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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 第28頁

作者︰藤萍

真秀喘息著,這一陣毆打,實在有些超過他目前的體力所能承擔的範圍,他沒立刻站起來,只是向著那邊樓頂望去。只見,雪言手上的弓是空的,她滿眼漠然,冷冰冰地看著這邊的狀況,竟然是一點都不為她剛才的所作所為後悔。雪言……為什麼?難道你對她的好都是偽裝,就是為了,在此時此刻,把她一箭射死嗎?不,我不相信,你不是這種人,但是你為什麼要松手射箭?難道你為了保護你所有的,真的可以傷害別人?我不相信。

真秀他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雪言凝視著隔著一座樓的真秀,他不知道日之媛要跳樓,他以為我存心要射死她?嘿!雪言冷笑,我如果要射死她,她現在還會活著嗎?我的箭法沒有這麼拙劣。不過我不否認,我存心把她射得傷得很重,誰叫她總是會壞事?總是要把人家已經完美的幸福,破壞得亂七八糟?日之嬡,對不起,雖然我很同情你,我也鼓勵你和我搶,但是我發現你很危險,你的吻,真秀不能拒絕,你是這麼溫柔這麼充滿熱情,你是這麼美這麼惹人憐惜,你可以吻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能容忍!我也是女人,我也會嫉妒,我沒有你善良,到此時此刻,我親眼看見,才知道我很偽善,我不能容忍真秀吻你憐惜你,卻又鼓勵你去愛他,其實,我只是相信真秀不可能會為你動心,可是我剛才看見,他吻你的時候,眼里也有沮柔。我是那一種當受到了威脅就會拼命保護自己的女人,對不起,日之嬡,我們是敵人,是敵人!

她的眼神好狠毒。真秀不知道她的箭從哪里來,如果她是事先準備好了,那未免太可怕了,難道她處心積慮的,早就想要除掉日之媛?她是要這樣打破日之嬡的童話嗎?雪言,你的嫉妒可以讓你做出這種事?雖然你是被「培養」而長大的,但是我始終相信你心底存留著善良。真秀站了起來,雙手插進口袋里,他一言不發,就望著雪言。

雪言依靠在醫學院大樓的樓頂,風吹得她滿頭長長短矩的頭發一陣一陣地輕飄,她的影子背著夕陽,夕陽影里,孤遠,而且寂寞。

真秀看了她一陣子,雪言甚至可以看見他的眼里閃過了許許多多復雜的感情,但是他隨即轉過頭,跟著曼棋把日之嬡抱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不會死的,我射的是她左肩,雖然我也可以嚇唬她一下就把她從欄桿上嚇下來,但是也有可能她會跌到欄桿外面去,所以我故意射中了她,讓她背後受力,跌進里面來。但是我本來可以讓她傷得很輕,我故意射得很重……我是有罪的……雪言胸口沸騰的感情,混合著嫉妒、自嘲和淒涼的感情冷靜下來,她清楚地知道,故煮傷害人,是有罪的。

她應該跑掉,否則她是要被起訴的。

我……原先是想救人的,不過我承認我想傷害她。雪言望著真秀離開的背影,他連一眼也沒有向她這里看來,雪言茫然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她曾經答應過他不傷害任何人的,她失信了……可是我本來真的是想救她的。

冷冷的天台上,只有繞城飛的白鴿陪伴著她,無聲無息之中,一滴眼淚掉落在地上,很快被冷風吹干,了無痕跡。

很快有腳步聲沖上屋頂,很多人帶著武器把她圍了起來,雪言沒有動,她還是逃不過這一天,那幾個月的快樂,都像是虛幻一樣,對她來說,是假的。真秀不會原諒我。從頭到尾,都是我錯了嗎?我本不該奢望幸福,我本不該施與善良,我更不該,在從妖怪變成人之後,依然用了妖怪的手段,傷害了那個琉璃一樣的女圭女圭,歸根到底,我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個妖怪,妖怪總是要忍不住把喜劇變成悲劇的。

大家都呆呆地看著她,因為雪言哭了,雖然她沒有出聲,但是一滴眼淚,顧著她的臉頰,緩緩地掉了下來,掉落在她身前的地上。她的臉色蒼白而漠然,筆直地向為首的保安和警察走過來,每個人都看到,她一腳踩在了她剛才的淚痕上,然後她對著警察伸出了手,什麼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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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言被警察帶走了,原因是故意傷人,可能要被關上幾天,日之媛沒做傷情鑒定,如果日之家不起訴的話,她就會被關在拘留所里十五天。而如果日之家要起訴的話,她可能要面臨刑事訴訟。

「日之嬡?」

在日之嬡的床邊,曼棋溫柔地喚著她的名字。

日之嬡輕輕地無力地睜開眼楮,她已經昏睡了四天了。雪言那一箭,讓她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又受了傷,她的神經受到刺激,結果引發了心髒病,差一點就在曼棋抱著她去醫務室的半路上死掉。

「我……怎麼了?」她怯生生地問。

曼棋盡量不嚇到她,「你跌在地上,昏倒了。別怕,沒事的。」

「箭……好痛好痛……箭……」日之媛的記憶還在那突如其來的一箭上,她完全沒有想起來之前她是被真秀和曼棋的毆打嚇壞了而想要跳樓,也忘了她強吻了真秀,她的記憶只停留在突然有一支箭射傷了她。她好害怕!

「別怕。」有人語氣溫柔地說了一聲,「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別再想它了。」

日之媛慢慢把頭轉過來,「真秀?」她顫聲說︰「我好害怕。」她慢慢握住真秀放在床沿的手,「真秀不要走,真秀陪著我……」

真秀的臉色不太好,前幾天毆打的痕跡還留在臉上,貼了幾塊OK繃。他看了曼棋一眼。

曼棋雖然極其不情願,但是卻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刺激她,他大步站起來,走出去關上了門。

「告訴我,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雪言她為什麼要射你一箭?」真秀眼里有愧疚,他不應該在日之嬡面前和曼棋打架,結果弄成了這樣,像一桶冷水,澆滅了所有的愛戀和熱情。

「我不知道,我好害怕。我站在欄桿上,然後就有箭,有箭飛過來……」日之娌頭腦里是混亂的記憶,她完全沒有把她最後沒有從哲學系的三樓跳下去和雪言這一箭的作用聯系在一起,她根本沒有那麼聰明,何況她也不是下定了決心要自殺,她只不過那時候被自己做的事情嚇壞了而已,自殺的念頭過去了就忘記了,反而是被傷害的印象牢牢地記在腦海里,想忘也忘不掉。她從小到大,不要說被人射傷,連責罵都沒有承受過。

真秀做夢都想不到,日之嬡所謂的「站在欄桿上」,是她站在三樓欄桿的上面,任何人都會憑著常識,以為她是靠著欄桿站著的。他的臉色黯淡了,「她為什麼要射你一箭?」他這句話是自言自語,因為他始終不相信,雪言會無緣無故射中日之嬡。但是,她是事先說了,如果他們兩個不住手的話,她就射死日之嬡,而她做到了。還需要什麼理由嗎?雪言認了,每個人都看見了,只有他,依然不願意相信,依然在為她尋找解釋的借口。

真秀慢慢抽回手,插進了口袋里。

日之嬡微弱地呼喚,「真秀在怪我?」

「沒有,」真秀笑了笑,「沒有怪你,你睡吧,讓身體快點好起來,我才會高興。」

日之嬡很听話,閉上眼楮,她開始睡覺。

「篤篤。」門口兩聲輕敲。

真秀抬起頭來,藏血在門口,示意他出來。

真秀走出門去,關上了房門,輕輕和藏血走到了另外一邊的走廊,「怎麼樣?」他問的是雪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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