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來了大半個時辰了,連個影兒也沒見著,真磨煞人嘛!」
一群望眼欲穿的男人眼見競標遲遲不見開始,忍不住蹦噪了起來。
「這——各位大爺請再耐心等等,衛爺他應該——很快就出來了。」霍總管頻頻拭著冷汗,邊回頭看著毫無動靜的樓上。
「快叫衛爺出來——」
「是啊!咱們可等不及了!」
一群人安靜不到半刻鐘,隨即又喧鬧起來。
「諸位大爺稍安勿躁這——」
霍總管眼見場面已經紊亂得難以控制,已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倉皇之際,樓上房間的門卻突然開了。
一個英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梯頂,用不著開口,他一身威嚴懾人的氣勢,讓原本喧囂的大廳霎時安靜了下來。
他冷著臉環視大廳里眾多滿臉期盼的男人,沉聲開口道︰
「今天的競標大會取消!」
「什麼?今天的競標大會取消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紛紛發出錯愕、不信的驚呼。
在一陣交頭接耳的騷動之後,其中一名方頭大耳、衣著貴氣的男人出聲抱怨了。
「衛爺,你是什麼意思?明明說好今兒個晚上要讓咱們競標那花魁美人的初夜,怎臨頭卻又反悔了?」
他等了好幾個月,就等這麼一天享受花魁美人溫香暖玉的懷抱,更自信全京城上下沒有人出得起比他更多的銀兩,如今一句「取消」就想把他打發,這叫他怎能甘心?
「海老,算了!這‘冷面閻羅’的來頭可不小,開罪了他,你可撈不到半點好處的!」一旁的李員外趕忙拉住他,好言勸著。
「就算他是皇帝老子也好,橫豎今天他要給我個交代!要不我就跟他沒完!」城中首富海大勝財大氣粗,杠起來可半點也不讓步。
一旁的人見了有了海大勝挺身說話,膽子也不免大了起來,紛紛跟著起哄。
「是啊!明明說好的,怎又臨時反悔了,這豈不是耍著人玩嗎?!」
「衛爺要給大伙兒一個交代!」
看著在場一臉不甘的男人,衛昊陽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懊怎麼說?說他犯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會犯的錯?還是她的嬌柔美麗讓他情不自禁?
想他衛昊陽一生謹慎、從不曾出錯,卻沒想到今天竟會在這重要的節骨眼上被壞了事!
「棠姑娘她——」他遲疑的半天開不了口。
在場的眾人莫不屏氣凝神,等著他說下去。
衛昊陽看著眾人緊張期盼的臉孔,挫敗而又惱恨的緊握起雙拳,再也說不下去。
這輩子他從沒這麼難堪過!
想他衛昊陽素來冷血寡情,今日竟會壞了自己定下的規矩,佔了自己樓中的花娘,甚至還是被他昭告大眾、待價而沽的處子花魁,今後他的聲名恐將會一敗涂地,毫無威信可言了。
「是棠姑娘——」
「棠姑娘出來了!」
正在他遲疑之際,一陣驚喜的嘩然驚醒了他,他懷疑的一轉頭,竟是方才在他身下嬌喘、申吟的女人。
她的突然出現,讓擠滿人的大廳免不了又是一陣騷動。
她略顯蒼白的臉龐少了平日的嬌媚,卻多了份我見猶憐的縴弱氣質。
「既然爺說不出口,那就由棠兒來替他說!」她噙著抹快意的笑,緩緩的步向面色鐵青的衛昊陽。
「我原本該競標給在場諸位大爺的清白身子——」她頓了下,一字一句清楚無比的說道。「已經被爺給——佔了!」她極其嫵媚的一笑。
「什麼?」
登時,大廳里猶如沖進了麻瘋病人似的,每個人慌亂、錯愕得無以復加。
在每個人譴責、不甘的眼神里,衛昊陽猶如不可告人的把柄被公諸于世似的,難堪至極。
他陰警的轉頭看著眼中閃著得逞光芒的于棠,竟隱約感覺自己似乎——被算計了。
于棠毫不在乎的接收衛昊陽投來的凌厲阿自光,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她會讓他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她在心底暗自宣誓。
看著大廳里混亂失控的場面,以及衛昊陽難堪挫敗的神情,于棠緩緩笑了。
衛昊陽你看著吧!這只是第一步哪!
***
時正當午,城東大街底的一間賭場已是人聲鼎沸。
場中的賭氣正盛之際,一名面白如玉、俊秀縴瘦得讓人忍不住多瞧兩眼的公子哥兒,從容自適的搖著把紙扇走進了賭場。
讓人詫異的是,這名身著白衣的公子哥兒,身上竟有股不容輕忽的威儀與氣勢,不需開口,卻震懾全場。
「怎麼?我走錯了地方,這兒不是賭錢的地方?」噙著抹冷笑,他環視著一旁圍觀的眾人,故作驚訝的問道。
頓時,偌大的賭場里更是一片鴉雀無聲,直到一個體型壯碩,留著兩道短髭的男子排開圍觀的人群走了出來。
「不!這位小扮,您沒來錯地方,來,想玩什麼,請盡避下,別客氣!」賭場的場主方霸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他掛著笑忙迎上前來,熱絡的招呼道。
「嗯!」甩開紙扇他舉目環顧了偌大的賭場一圈,澄亮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這兒什麼玩得最大?」
「這位小扮,我們這兒只是給人排遣無聊的小地方,頂多五兩銀子,不能再大了。」方霸噙著抹笑,謹慎的說道。
這小伙子看來頗為面生,模樣又斯文秀氣,絕非性好涉足賭場之輩,若非有所圖,怕是官方派來查案抓緝之人,他得小心才是。
「小青,給他們瞧瞧我們的‘誠意’。」
男子一使眼色,一旁拎著小布包,看來也縴瘦得只消一陣風就能吹跑的小廝,迅速將布包放在桌上,打了開來。
「哇——」
「是黃——黃金哪!」
一打開布包,頓時響起一陣驚嘆與騷動。
布包里幾大錠澄黃閃亮的黃金,看來澄黃飽足得格外純實,照得一旁圍觀的人群幾乎睜不開眼。
「你是——」方霸警覺的倏然抬起頭審視起「他」。
白衣、執扇,還帶著隨身小廝、以布巾包里的黃金——莫非他就是近來傳言中連贏了衛爺手下四間賭場數千兩的小子?
看這小子唇紅齒白、手無縛雞之力,縴弱的身材三分不像男人,七分倒像個娘兒們,哪來那麼大本事能贏過衛爺從各地延請而來的賭技高手?
「莫非你就是近來在城中幾間賭場贏了數千兩的小子?」
「運氣好罷了!」白衣男子搖著紙扇,氣定神閑的報以一笑。
丙然是他!
方霸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輕鄙的緩緩一笑。
他確實是運氣好,否則其他幾間賭場的場主兒可非省油的燈,怎會輕易在這小子手中敗下陣來。
但這小子夜路走多了也終會撞見鬼,今日遇上他方霸,算他運道差,這桌上少說也有上萬兩的黃金他是贏定了!
他方霸自投身賭場,可還從沒輸過,再如何老奸巨猾、賭技高明的老手他都沒敗下陣過,這嘴上無毛的女敕小子,他還不放在眼里。
「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方霸揚起一抹職業的笑,客套的問道。
「叫我唐于就成了。」白衣男子倏然收起紙扇,也客氣的一躬身回以一笑。
「唐公子,今日既然有這雅興,就讓不才陪唐公子玩玩吧!」他眯起眼,眼底示威意味的眸光不言而宣。
「那唐某就討教了。」
白衣男子直視無畏的迎視他凌厲的眸,而後從容不迫的徑自來到桌前落坐。
好膽量!
方霸看著他從容的氣度,氣定神閑的神態,不禁在心底暗自喝采。
他方霸這輩子除了衛爺外很少佩服過誰,但眼前這小子的膽識倒也讓人欽佩,但,他怕是搞錯了一件事︰牌桌上不比膽量,而是以成敗論英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