吞吐吐地說,「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永璉深吸一口氣,準備听這丫頭的驚人之言。
「而且喜貼已經發出去了。」阿盼娥怯生生地說完,不知道永璉是否更生氣。
你、你、你……永璉實在不知道該拿什麼心情面對這個笨妞,難道他逼于無奈必須身穿嫁衣嫁給賀孤生?這就是他四年來罔顧這個小丫頭的代價?這代價未免也太……
「我們請了朔平府那些和品安坊較熟的朋友。」阿盼娥天真無邪地看著永璉,「很多人以前你都見過的。」
以前見過的時候,他還是「君知小姐」!難道他這一輩子都要扮女人不能做回正常的男兒身?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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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
品安坊「君知小姐」大婚。
鎊位列席的賓客輕微地議論紛紛,君知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多了吧,今日能夠出嫁算是大幸,再過幾年再是才女也沒有人要了。
听說娶君知的是江湖中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天下第一人,不知是什麼模樣,大家倒是抱著許多好奇的心態來的。听說此人殺人成性,「羽翎刀」肖習習是他多年的好友,在他做出了作奸犯科之事後他也是一劍殺卻,並把他的頭千里帶回故鄉,埋葬在肖習習老母的墳邊。當真是凶惡煞極,不講人情世故的煞神。
雖然對君知相見不多,但君知是何等人物自然人人知曉,對她反而不予注意。
听說品安坊的丫頭阿盼娥也要一同出嫁,這可能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了。只是想不通,像阿盼娥這樣又粗又俗的丫頭,居然也能有這樣一天?當真是傻人有傻福,人不可貌相啊。
突然一陣騷動,新郎官出來了。大家急急地望去,只見出來的人紅衣珠帽,相貌冷白俊俏,正是賀孤生。當下堂里議論紛紛,都是暗自贊好,好一個俊俏男兒!君知有福氣了!
「原來所謂‘殺人如麻’的劍客就是這幅樣子?看起來還挺親切的嘛。」朔平府城西土地主模著肥肥的下巴,「小五,你覺得他和我那丫頭相稱嗎?不如嫁了他做三夫人也不錯,品安坊有著不少銀子啊。」
「這小的不敢做主,當然是問老爺您的意思。」
「依老爺我看,君知必是清心寡欲觀音菩薩般的女人,這丫頭看起來也不會有多大出息,我那女兒嫁了過去,這品安坊的家業……嘿嘿……」土地主雙手磨擦地邪笑。
外面的呼聲隱隱傳來,大概是新娘子的花轎到了,「咯咯」兩聲大約是左右花轎都落了地,隨著一陣嗩吶喜樂響起,兩位新娘子被左右媒婆扶著,姍姍走進喜堂。
但看這兩位夫人蓮步姍姍娉娉婷婷的樣子,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人兒啊!
賀孤生嘴邊帶著一絲絲惡毒的微笑,心里估算著這兩個新娘哪一個是永璉,不大肆地嘲笑他一番,怎對得起他自己四年來幫他照看阿盼娥的辛苦?哼哼!眼見一位新娘步履微遲有些猶豫,他心下大樂——此人必是永璉!一把牽起那新娘子的紅花綢,對著天地拜了下去,心中狂笑,傳音于那「新娘子」,「你放心,我不會拖你人洞房的,但你這一世總要稱我一聲相公了,端慧太子!」
新娘子沒有反應,但看紅蓋頭微微地顫動,似乎听者也心情激動。
炳哈哈!賀孤生終于為自己和阿盼娥出了一口惡氣,愛上阿盼娥那傻丫頭是他倒霉,阿盼娥愛上這心理變態的永璉也是她倒霉!一切都怪她愛得那麼真,讓人想爭奪都無從爭奪起,只因為她只為永璉所動,他人的一切全都不在她的心里感應。
一拜二拜三拜,送人洞房——
入洞房之後,賀孤生面對著兩位新娘,臉帶微笑,用金匙挑開了兩位新娘的蓋頭。
紅綢委地。
兩位盛裝女子抬頭嫣然一笑,只見這兩人秀眉明日嬌美無雙,哪里是永璉和阿盼娥,卻是這麼多年來一直苦苦追求他不成的江湖女俠「鴛劍」江流霞和「鴦劍」江流煙姐妹!
賀孤生大驚失色,「怎麼會是你們?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他的腦子快速旋轉,已經漸漸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麼非常不妙的事情……
江流霞巧笑嫣然,「相公,我這一世一定喚你作相公,相公不必擔心。天地既已拜了,我姐妹就是相公的妻子,名分既定我姐妹也不求定要洞房,不如等相公真心疼愛我們再說如何?你看我這妻子是不是很溫柔體貼?」
「永璉人呢?阿盼娥呢?今天是他的婚禮他怎麼可以要你們兩個來代替!天啊!天啊!」賀孤生頓悟他此後的人生將陷入茫茫的黑暗,再也見不到可愛的光明了,「他跑了?」
「他們自然是成婚去了。」江流煙拉住賀孤生的手臂,「你老管他們兩個干什麼?難道你要去鬧洞房嗎?」
她咬著嘴唇嫵媚地笑,「我也會很溫柔體貼,只是我不知道他們到哪里成婚去了,因而也不能告訴你去哪里鬧洞房。」
這這這……天殺的永璉!賀孤生發現以前對他的印象統統都是錯誤的!什麼皎柔如緞的菩薩「女子」,什麼淒厲如鬼的魔,統統都是錯的!愛新覺羅•永璉根本就是個害死人不賠命的笑面虎!天啊天啊,誰來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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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城荒五千里。
朔平府外一個小小的月老祀。
塵土遍布,牆垣傾頹。這里離城鎮太遠,除了當地的農家少男少女,少有人會來這個地方。
永璉月色長衣,阿盼娥還是那身紫色碎花的丫鬟裝。
「我……君知永璉,當下對月老立誓,娶阿盼娥為妻。以後無論悲傷、不幸、疾病、災禍,不離不棄,無怨無悔。」永璉雙手合十,面對著破碎傾頹積滿灰塵和蛛絲的月老輕聲說。
阿盼娥看著他雙手合十對著神仙自言自語,就像多年前一樣。她的心此刻很踏實,永璉是她的,將永遠不會離開她。她情不自禁地從背後抱住他的腰,听著他從胸膛里微微震動發出來的溫暖的聲音︰「我、君知永璉,當下對月老立誓,娶阿盼娥為妻。無論悲傷、不幸、疾病、災禍,不離不棄,無怨無悔。」
「我、阿盼娥,對神仙爺爺發誓,嫁給永璉作妻子。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疼他;無論他做錯了什麼事,我都會原諒他。」阿盼娥從背後抱著永璉,也輕聲說。
永璉微微一震,她的話永遠不文雅,卻總是說得比他好。雙手緩緩放下來握住她環抱著他腰際的手,她的手一如既往的溫暖干燥。握著她的手,熱力通過肌膚相傳,一種無可言喻的感動泛上心來,永璉執起她的手在唇邊輕輕地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