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眷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她雙手都拿著瓷碗瓢羹,她早已一拳捶了過去,看他得意的樣子!
青衣女子陡然被晾在了兩人的世界之外,看著皇眷雖然容顏枯凋,但是眼角眉梢似笑非笑的嬌媚喜悅,仔細地看,她依然神采飛揚,因為——她好幸福!
她看著戴著面罩的六音,越看越覺得熟悉,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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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轉瞬既過,皇眷這十天經過六音全心全意的調養,傷勢好得很快,連容顏都恢復了三分顏色。
賀西會場,落日大旗。
那一支繡著「賀」宇的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下站著六行黑巾蒙面人,那不用說就是賀蘭春山用傾城絕眼迷惑了的什麼武林俊杰了。
會場外人頭攢動,多半是那些「武林俊杰」的師門的人,也有一些來看熱鬧的,一些來找賀蘭春山霉頭的。
賀蘭春山坐在大旗下一張檀木椅子里,一張嬌媚美艷的粉臉在夕陽下似笑非笑,如果掃去了那種邪氣的味道,也可以算得上一個舉世罕見的佳人。
六音和皇眷依然躲在馬車里,說是要打妖女,其實看熱鬧的成分更多一些。六音依然戴著那面罩,悄悄地在皇眷耳邊道︰「我們坐著看看,也許會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出來。」
皇眷低聲道︰「你看,這一次賀蘭春山當真惹出大事來了,那邊人群里坐的老頭,是尊皇,我想賀蘭春山說不定得罪了尊皇的野蠻孫女艷蝶。」
六音早就看見,卻當做沒看見,聳聳肩,「那就不必我上場了,我早就說,江湖能人多得很,像賀蘭春山這麼不知死活,早晚要玩完。」
「我還看見容隱和姑射呢,」皇眷輕笑,「他們想必是來湊熱鬧,一點出手的意思也沒有。」
「在哪里?」六音東張西望。
「那里,」皇眷撩開窗簾,「容隱在江湖上好大的名聲,不是他們都稱『白發』和姑射是近十年武林最杰出的人物嗎?他和姑射坐在那一大片什麼名門正派的席位上,和古長青坐在一起。」
就在她指過去的時候,一頭白發的容隱往這邊冷然看了一眼,那一眼就似乎穿越了千萬人群,看穿到馬車里面,皇眷輕輕一笑,「好氣魄!」
六音無可無不可地笑,懶洋洋地坐在馬車里翹腳,「容容在江湖實在是委屈了他,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在宮里,他站在政事堂的欄桿旁等著上朝,旁邊多少人人來人往,他誰也不看,誰也不理,孤高得就像天上月,卓絕得就像一塊冰。他戰場點將的氣勢,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皇眷看著台上開始有人向賀蘭春山挑釁,要尋仇要砍要殺,她看著,也只是有趣地笑笑,「不過我還是希望看到你把賀蘭春山打倒,我想看看容隱看見你是什麼表情。」
「不會有什麼表情的,」六音懶懶地道,「你剛才那麼一指,他就已經看見你了。你在,難道我還會不在?我看他既然知道我在,就更加不會出手,他才是真正地坐在那里看熱鬧。」
說話之間,台上已經動起手來了,幾個心急尋仇的,反而和他們的親人子弟打了起來,在賀蘭春山的魔功下,那些名門正派的弟子早就迷失本性,誰也不認得,只認得賀蘭春山的花容月貌。
皇眷看了一陣,「這賀蘭春山實在可惡得很,居然要別人手足相殘,骨肉搏殺,明明是自己兄弟,雖然知道他迷失本性,但是又有誰下得了手?她真是拿穩了立于不敗之地。」她看著場上的局面,哼了一聲。
突然之間,幾個青衣人躍上台去,和賀蘭春山的幾個蒙面人打在一起。
「青劍門實在沒什麼人才。」皇眷看了一陣,搖頭,「古長青的人品很好,堪稱大俠,武功實在——」
六音早已經看得快要睡著,「一流的大俠,二流的身手,三流的頭腦。」
皇眷推了他一把,「我還指望著你在這里揚名立萬呢,出去啦,不要讓賀蘭春山得意太久,當真以為她自己好了不起。」她實在看得無聊,要六音快快上台,把賀蘭春山那副得意的樣子撕下來,她真的以為她是武林至尊啊?大把比她高明的人坐在一邊看熱鬧,連要和她動手的意思都沒有,不把她的神氣打下來,實在對不起自己。
六音本已經看得昏昏欲睡,淬不及防被她一把推了出來,「你要我出來也不要這樣陷害我,先通知一聲不行嗎?」他差點被她從馬車里推出去,在地上跌個四腳朝天。
皇眷嘴角微撇,似笑非笑,她本就是故意的。
就在他們兩個依然半玩半鬧不當真的時候,那邊賀蘭春山已經要下手了,她本就看古長青最不順眼,乘他一個不慎,一記冷手,往古長青命門要穴劈了過去,要把他立斃掌下。
場下驚呼之聲四起,容隱眉頭微微一揚,姑射縴指扣住了烏木琴。
就在這時,黃影一閃,有個人不知從哪里撲了出來,提住迸長青的衣領,把他橫移了三尺。
賀蘭春山這一掌本就夠快,居然這人的身法比她還快,而且後發先至,一伸手,把古長青整個人平移了三尺,這是什麼功力!
等賀蘭春山一掌落空,才看清楚,來人面罩蒙面,黃衣飄飄,腰間有鈴,微微一動,鈴聲叮咚,令人怦然心動。
沒看見面容,卻有一種一舉手一抬足動人心魄的魅力,移開了古長青之後,拍了拍手,才正對著賀蘭春山。
他居然敢正視著賀蘭春山的眼楮!場下一片震動,賀蘭春山傾城絕眼名震天下,從來沒有一個男子能夠與她的眼楮對抗,這個蒙面人居然敢正視她的眼楮,完了完了,這樣的一個絕頂人才,立刻就要變成賀蘭春山的旗下之臣。
就在場下議論紛紛,悲嘆四起的時候,卻看見蒙面人對著賀蘭春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子,居然道︰「你也算得上美人,其實說不定你不練什麼傾城絕眼,還更美一些。」言下,不怎麼欣賞。
罷才一陣對視,賀蘭春山已經用出了她全部的功力,非但制服不了這個蒙面人,反而他的眼楮光彩閃爍,微微一動就是風華千古,她自己的心神幾次要給他迷惑了去!大駭之下,她陡然想起,臉如死灰,「是你!」
那蒙面人自然就是六音,見她認得,聳聳肩,「很不幸,是我。」
「是你!是你!你怎麼還不死!」賀蘭春山臉如死灰,一邊後退,一邊尖叫。
台下議論大起,不知道這個蒙面人是誰,居然令賀蘭春山如此恐懼。
江南山莊的莊主江南豐訝然,「他是?江湖上似乎並沒有這樣一個奇怪的少年。」
容隱與他並坐,淡淡一笑,並不說話。
「他即使可以克制傾城絕眼,賀蘭春山的武功也是不弱,何況她還有這麼多人質在手,我看,情形對那蒙面人依然很不利。」江南豐的兒子,江南山莊的少莊主江南羽突然道,「還是請姑射姑娘用烏木琴暗中相助,姑射姑娘的烏木十三弦,可以殺人于無形,最主要的是不會誤傷他人,不怕賀蘭春山挾持人質威脅,正是她的克星。」
泵射听著,也是微微一笑,「我?」她看了台上一眼,輕笑道,「他的欺聲裂肺之功,不下于我啊,賀蘭春山遇上了他,當真是老鼠遇到貓,跑也跑不了,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比什麼,都是賀蘭輸啊。」
「是嗎?」江南羽愕然,「他是?」
容隱此時淡淡地插口,「那也未必,你莫忘了他重傷初愈,還正是他的真力自己傷了自己,這個時候要他以聲傷人,太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