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真秀,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她安全感,如果沒有真秀這一根溺水的稻草讓她抓住,她寧願現在立刻就消失!她緊緊抓住真秀的手,真秀的溫暖,真秀……
「篤篤……」服務生敲門,「先生,熱咖啡。」
「雪言,你放開我,我要去拿咖啡。」真秀輕聲在雪言耳邊說。
雪言的手微微松了一下,真秀站起身,她又立刻拉住了他,眼楮透露出強烈的哀憐之色,滿眼都是「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她像個將要被人遺棄的可憐蟲,好像他一放手,她就會被掃進垃圾堆,會被帶走。
真秀被她緊緊拉住,服務生體貼地把熱咖啡留在桌子上,關了門出去。
「雪言,喝一點,放松一點,別怕,你整個人都冷了。」真秀把熱咖啡湊到雪言嘴邊。
雪言咬住了牙關,所以喝不下。
「雪言。」真秀把熱咖啡留在雪言手里,讓她雙手握著,溫暖她冰冷的手。
餅了好一陣子,雪言才微微張開嘴唇,一張開,她的嘴唇就滲出血來,嘴唇早就被她咬破了。喝了一口咖啡,雪言才慢慢回過一點神來,失神的眼楮望著真秀,「對不起。」
真秀看著被球衣包成一團的雪言,栗子色的球衣,襯得她的臉色慘自得像鬼,「冷靜一點,他們不知道的。」
「但是,我們還要下去。」雪言仍在發抖,她捧著咖啡,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下去了,他們還是會看見的。」
「我們等到他們走了再走,好不好?」真秀拍拍她的頭,像安慰著受驚的小動物,「我不該說今天要來中餐廳的。」
「遇到了也好,省得……他們要對付你,你都不知道……」雪言的牙關仍然在打戰。
真秀給她打上球衣的繩結,笑了笑,「這種事,只是遲早而已。」
雪言慢慢抬起頭來,蒼白的臉色微微一紅,「你討厭咖啡的。」她低聲道,真秀從來不喝咖啡,也盡量離咖啡的味道很遠。
「咖啡容易給人溫暖的感覺。」真秀笑笑,「我不討厭咖啡,只不過這一陣子不喝而已。」
不討厭的話,為什麼不喝?雪言漸漸平靜下來,雖然恐懼,卻已經可以控制自己,蜷縮在真秀的球衣里,她慢慢抬起頭,「真秀不冷嗎?」
真秀的球衣里穿的是比較單薄的背心,在十月底這樣的天氣里,是太少了一點。
「不冷。」
「可是……」雪言本想說,你不是說,穿帶帽子的衣服,是為了預防感冒嗎?一抬頭,她突然呆了一呆,「真秀你——」
真秀低頭一看,下午被足球撞中的左肩起了一片淤青,他看了一服,無所謂地聳聳肩,就像早在預料之中,「沒事,撞了一下。」
仲海那一腳踢得這麼重!雪言從真秀的球衣里伸出手,輕輕地在真秀左肩的皮膚上觸了—下,「很痛嗎?」
真秀看者她蒼白又怯生生的表情,完全不像她平時那樣的譏諷幽異,聳聳肩,「不怕了?」
「我忘了。」雪言臉上泛起紅暈,看到了真秀左肩上一大片的淤青,她就突然有一半的心思在真秀身上,恐懼陡然減少了一半,至少她已經會勉強笑了。
「把你自己當做普通人,完全忘記阿剎德,就算他們看到你,也不會認得你的。」真秀模模她的額頭,雖然還是冷,但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冷了,「冷靜一點,你剛才走進來的時候不是很好嗎?沒有人認出你,對不對?」
「我好害怕。」雪言緊緊抓住真秀的手,「我看過……看過他們把我的朋友……賣出去的樣子……」她顯然有些被刺激過度的回憶,那些回憶,讓她始終都像一只驚弓之鳥。
門吱呀一聲開了,服務生看著門里相擁的一對,怔了一怔,顯得有些尷尬,「上菜了。」
「請問樓下f座的六位先生還在嗎?」真秀問。
「先生是他們的朋友?」服務生微笑,「他們剛剛就走了。」
真秀若有所思,「多謝了,只是里面有位先生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朋友,我們不認識的。」
「菜已經上齊了,請慢用。」服務生關上門出去。
「他們已經走了。」真秀輕輕地整理好雪言躲在球衣里凌亂的頭發,「別怕。」
雪言仍然有一陣子不敢動,好一陣子才從球衣里面出來,「對不起,我很抱歉……對不起……」剛才驚恐得忘了要哭,現在雪言卻忍不住有眼淚在眼楮里轉來轉去。
「過來吧,我已經餓了。」真秀放手,只當沒有看見她的眼淚,坐到了桌邊的椅子上。
雪言擦掉眼淚,笑了一笑,「嗯。」
她很好強,但是並不堅強。真秀在心里評價。
第4章
危險的境地
「嗯,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藏血和仲海會幫我,媽你不用擔心,不必讓爸爸回來了,你們還在瑞士,來回都不方便,我解決了立刻告訴你。」真秀一身睡衣,接一個從國外打回來的電話。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真秀站在窗前,半身靠在窗台上,「我知道,我會照顧自己的,不用替我操心那麼多,伊賀顏我會繼續管理,帛叔會照顧我的。」
餅了一陣子,真秀收線,「就這樣,再見。」
一件衣服蓋到真秀身上,真秀轉過身,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的是一個臉色慈祥的老僕人,「少爺,這樣說話要著涼的。」
真秀笑了笑。還沒說什麼,帛叔慈祥地拍拍他的肩,「少爺長大了,很像當年的老爺。」
「媽和爸在瑞士會一直過得很好的吧?」真秀悠悠地嘆息,「看來有沒有我都一樣呢,媽媽和爸爸還是一樣很快樂。」
「胡說!」帛叔笑罵,「怎麼會一樣呢?少爺是老爺和夫人的心頭寶,沒了你,誰也不會高興的,從小到大,少爺都是人人心中的寶。」他把真秀按在床上,「快睡了,這麼大了還像孩子—樣,明天還要早起呢。」
「帛叔。」真秀躺在床上,讓帛叔像對待孩子一樣給他蓋好被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帛叔會想我嗎?」
「你說什麼啊?」帛叔皺眉。
「如果有一天連媽媽都忘記了,帛叔可以幫我提醒她嗎?」真秀這幾句話是自言自語,閉上了眼楮。
真秀少爺?帛叔詫異地看著他,這個從小到大由他一手帶大的孩子,是有什麼心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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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在伊賀顏大學的事務處。
圍聚在真秀辦公桌前面的是藏血、仲海、中國水、雪言和真秀。
頂著一個籃球在手指尖上轉著,仲海悠閑地問真秀︰「今天逃課,期末還扣不扣我學分,伊賀顏真秀少爺?」
真秀靠著事務處的玻璃幕牆站著,還沒回答,中國水已經冷冷地打斷他,「那也要你到了期末還有分數可以扣才行,仲海,三分之一課時逃課,無論哪一課都不會給你分數的。」
「你們到底是來吵期末總評,還是來想辦法解決問題的?」藏血坐在桌面上,一只腳曲起來踩在桌面上,他雙手抱著那只腳的膝蓋。
雪言坐在那邊的沙發里,雙手抱著一杯熱咖啡,低著頭,沒有說話。
「真秀又不開口,我有什麼話好說?」仲海說話的時候一分神,那個籃球從指尖上掉了下來,在桌面上一彈,彈向靠著牆的真秀。
「啪」的一聲,真秀接住那個球,另一只手仍然插在口袋里,很閑適地靠在牆上,「我想關于雪言不是雪言的問題,你們或多或少心里都有數,對不對,」
中國水閉嘴不答,這個問題,他已經答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