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他媽媽跟誰生的?"另一名小男孩狐疑的問道。
"他媽媽不要臉的勾引我爸爸,然後偷偷的生下他,還厚著臉皮找上我爸爸,賴著不走,他的戶口名簿上的身份是父不詳,標準的私生子。"
冷恕將母親告訴他的話,一字不漏的說出來。
"好惡心喔!他媽媽竟然搶你的爸爸!"小女孩嫌惡的尖叫道。
"那他媽媽不就是我媽咪常說的狐狸精?"一旁小男孩的眼中也出現了嫌惡。
年約九歲的小男孩,同樣俊俏出色的臉蛋微微泛白,渾身因?憤怒屈辱而顫抖著,卻仍倔強的挺直,肩膀,不肯表現出一絲怯懦。
雖然才小小年紀,他一身冷漠與仇視氣息,卻讓人望而生畏。
"沒錯!而且還是一只不知羞恥的狐狸精!"冷恕憎惡的眯起眼。
"狐狸精生的私生子!"
"媽媽不知羞恥,生出來的孩子也一樣不要臉。"
一旁的幾名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跟著起哄。
看著?人嘲笑、輕蔑的臉孔,男孩臉上有著難堪、憤恨輪流交錯。
"閉嘴!我不準你們再說了!"他終于忍無可忍的吼道。
"明明就是個賤人生的賤子,還怕人家說?"冷恕冷冷的勾起諷笑。
男孩緊握的拳越來越緊,壓抑多年的怒氣與屈辱,終于猛然爆發。
他掄起小小的拳頭,就朝那張宛若天之驕子般高傲的臉孔打去。
"唉喲——"
雖然只有九歲年紀,但他的拳頭出奇結實有力,一拳就將冷恕打倒在地,鮮紅的鼻血宛若仇恨的烈焰,染紅了冷恕白色的襯衫,也染紅了男孩的拳。
冷恕強忍劇痛,伸手模到了鼻端的鮮血,眼中的恨意劇烈翻騰而起。
"不要臉的私生子!你竟敢打我?!"他舉臂恨恨拭去鼻血,也不甘示弱的握起拳頭朝男孩沖了過去,兩人就這?扭打成一團。
從這一刻起,他們之間仿佛因?這一拳,打裂?兩個不同的楚河漢界,注定誰也跨不過誰的世界。
孩子們的尖叫、喧嚷聲驚動了屋里的大人,不多時一群人沖了出來。
"冷珣!你這個私生子,你敢踫我的寶貝兒子,你就跟你那下賤的媽一樣不要臉,專會搞破壞——"
一只充滿恨意的手臂拎起男孩的衣領,朝他俊俏的臉狠狠就是一巴掌。
毫不留情的力氣大得驚人,一掌就將冷珣打得飛出幾步之遠。
他幾乎被打昏過去,直到一個冰冷的聲音自身邊響起。
"站起來!冷家的男人不容許懦弱!"
他強忍劇、痛轉過頭,從男人冰冷無情的口氣,認出那是他的爸爸——冷權。
"听到沒,你可是冷家人,還不快站起來!"
一旁處心積慮,好不容易才帶著他,進入冷家的母親氣惱的吼著他,而他的大媽——也就是冷恕的母親,正用一種充滿恨意的眼神瞪著他與母親。
他跟冷恕是不同一個媽媽,卻得共同分享同一個爸爸。
全是花心與權勢造的孽——這是恨他母子至深的大媽,總掛在嘴上的一句話。
冷珣瞪著眼前這幾張無情的臉孔,心底最後一絲的感情,宛如微弱的余燼一點一滴的消失。
他好恨!他沒有錯!他甚至連一只螞蟻也不忍心踩死,但?何每個人都要用那種、鄙視不屑的有色眼光看他,好像他是只見不得人的害蟲一樣。
這一刻,仇恨的種子在他小小的稚幼心靈深植,再也拔除不去。
他發誓,他會用盡一切方法爬上頂端,主宰冷家的一切,證明他比冷恕強。
不計一切手段——
"我不會輸的——我一定會證明,我不會——輸給你——"
夜半時分,狂亂的低喊在大宅中格外清晰。
昏沉恍惚之際,听著隔壁房間陡然傳來時而狂亂、時而矛盾的痛苦囈語,唐盼愛突然被驚醒過來。
她整個人彈坐起來,听到隔壁仍持續傳來狂亂的低喊,她才知道她沒有听錯。
她又重新躺回床上,緊抱著被團試圖再度入睡,但躺在大床上翻來覆去,她怎?也睡不著,耳邊盡是他令人心驚的狂喊。
他生病了嗎?還是做噩夢??什?會有這樣宛如受傷野獸般深沉狂亂的呼喊?
她幾乎想要下床察看,但理智阻止了她,就算他病了也絕不會希罕她的關心。
冷珣從來不讓她進他房間,他將自己的領域設下了重重的圍籬,將所有的人都排拒在外,拒絕任何人的接近。
她不該自找麻煩——唐盼愛這?警告自己。
但他一陣陣時高時低的呼喊,竟莫名擰痛了她的心,腦子里不由自主浮現,他習慣性緊蹙著眉心的陰郁模樣。
她悄悄的來到緊鄰的房間,小心的將門打開一條縫——
落地窗前流瀉了一地的晶瑩月色,大床上的高大身軀,正痛苦的翻滾著。
她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一步步的靠近床邊。
借由窗外的月光,她看清他的臉上布滿了悲憤以及狂亂,那樣陌生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
向來冷漠無心的冷珣,也會有這種孤獨得近乎悲傷的表情?
她的小手輕輕踫著他,發現他身上冰涼得駭人。
她撿起掉落床畔的薄被替他蓋上,雙腳硬是被他臉上狂亂的表情給定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還會因他的表情而揪心?他既冷血又無情,對她從沒有過好臉色,但他身上那股陰郁孤獨的氣息,卻不由得讓她心生同情。
她忍不住哀上他緊揪的眉心,猝不及防的,一只大掌突然扣住她的縴腕。
"誰允許你進來的?"他跳起身,陰鷙的瞪著她。
他的手掌逐漸收緊,用力之猛讓她痛得連眼淚幾乎滾下來。
"我……我只是……听見有聲響,才進來看看……"她倉皇失措的解釋道。
"滾出去!"冷珣暴怒的一把推開她。
他用不著任何人的同情,他的世界里只容許孤獨存在!
被他驚人的怒氣嚇著,狼狽跌坐在地的唐盼愛雙腿發軟,怎?也站不起來。
看著地上狼狽的唐盼愛,用一雙有如受驚小鹿般的無辜眸子望著他,一股遽生的怒氣更是益加洶涌。
他遽然跳下床,上前一把抓起她單薄的睡衣前襟,粗暴的將她縴小的身子拎了起來。
"你除了會用這一雙無辜的眼楮看我之外,還會做什??你?什?還不懷孕?難道你不知道,這個孩子對我有多重要?"他咬著牙低吼道。
"我不知道——"唐盼愛茫然搖搖頭,驚惶的淚就懸在她的眼底。
"你敢說不知道?"冷珣收緊大掌。
他以森冷含怒的目光瞪著她,那股毫無一絲溫情的怒氣,令她心頭緊揪發疼。
"我以?我能相信你,你能替我生下繼承人,讓我奪回冷家的一切。"他失控的狂吼道。
唐盼愛噙著淚驚惶的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用一雙狂亂憤怒的眸子瞪著她許久,他眼中逐漸籠上一股無言的絕望。
"你跟所有的人一樣,全背棄了我!"冷珣悲憤的低喊著,頹然松開了她。
她怔怔的望著他遽然背過身去的孤冷背影,心跳因這句話而停止了幾秒。
她跟所有的人一樣,全背棄了他?那表示——他曾經對她存有過一絲希望?
他的背影看來是那樣滄桑孤單,像是歷經過人生的至悲至痛。
唐盼愛知道她若聰明,就該趕緊逃出這扇門、離開這個危險的男人,回到她安全的領域,但她的雙腳,卻被他令人感到莫名哀傷的背影給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