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秀微徽一震,「嗯,我走了。」他站起來,順著書架與書架之間的空隙往外走,順道伸了個懶腰。
真秀這幾天也經常不去上課吧?中國水深思著,走向那邊ap的書架,繼續找他想要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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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是下午只有兩節課的院系下課的時間。
雪言還是在哲學樓前面等著,不過經過了藏血的警告,她面對真秀的時候心情只有更加混亂,有一股說不出的煩惱比她經歷過的死亡的恐懼還要讓人不得安寧。
「喂,下了課去圖書館。」
「好啊,我要去查關于期末論文的資料,哎呀死了,我的借書證忘記帶了……」
下了課的人紛紛走出門口,喧嘩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議淪差不多吵聾了雪言的耳朵。皺著眉頭,她沒想過在人群中也會這麼寂寞,厭惡地听著,只想著她要等的那個人為什麼還不出來。
「雪言!」差不多人都走光了,真秀才從里面出來,雪言松了口氣,她差點以為他在里面迷路了,瞪了他一眼,還沒開口嘲弄人,突然耳邊一陣風,一個足球不知道從哪里被踢了過來,直撲真秀的胸口。
糟了!她吃了一驚,來不及把球擋下來了。
真秀顯然也吃了一驚,然後他微微側了身,那個球「踫」的一聲打在他左肩,真秀的肩頭微微向後一縮,卸掉了球飛撞過來的力道,那個球輕輕從他肩頭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真秀一腳踏住球,顯得很熟練。
唉!那只不過是一個足球,她有什麼好緊張的?雪言松了—口大氣。
「真秀!踢過來!」那邊有人一陣笑聲,雪言抬頭一看,又是仲海!他好像整天除了玩球沒見他做什麼正經事。
「接住了。」真秀笑了一聲,遲了一步,「啪」的一聲把足球踢了回去,準準地飛向仲海的臉。
「該死的伊賀顏真秀!」仲海手里本來拿著冰淇淋,被他這麼突如其來地一踢,倉促之中用手接住了足球,而手里的冰淇淋可就飛了,掉在了地上,濺一身,他惱羞成怒,在那邊大吼大叫,暴跳如雷。
「哈哈哈……」真秀拉著雪言的手,「記住了,弄髒的地板要擦干淨,否則扣你期末的總評。」
「伊賀顏真秀!」背後的咒罵震耳欲聾。
而真秀拉著雪言,早就揚長而去。
「哈哈……」雪言笑個不停,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真秀捉弄人,拉著手跑出去老遠,兩個人才停下來,她喘著氣,「哈哈,原來你……你也會欺負人……」
真秀也微微喘息,「你背對著他,那個球是他故意踢過來的,只不過腳法不好,沒有踢到你身上。」他奔跑過後,臉上有一層紅暈,更顯得他像個運動男孩,球衣球鞋,大大的帽子在他身後飄。
「原來你在替我報復,」雪言笑著喘氣,「沒想到你的球藝這麼好,平時怎麼都沒看你去踢球?」她在榛子樹下坐了下來,拉拉真秀,示意他也坐下來,「休息一會,坐在這里好舒服,你怎麼從來不坐?」
真秀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看著她運動過後紅暈的臉比起她蒼白的樣子好看得多,他看了一陣,笑道︰「看來跑一跑,你的心情好得多。」
雪言丟了一顆榛子起來,然後又接住,「好久沒有運動了,再坐下去,我很快就要變成賣不出去的次品了。」她開玩笑,「不夠優秀的人是不能夠被出售的。」
她居然開這種玩笑!真秀聳了聳肩,「一共有多少產品?有資格被出售的,有幾個人?」他也開玩笑。
「一個。」雪言回答。
「你?」真秀詫異,他沒想過,居然「產品」只有雪言一個!
「是的,所以,他們一定要找到我,要麼被殺死,要麼被出售。」雪言笑笑,「成功的產品是很少的,你要知道,能夠被不同的人體接受而不產生排斥反應才能賣出價錢。」她的頭發垂在臉頰邊,運動過後的紅暈還沒有退去,她像隻果一般可愛,「除了相同的血緣,能夠被各種不同的人體所接受而不產生任何排斥的器官是很少的,我就是這樣的器官。」她用很平淡的口氣,把她自己說成是一種零散地出售的東西,「當然,這種絕對不排斥的人體器官是在很特殊的條件下培養出來的,很多人受不了那種培養,都死了。」
看來,她的處境要比他想象的還要危險得多,真秀把手插進口袋里,背靠著榛樹,「呼」的一聲吐出一口長氣,「那些已經過去了,別再想了,再想只會讓你更克服不了那種恐懼。」
雪言聳聳肩,「無所謂,我早就習慣了。」她剝開榛子,問︰「怎麼從來沒看你去踢球?你不是很喜歡足球嗎?」一邊問,她把榛子放在嘴里咬著,看在真秀眼里,有一種嬌俏的味道。當然,她不是故意的,卻讓他莫名地心里微微一跳。
「我從前喜歡,現在——」真秀也聳聳肩,「不感興趣了。」
雪言剝開第二個榛子,遞給他,「我發現你每身衣服都有帽子,真奇怪,真秀喜歡帽子?」她覺得,帽子代表著單純、可愛、幼稚,而這些,真秀一點邊也沾不上。
真秀顯然看穿了她的想法,「你覺得只有孩子才穿帶帽子的衣服?」
「是的。」雪言承認,「不過你穿起來,總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和孩子不一樣。」
「帶帽子的衣服,用來預防感冒。」真秀一本正經地回答,拉起了帽子,「就像這樣。」
雪言怔了一怔,推了他一把,「胡說八道!」
真秀笑著被她推到一邊去,頭上的帽子掉了半邊下來,他現在和一個普通的學生完全一樣,「哈哈!版訴你了你不信,哎呀——」他皺起眉頭,雪言一拳打在剛才他被足球砸到的地方,「很痛的。」
雪言嗤之以鼻,哼了一聲,嘲笑,「說你幼稚,偏不肯承認就算了,還亂找借口,活該!」
真秀揉了揉左肩,放棄了掙扎,讓雪言順勢靠在他懷里,她喜歡接近他,或許只有在真秀身邊,她才能感受到安全,才能真正放松。
「雪言,你很香。」他告訴她一個事實。
「香?像香肉那樣的香嗎?」雪言悠悠地冷笑,「被特價出售的東西,總要有一點討人喜歡的地方,不是嗎?就像——鹵肉店的鹵肉香一樣。」
「不要把自己說得像一只烤雞或者一條香腸。」真秀很舒適地伸出手枕在頭下,「你不是。」
「我是。」雪言回答,「只不過烤雞從鹵肉店的砧板上跑了。」
「再說我要生氣了。」真秀望著榛樹縫隙里的天空,「你看世界多麼美麗,天空多麼藍,你如果是一只烤雞,那麼我豈不是很滑稽?抱著一只烤雞坐在地上?」他悠悠地說,居然語氣還是一本正經的。
雪言忍不住笑了,「算了,你沒有幽默感。」
「我有,不過我不欣賞黑色的幽默。」真秀回答。
「下次我說一些栗子色的幽默。」雪言看著他的球衣,不可否認真秀穿著球衣看起來很合適,「今天藏血到宿舍來找我。」
「嗯?」真秀已經閉上眼楮,「他說了一些什麼?」
「你猜得到,不是嗎?」雪言安靜地說。
「要你離開?」真秀不置可否。
「嗯,他說,越是漂亮的人偶,腐朽的時候,越是會讓人流淚。」她突然坐了起來,凝視著真秀,「他是什麼意思?他是為了你,對不對?」
真秀睜開了眼楮,「什麼時候藏血越來越有詩人的天賦了?說話說成這樣,哪里有人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