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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檀經 第24頁

作者︰藤萍

慕容烷與慕容決凝神應戰。

何風清也自桌上取下一支燭台,準備應戰。

他們都覺得範貉說的有理,柳折眉面慈心善,要他痛下殺手,恐怕是難之又難。

此時萬籟俱靜,只有幾雙眼楮在相互凝視,情勢一觸即發。

突然之間——

「你不必等了,他們不會來了。」有人語氣淡淡地道。

慕容執與慕容烷一見來人,不由由喜轉驚。

「折眉!」慕容執低呼一聲,「他們呢?」

柳折眉一身血衣,手中的一柄軟劍上血像流水一般滑落下來,不知道取了多少人命!他臉色出奇的蒼白,雙唇卻特別的殷紅,一頭長發披散,但奇怪地並不零亂,只是血濕,一個人像是從血池里面撈出來的一樣。听見慕容執的問話,柳折眉微微牽動了嘴角,算是一個苦澀的微笑︰「死了。」

「全部?」慕容執震驚不解。

範貉更是絕不相信︰「江湖傳言聖心居士善心佛性,竟然會是一個殺人如麻之輩,如何能令人相信?就憑你一個人,如何殺得了我蠻龍嶺數千弟兄?痴人說夢!」

柳折眉的聲音像從地獄里出來的幽靈︰「死了,一百四十七個死在我劍下,其他的都跑了,我放了一把火,嚇跑了他們的馬。」他的聲音听起來讓人無法不相信,「聖心居士從來就不是什麼善心佛性之輩,只不過假仁假義之流而已,你不相信,我也沒有法子。」他抬頭看向慕容執,笑得好苦,「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善心佛性,那是——為了我自己——只是——你們都不相信。你們一個一定要相信我是一個好丈夫,結果發現我不是,你很傷心;一個認定我是一個正道俠土,結果我不是,你也很失望,是不是?」他凝視著慕容執,又看了看慕容烷,「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好男人,做出來的事情——」他自己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似乎沒有一件是對的,但無論如何,你說我蠻不講理也好,倒行逆施也好,對于執,我絕不放手,她是我的妻子,你們沒有權利帶走她。」他笑了笑,「我絕不允許,你們現下知道我不是說笑的了?」

全場鴉雀無聲,見到他浴血而來的架勢,誰都知道他不是說笑的,有誰敢阻攔他帶走慕容執,他遇神殺神、遇鬼殺鬼,那是怎樣絕望到了極點的掙扎啊!

「折眉,」慕容執看著他的眼楮,低低地道,「折眉,告訴我,是什麼讓你——這樣——絕望?你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不是麼?」她不是傻子,柳折眉的不對勁,她是早已感覺到了,只是,她不知道他竟然會為了她瘋狂至此,更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壓抑著什麼,才會讓他從目中透出這樣強烈的痛苦?他這樣,她只有比他更痛苦,因為,她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出了什麼事?

柳折眉搖了搖頭,眼中燦然生光,只看著慕容執︰「你答應不嫁給何風清了麼?」慕容執看著他極度痛楚的目光,心中一軟,千萬般憐惜油然而生,他本是怎樣溫柔和善的人啊,何嘗經歷過如此的痛苦?雖然她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痛苦,但她終是不忍他這樣痛苦啊!

「我——」

「答應我不嫁。」柳折眉閉上了眼楮,眼睫之間有物閃閃發光。

他——那是眼淚?

慕容執想也未想︰「我答應你,不嫁。」

何風清臉色慘白。

「即使以後傷心痛苦,受盡無數苦楚,你也絕不後悔?」柳折眉問。

「絕不後悔。」慕容執淒然一笑,「只要,你告訴我,你是值得的,我就不後悔。」

「執——」柳折眉抬起頭來,那深深蘊含在眼底深處的痛苦漸漸地淡去,漸漸地淡去,漸漸展開了笑顏,但眼淚卻終于滑落了臉頰,他原是從來不哭的,他是男子漢大丈夫,他怎麼能哭呢?「那我告訴你,我值得。」

「折眉——」慕容執用衣袖拭去了他的眼淚,他從來沒有這樣脆弱過,「折眉,告訴我,你出了什麼事,好不好?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事,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她心中萬般的溫柔、千種的憐惜,雖然他沒有說出了什麼事,但她卻知道他一直在受苦,一直在受苦!這不是從他哪里看出來的,而是——在他擁抱她的時候,她從他身上感覺出來的!他一直在受苦!一直在受苦!

「我如果能不愛你,那有多好?」柳折眉低低地道,「執,我如果可以不愛你,那有多好?我——我不願死啊!」他搖了搖慕容執的雙肩,「如果,我可以讓你嫁給他,那有多好?我不願死,你知不知道?我不甘心,我不願死!我只是希望,我不死,然後可以愛你,難道連這樣的希望都是奢求?我不甘心!我只是不甘心——」

「傻小子!」連慕容烷都微微地動容了,「傻小子,你——」

範貉眼見沒有人注意他,悄悄向門口掠去,正以為逃過一劫,卻不料人影一閃,一記重掌拍在他頂門,登時腦漿崩裂而亡!

「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執!」柳折眉人已在殿外的大樹之上,遍身鮮血,搖搖欲墜。

慕容烷變色道︰「孩子,你怎麼了?」

慕容執驚得呆了,心中的平靜一下子被極度的心痛驅走︰「折眉,你——你——」她連一句「怎麼會這樣」都說不出來,全身只是顫抖。

只見柳折眉一身血衣被雨淋得濕透,一張臉蒼白得像個死人,不,他幾乎便是一個死人了,一般地毫無生氣。「我——」他勉強說了一句,卻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不要說話。」慕容烷眼光何等老到?一眼就看出柳折眉真氣紊亂,元氣耗竭,這可是要命的大事,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決,快叫人拿蘅寰保心丸來,孩子,你快坐下,你還能不能運氣?快運功保住你最後一口元氣,不要再糟蹋自己了,有什麼事等你回過氣來再說。」

柳折眉不理他,只是死死地看著慕容執,因為臉色太過蒼白,所以一雙眼楮就分外黑,黑不見底,他終于低低說出一句話來︰「如果——如果——我可以愛你,你——還——要不要我?」

慕容執腦中轟然一聲,像是一下被驚雷劈中,她睜大眼楮看著柳折眉,不能理解他剛剛說了什麼——

慕容烷眼見事情緊急,不能讓他們兒女情長慢慢說話了,再不救人,柳折眉立刻就散了最後一點元氣,再救不回了。他一指點了柳折眉的數處大穴,厲聲對慕容執道︰「不要說了,快找你海叔來!」

君情我意

慕容海的醫術未必如何高明,但他的應變神速卻是慕容世家人盡皆知的,慕容烷武功甚高,但論處理事務之能卻遠不及慕容海,因而柳折眉出了這等事,慕容烷第一個要找的,就是慕容海。

慕容執還在發怔,整個人像是丟了魂,又像是她的整個魂都到了柳折眉身子里去了,自己只剩一個空殼。這一聲大喝她竟完全沒有听見似的。倒是慕容決比較清醒,因為雖說柳折眉是他的妹夫,卻到底與他沒有多深厚的交情,見他如此,他只是詫異,倒並不難過,更不像慕容執那樣心魂俱碎,他去了。

「執兒?」慕容烷急快地出掌,在慕容執肩上拍了一掌。

慕容執悚然一驚,這蘊涵著慕容烷真力的一掌,震醒了她的神智︰「我——我沒事。」她顫聲道,「他——他怎麼樣了?怎麼會變成這樣?他——」

慕容烷臉色難看之極,嘿嘿一笑,不知是哭還是笑︰「離相六脈功!離相六脈!想不到闊別六十余年,這鬼功竟還流傳于世!這鬼怪練的妖功!」他左手一提慕容執,騰身而起,雙手各帶一人,掠人他的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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