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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琴卷 第28頁

作者︰藤萍

慈眉師太呆了一呆,她沒想到秦箏會插口,但她所說的顯然字字在理,一听之下,不由地轉頭看向靜念。

笆涵疾也正看著靜念,顯然忘了剛剛對秦倦的疑慮。

靜念一雙眼楮轉來轉去︰「這個——與我相熟?那那,與我最熟的,慈眉老尼。」他開始點著手指計算,「與我一般熟的,掃地的阿嬸啦,膳房的禿頭老尼啦,哦不,老尼本就是禿頭的——」他一邊說,一邊苦苦思索,完全沒見慈眉師太黑之又黑的臉色——她可不也是他嘴里的「老尼」?

秦倦眼見靜念又在胡扯,不禁眉頭微蹙,他生性淡定從容,實不慣看人明明知情,偏偏胡說八道︰「你——」他本來一眼看破靜念明明已是疑慮到了某個人身上,不知為何卻有心隱瞞,一句話還未出口,便覺有人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眼角微掃,便知是秦箏。只見她眼角眉梢盡是慍怒之色,微微一怔,這才驚覺自己鋒芒畢露,早已失了分寸,差點就暴露了身份,一句話未完,便警覺地住了嘴。

秦遙一邊听著,他是分辨不出什麼對錯因果,他只在乎秦箏,秦箏這一扯,雖是極輕微的一個小動作,如何逃得了他的眼?他從未見過秦箏對自己有這樣生動的表情,她只會對著自己笑,即使是那一次爭吵,從始自終,她都笑著;她不曾對他發過火,不曾對他生過氣;她用對別人沒有的溫柔對待自己——曾經以為,那便代表著她對自己是特別的,是不同的,他也非常感動于這種溫柔,極盡體貼地回應她——可是,她剛剛的那個表情,那眸間流動著分外光輝的神采,那因盛怒而嫣紅的雙頰,竟讓她顯出了自己未曾見過的女兒嬌態,那樣的——嫵媚啊!他自秦倦死後,曾以為箏不會再為誰動心,秦倦和她之間的隱隱情慷——他並非傻子,看秦倦死後她如此哀慟,他豈能真的不知?但如今,她竟然與這個道人如此親密!他心中一下子空空洞洞,竟然不知道憤怒,卻是一時痴茫,怔怔地不知身在何處了。

眾人哪里在意他一個人在那里發的什麼呆,人人只全神貫注看著靜念的臉色。只見靜念嘴里念念有詞︰「挑水的阿婆,不是,阿婆三年前就已修煉到家,挑水西去了,呸呸呸,好端端不要說死人的壞話;那是切菜的——」他越說越離譜,越說越眉飛色舞,像天上掉下來的閑話讓他胡扯,越扯越是開心。

「靜念!」慈眉師太忍無可忍,「你不要以為貧尼不知道你私心護著那小妮子,是如音,是不是?你下山不去找你的師弟,三天兩頭到我這里來,不就是為了如音?我還沒說你行為不檢,你倒在這里胡說八道,壞我峨嵋名聲,敗壞我峨嵋門風!」

此言一出,峨嵋上下人人臉色尷尬。此事雖說是盡人皆知,但在如此多的江湖前輩面前說出來,終不是件什麼好事,慈眉師太這樣說出來,倒是先削了自己的面子。

秦倦心下本有三分猜知,秦箏卻是一怔,兩人相視一眼,心下俱是搖頭。一代名門,若為這等兒女之私而弄出這等事來壞了名聲,著實不成樣子。

靜念本來滿口胡言亂語,此刻神色一凝︰「慈眉老尼,你怎麼可以隨便冤枉好人?你怎知是她做的?你瞧見她殺了貓,還是挖了牆?你看見她下毒了?」他本來玩世不恭,但說到他的命門,他卻變得如渾身是刺的任性小孩一般,「她沒事為什麼要害你?她不是你最得意的弟子?」

「她當然有理由害我,」慈眉師太怒目瞪著他,「你引誘我佛門女尼,如音好好一個靜心向佛的女子,若不是你,她怎敢向我說要還俗?要嫁人?」

靜念一呆,失聲道︰「她說她要還俗?要嫁人?」他顯是激動已極,一把抓住慈眉的手,大聲道︰「你準了沒有?你怎麼對她的?」

慈眉師太一甩袖子,輕易摔開他的一抓,冷笑道︰「我自是沒準,峨嵋女尼,豈可輕易還俗?你當峨嵋是客棧不成,要來便來,要走便走?」

秦倦眼見吵得不可開交,殿中眾人議論紛紛,再說下去必定大失體面,伸出袖子一攔︰「兩位不要再爭了,請如音師太出來一問便知。如今疑竇重重,怎能一口咬定是如音師太所為?還是先求證為要。」他心里其實已明白了八九分,只是還有一件事不解,因而暫緩不說。

靜念終是比較清楚,瞪了慈眉師太一眼,一轉身直沖人後堂,找人去了。

慈眉師太尤是氣怒未平,她還從未被晚輩這樣忤逆過,氣是極氣,但也不得不佩服靜念的膽氣,嘿嘿!有夠任性的小于!年紀不小了,做事還和小孩子一般,真讓人氣也不是,罵也不是。她心中嘆息,當年,假若當年她也有這樣的勇氣,也許——

她念頭還沒轉完,就見靜念像一只中了箭的兔子一樣飛快地沖了出來,大聲叫道︰「她人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她不在禪房里!」

慈眉師太一怔,對他亂闖女尼禪房的事司空見慣︰「如音不見了?」

秦倦只見事情愈鬧愈大,完全一團亂麻,吵的吵,看戲的看戲,竟沒一個腦筋清楚的,眉頭緊蹙,抄起一個酒壺「乓」的一聲,又一記砸在酒席之上。

眾人的聲音立時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他。

「有誰和如音師太比較親近,或是剛剛不久見過她的?」秦倦一掌握了局勢,聲音自然而然變得幽冷低柔。

「我——我——」一個老實的灰衣小尼聲若蚊蚋,「如音師姐听說——听說——席上有人中毒,就,就不大念經了;後來,後來——」

慈眉師太從未發現自己這一幫小徒弟有這麼羅唆可厭。「後來怎樣?」她耐著性子問。

可憐那小尼姑一輩子可能還沒和掌門說過話,直嚇得臉色慘白,說話結結巴巴︰「她,她,听說靜念師兄,打,打破房子進來了,後來,後來——」

慈眉師太著實後悔怎沒把這小尼姑的法號叫做「後來」,「後來如何?」

「後來她拿了劍往脖子上比劃,阿彌陀佛,小尼說這不小心會傷到脖子,流了血就不好了——」灰衣小尼嘮嘮叨叨地道。

秦倦心中一凜,她想自盡!

「後來呢?」慈眉師太幾乎沒大吼出來,惡狠狠地瞪著灰衣小尼。

灰衣小尼駭得語無倫次︰「後來,後來,她她,就出去了。」

靜念一臉幾乎要把她掐死的模樣,咬牙道︰「該死!你說了半天,不等于沒說!?

秦倦突然插口道︰「她很可能要悔罪自盡!」

靜念何嘗不是這樣想。

就在這一頭霧水,十萬火急的時候,秦遙一聲驚呼︰「有人要跳崖!」

原來秦遙一直想著他和秦箏的重重情障,根本沒听殿里的一驚一咋,他只看著窗外發愣,卻見一位青衣女尼遠遠走近半山的斷崖,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顯是要跳崖!

這驚呼一聲,殿里幾位武林高手哪里還站得住?人影一閃,奪門的奪門,破窗的破窗,騰雲駕霧也要直撲下山去。

等秦倦等人也下到半山,只見黃沙飄飄,山風疾勁,峨嵋的青松翠柏在這里幾乎是不長的,在光溜溜的一片山壁之下,向前突出那麼一丈長短的巨石,巨石之下,便是雲生霧起、不知還有多深才到盡頭的絕崖!

—位青衣女尼衣袂飄飄,站在巨石之上,幾乎隨時隨地都會跌落下去,背影曼妙,若是未曾落發,定是一位絕色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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