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弄玉回頭只見癸一臉神秘,「什麼事?」
「你是不是——」癸探頭過來,在弄玉耳邊非常神秘也非常崇拜地說,「是不是野雞大仙變化成公主的模樣,來奪取大王性命的?」她的眼神一半是害怕,一十是好奇,稀奇得近乎崇拜地看著弄玉。
「野——雞——大——仙——」弄玉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重復︰我如果是野雞大仙,就不用怕不會吹笙被大王砍頭了!憋,你是有腦的,你自己想一想,我到底是不是野雞大仙?我就算是野雞大仙,我既然已經成‘仙’,我還要下這麼沒有水平的蛋,下在我床上讓你看見?我有這麼笨?」她看見癸還是一臉疑惑,索性往桌子上一拍,「我如果是野雞大仙,你既然已經發現我的真面目,我肯定、必然、絕對、毫無疑問、理所當然地要弄死你,我拔根雞毛變出另一個癸不是安全得多,何必在這里和你慪氣?」
憋這一句听懂了,想一想也有道理,「姑娘你真的不是野雞大仙?」她小心翼翼地問。
弄玉斬釘截鐵地道,「不是!」
憋松了一口氣,嫣然一笑,「我想也是,姑娘就算是野雞大仙,也是很好的野雞大仙,絕對不會傷人的。」她施禮告退。
她不是野雞大仙——弄玉會被這個丫頭氣死——她此時恨不得立刻變成野雞大仙,把這些以為她是野雞大仙的人統統掐死!
弄玉在秦宮為了「野雞大仙」的事弄得一鼻子灰的時候,孟明快馬加鞭,到了太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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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華山——
丙然是中原名山,林木蒼蒼,高岩聳翠,岩梅碎點,清雅如畫。
絲絲雲氣山間環繞,縷縷白雲自山峽間流下,清靜怡然,鳥聲悠揚,蟬聲愈靜。
孟明雖是武夫,也目為之眩,贊嘆良久。
只見一個樵夫擔著一擔子柴火下來,一邊走,一邊哼著听不懂的歌,實在有幾分不俗的世外閑人的風雅之氣。
「敢問先生,這太華山,可有一善于吹蕭的仙人?」孟明拱手作揖,下馬問道。
樵夫看了他兩眼,指著山上一處山崖,「山上明星崖,有一異人,自七月十五日至此,結廬獨居,每日下山沽酒自酌。至晚——」樵夫似乎突然忘詞,尷尬地笑笑,想了好半天,才像背書一樣背出來,「至晚——必吹蕭一曲,蕭聲四徹,聞者忘臥,不知何處人也。」
「多謝。」孟明心里實在有些疑惑,不知道這樵夫的話可不可信,但四下無人,再無第二人可問,還是決定上明星崖一探究竟。
他沒看見,那「樵夫」一溜煙跑進樹林,丟了柴火,急急忙忙抄了一條近路,直奔明星崖去了。
等孟明棄馬,試了幾條死路爬到明星崖頂,已經是許久之後的事。
一登上明星崖,只見一間草廬依山而建,清雅絕倫,崖前一片細碎小花,色作嬌黃,幾絲雲氣崖上縈繞,果然是神仙境地,不同人間。
一人身著白衣,背對著他;背影頎長,正俯身清理身前一株奇花的枝椏。
「敢問,閣下可是——」孟明心知決非尋常人物,上前問道。
白衣人回過頭來。
只見他眉目精致漂亮,雖不是孟明想象的「玉貌丹唇,出生絕世」的神仙之態,卻是另一種玲瓏漂亮,而且,這樣「玲成漂亮」的男子,孟明還未見過,不禁呆了一呆。
當然白衣人就是蕭史,他拿弄王給他的那塊大麻布,做了一身「他服」,在這里「裝神」。如果孟明有少許疑心,往草廬里一看就知道這是個假冒草廬,只有個空架子,里面什麼也沒有;再認真一點,就會看出,那棵「奇花」也是假冒的,是蕭史用各種不同的花草的枝椏拼起來,再插在地上的。但孟明被他的「仙貌」給唬住了——不要忘記,蕭史就是歌手,必然精通如何「賣弄風騷」,如何表現自己最吸引人的一面,他的外貌條件已經很好,又有如此「專業」的技術,還有經驗——幾千幾萬的人都可以被Shellsea迷到瘋狂,區區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孟明土蛋又算什麼?所以,這一招「裝神」非常成功。
「我姓蕭,名史。」蕭史明明知道他是孟明,還是一本正經地問「足下何人?」
在下本國右庶長百里視是也。大工為愛女弄玉公主擇婿,听聞足下精于音律,命孟明相迎。」盂明恭恭敬敬地回答。
蕭史暗中嘆氣,他明明很想趕快見到弄玉,還要假裝推遲,真是痛苦,嘴里不得不說,「在下山野草夫,粗通音律,別無所長,不敢辱命。」他可是老老實實按照弄玉的課本念的,有些古文記不清楚,就順著大概意思順口亂編。
「你與本將回去,見到大王,自有分曉。」孟明請他一同回到秦宮。
蕭史自是求之不得,一同回宮。
回到秦宮,秦穆公有事一時不能相見,要等上幾天。
弄玉一早知道蕭史來了——蕭史怕她不知道,一回來就吹蕭,又是吹的那首《我在這里》,她想不知道也難。
既然來了,就要研究下一步計劃,蕭史要如何通過秦穆公的刁難,娶到弄玉?
夜里,蕭史又模到弄玉房里,研究怎麼辦。
「喂,接下來,根據你的課本,蕭史見到秦穆公,要吹蕭三曲。這個吹蕭三曲是沒有問題,我那麼多歌,隨便吹都不止三曲,只是——要吹到像它說的‘才品一曲,清風習習而來;奏第二曲,彩雲四合;奏至第三曲,見白鶴成雙,翔舞于空中,孔雀數雙,棲集于林際,百鳥和鳴,經時方散。’這個——我又不是妖怪,我看不太可能。」蕭史愁眉苦臉地指著那一段話,「我們逃走好不好?我吹不出來。」
弄玉也是很煩,「如果逃走,我看不難,這些古代兵呆得要命,但是,逃走之後,蕭史弄玉成不了仙浪漫愛情完蛋是一回事,倒霉的是,只怕服侍我的一群丫頭都要死,我不想連累那麼多人砍頭。」她負手在寢宮里走來走去,「清風習習而來,我的包在你那里吧?
「在,」蕭史眼楮一亮,「里面有一個電風扇;你上課用來吹風的?」他笑眯咪地看著她,「我吹不出來,就作弊好了。否則,娶不到你啊。」
「那是新的,我去听你的演唱會的路上買的,還沒有用過呢,我不是用來吹風,是替同學買的。她要一個最小的,大概想綁在她的宿舍床位上面。用它可以吹風啊,但是沒有電池。」弄玉在想辦法。
「可是隨身听里面有電地啊!」蕭史側著頭笑眯咪地看她,「你真是了不起,包里什麼都有。」
「就算我弄得出‘清風習習’,那‘彩雲四合’怎麼辦?弄玉在考慮。
「這個——我們找一個起風的天氣來表演好了,傍晚好不好?天上的雲本來就是彩色的,再一起風,很容易就‘彩雲四合’了。」蕭史算道,「現在是十月,不,應該快要十一月了吧;正應該要變天起風的時候,北方西伯利亞的寒流應該很快要來了。」
「這個比較無所謂,彩雲有沒有四合比較看不出來,但是什麼‘白鶴成雙,翔舞于空中,孔雀數雙,棲集于林際,百鳥和鳴,經時方散,’這種事情,可是變不出來的,現在你哪里找白鶴,找孔雀去?就算你有,又怎麼強迫它們什麼‘翔舞于空中’、‘棲集于林際’?它愛飛哪里飛哪里,你管得著?你又不是野雞大仙。’弄玉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