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這也許是個需要耐看的故事,皇眷並不是個惹人討厭的女人,但是可能要看多一點,才能發現她的可愛之處。
寫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一個驕傲孤僻的女子,一方面的偏執,一方面的豁達,我其實在開始的時候,並不一定特別喜歡誰,但是寫著寫著,會覺得他們都很可愛,越寫越有感情,難以割舍。原本真的最喜歡聖香,結果寫完一個喜歡一個,現在已經不知道最喜歡哪個男主角了。
所有的感情,都在故事里說得很清楚了,所以在序里不必重復,大家還是看書得好,說出來就不好玩了。覺得自己寫故事的本事似乎有所進步,只不過,真的越來越像武俠,我寫到最後一段的時候,收不住筆,一定要把各方面的人物風采寫盡,才能結束,因為我真的覺得,每一個筆下的人物,都風采宛然,我虧待了哪一個,都是我的罪孽。
今天的心情很平靜,也許所有的激情都給了文章的最後一段,寫得我也神采飛揚,也似乎望著六音的馬車去了,寫序的時候,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寫了。
本想寫一個最佳男主角,而後被我把一個人拆成了九個來寫系列,一開始的時候,因為則寧和岐陽寫得並不是很滿意,所以也後悔過,懷疑過,但是,今天寫完了突然很感激自己把他拆成了九個,我開始學會寫不同的人了,而且越寫越能夠抓住人物的靈魂,這真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
這個故事我曾起了十多個開頭,拖延了快要二十天才選擇了這一個,希望,讀者們有同樣的耐心,沉澱下心情,看看他們的故事。
啊對了,我在書里面用了一首詞,是南宋詞,呵呵,在我寫的這個時代應該還沒有,不過,因為很合適,所以我還是用了,大家知道就好,不要和我計較啊……楔子「蒼震有位,黃離蔽明。江充禍結,戾據災成。餃冤昔痛,贈典今榮。享靈有秩,奉樂以迎。」
此「迎神曲」出,見罹難于人間,賜誠福于朝宇,于是,有四權五聖以應天魂之驚,天地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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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周顯德七年正月,殿前都點檢趙匡胤陳橋驛兵變,大宋初立,改年號建隆,都開封。
數年之後,宗室趙炅即位,後稱宋太宗。太平興國四年,太宗出兵燕雲,下易州、涿州,直至高粱河。
「塞外悲風切,交河冰已結。瀚海百重波,陰山千里雪。回戍危峰火,層巒引高節。悠悠卷旆旌,飲馬出長城。」
這是唐太宗皇帝李世民的《飲馬長城窟行》,勉強可以用來形容此時宋氏的風雲豪情。
大宋興國——此時朝中有四權五聖赫然生光,隱隱然有相抗相成的趨勢,他們有些是權貴,有些不是權貴,但這九人對皇朝宗室,對大宋的影響,人莫能知。
四權——是秦王爺第三子兼殿前都指揮使則寧,燕王爺嫡長子兼侍衛騎軍指揮使上玄,宮中掌歌舞樂音的樂宮六音,還有祀風師通微。
五聖——是御史台御史中丞聿修,當朝丞相趙晉的公子聖香,太醫院的太醫岐陽,樞密院樞密使容隱和祭神壇的千古幽魂降靈。
第一章
青梅煮酒青梅悠悠,白雲杳杳。
人間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青梅翠柏的山谷,非人間的庭院,有白雲來來去去,似乎,塵世的痴情愛嗔,在此地全然斷絕;風與月,在青梅之間,在山巒之間,卻不在心頭,不在人間。
只是此刻,隱隱卻有人言傳來——「六音公子這一招『孤鴻手』,左右劃弧,一捋一彈,果然是化解青劍十八式的妙手。」
論音谷,慈悲亭。
兩位白發白須的老人和一個黃衣男子圍坐,看樣子像是相談甚歡,但若是听見他們談話的人,想必要失色。這兩位白發老者,一位是尊皇,一位是武帝,都是江湖五十年前一等一的高手,到如今,都已經是江湖傳說里的人物,但是這位黃衣的年輕人,卻可以坐在這里,喝尊皇的酒和武帝的茶,侃侃而談,似乎根本沒把盛名滿天下的兩個人當做名人來看。
「哈哈,」黃衣人利落地撩起衣襟下擺,比劃了一個動作,「孤鴻手何足道哉?若是在下以挫劍式,尊皇這一劍可還在手里?」他隨即手肘一撞,順勢下拉,五指拂了五個穴道,抬眼看武帝,似笑非笑,「如何?」
武帝與尊皇面面相覷,嘆息了一聲。
「六音公子應變之佳,天下罕有。青劍十八式雖不是什麼曠古絕學,但是在公子手下,居然有這麼多的破綻。」武帝淺呷了清茶一口,「青劍十八式劍招,公子居然找出二十三處破綻,比之我們兩個老頭,公子心思靈活,變招幾近無痕跡可尋,可謂羚羊掛角,天衣無縫。」他微微笑了,「六音公子如此人才,居然不聞名于江湖,可見高人雅士處處皆是,倒是你我兩個老朽了。」
尊皇也點頭,「六音公子單身直闖論音谷,卻是五十年來,第一個令我們兩個老骨頭心服口服的人物。」
六音哈哈一笑,一躍而上剛才與兩個老者對坐的石桌。他一躍而上,抱膝而坐,衣袂乍然飛飄,縱然是尊皇武帝這樣的人物,也驟覺風采超絕。只听他哈哈一笑。「折服了尊皇武帝,那又如何?縱然是天下第一,那又如何?」他僅是在桌上坐了片刻,隨即順勢後飄出亭,「何況六音只是招式取勝,要論真才實學,六音和兩位老前輩差距太遠,算不得天下第一!」
尊皇看著他後退飛飄的身法,微微點頭,「好輕功,只是有些華而不實,近乎舞蹈。」
武帝也點頭,「此子吐字清晰完滿,氣脈悠長,所習練的,必是一門韻律殺人的內功。這種內功,武林之中,除了浮雲姑射之外,我還未曾听聞有第二個人有如此功力。」
「可惜,此子相貌太佳,容貌之美竟過于女子,男生女相,並非厚福之相,命中磨難,在所難免。」尊皇徐徐道來。
「他單身直闖論音谷,無非一吐心中郁氣,既非為名,也非為利,也許,是遇上了什麼令他難以排解的事情。」武帝微微一笑,「但此子所習的既然是吐字以音韻殺人的內功,內息必與心神相系,若是心情郁郁,頗有可能回力自傷。他日若是悲淒過度,亦可能自斷心脈。這也是此類內力少見江湖的原因之一。」他淺呷了一口茶,「你所說的劫難,無非就是這些。」
尊皇也微微一笑,「可惜,這等天定與天不定之事,卻不是你我老朽可以挽回的。」
「正是,正是,勝負自有天定,生死自有禍福,愛嗔喜怒,都是殺人性命的東西,還是早早拋去得好。」
的確,勝過了尊皇武帝又怎麼樣呢?六音驟然停下了腳步,他的胸膛起伏,喘息未定,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全力地跑過,這樣用盡全力過。但是他停下來,因為他看見了潭水。
路邊,有一潭清水,澄澄的,可照出人的影子。
六音走了過去,緩緩撩起了臉前因為一陣奔跑而凌亂的發絲,露出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憔悴悻而帶滿風塵的臉,失去了光澤,失去了靈韻,看起來,是一張勉強算得上翩翩風采的臉,但是,那曾經的絕代風華卻從這張臉上,消失了痕跡。
因為風霜,因為這三年來的尋尋覓覓,因為他一日一日不眠不休地輾轉反側,因為愛,也因為恨——因為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