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甚麼情形?
那個跪在門外上演苦肉計的家伙,才短短不過三天,竟然就輕易擄獲這班人的心!
他才是皇上!這班奴才的主子啊!
怎麼他養的這一干奴才,心全向著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快叫他進來,朕沒多少時間。」皇上佯裝出一臉不耐,借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遵命!」褚公公喜形于色的連跑帶跳的奔出殿外,很快便將已搖搖欲墜的凌展冀帶了進來。
「卑職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凌展冀臉色慘白的屈膝參拜道。
「起來、起來!」皇上蹙著眉,不耐的瞅著他問道︰「你到底想干甚麼?」
「卑職想懇請皇上赦免言縴。」
說著,凌展冀再度單膝下跪,沉重的懇求道。三天來滴食未進,讓他的臉色異常蒼白駭人。
「赦免言縴之事免談!」皇上仍舊強硬的不肯讓步。「你不要異想天開的以為我見你就是打算饒那言縴一命,我只不過是想讓你死心罷了!」
「卑職斗膽……敢問皇上打算怎……怎麼處置言縴?」
凌展冀感覺眼前的景物似乎微微晃動著,就連言縴那張淒楚的臉龐都益顯模糊,他有些吃力的問道。
「等御林軍抓到那名蠻子,就一塊推出午門斬首示眾。」皇上的語氣淡漠得仿佛是決定午膳菜色似的不經意。
「皇上!卑職懇請您饒過言縴的死罪。」
「凌展冀!朕是看在你曾緝捕過祈山四盜的份上饒你免于一死,你可別得寸進尺了。」皇上登時不悅的眯起眼,聲色俱厲的警告道。
皇上的話卻猶如當頭棒喝,驚醒了他。
是啊!祈山四盜,他怎麼沒想到!
「啟稟皇上!卑職還有一事啟奏。」凌展冀心中大喜,便忙不迭的拱手再度稟告這︰「日前卑職前往祈山緝捕祈山四盜時,差點遭到賊人暗算,在危急之際,是言縴奮勇舍身替卑職擋下一刀,卑職才能順利捕抓到一干人犯,若沒有她,恐怕單憑卑職一人之力,決計是無法完成此等重責大任的,懇請皇上明鑒!」
「這……」皇上被他的一番話說得登時啞口無言。「就算她在這個案子上立下汗馬功勞又如何?她女扮男裝混入府衙當捕快,分明是藐視我大唐戒律,更是羞辱了朕,這欺君罔上之罪實難輕饒。」「啟稟皇上!雖然女子當捕怏自古以來是史無前例,但我大唐的戒律中也並無明文規定不許女子任職捕快,因此言縴此舉雖是驚世駭俗,足令她言家蒙羞,卻仍不足以構成犯法之實,墾請皇上聖明,從輕發落。」
見凌展冀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讓他幾乎沒有反駁的余地,一股身為皇帝的優越與尊嚴抬頭,讓他頓時大發雷霆。
「你、你簡直是放肆!耙這樣跟朕說話?!」
「皇上!卑職所言句句屬實,雖然言縴確實犯下欺君之罪,但祈山四盜之案,言縴出力甚多也算是將功抵過,她如今所負之罪,實不致死,還望講皇上聖裁。」凌展冀為了救言縴出天牢,不惜觸犯龍顏。
這鏗鏘有力的一番話,說得一旁候立的眾人心里暗自一陣喝采,奈何一向固執的皇上卻仍听不進任何一句話。
「我心意已決,你不用再說了!」
冷冷拋下一句話,皇上遽然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大殿,連一點商量轉圈的余地也不給。
「皇上——」皇上這一走二旁關注這場「求情記」發展的宮女、侍從們,紛紛發出了惋惜的哀嘆聲。
然而前後不過三秒,眾人身後卻驀然發出踫然一聲的巨響。
「凌捕頭!」
眾人急忙回頭一看,不禁發出驚叫。
原來,凌展冀終于不敵早已透支的體力,暈厥在地了。
???
「甚麼?任務失敗了?」
位于冰天雪地的邊塞,一頂巨大的麾帳里遽然傳出一個暴怒的吼聲。
「王恕罪!本來計劃進行的十分順利,眼看就要取那狗皇帝的命,卻全是被一名小小的捕頭給壞了。」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跪在火光熊熊的虎皮椅前,戰兢的報告道。
「混帳!你沒將皇帝除掉,這下若他一時惱羞成怒派出幾十萬大兵來攻,那你我不全等死?」一名身穿皮毛衣裳,頭戴毛帽的魁梧男子倏然拍桌怒罵道。
原來這名黑衣男子就是蠻國大王派至中原扮成采花大盜,借機被捕而接近皇上的哈奴爾。
而身穿皮毛衣裳的魁梧男子,就是急欲奪取大唐江山的西蠻國大王兀赤。
由于蠻國急欲擴充版圖,卻深知兵力遠不敵中原,因而想出了這個偷天換日、暗渡陳倉之計。
他先派哈奴爾至中原扮成采花大盜,犯下舉城震驚的大案,再佯裝被捕借以接近皇帝,好尋機暗殺。
只要主控中原的皇帝一死,人民群龍無首之下必定大亂,他蠻國就能乘機人侵,不費一兵一卒的奪取大唐的江山——兀赤原本這麼打著如意算盤。
只是,如今計謀失敗,不但未能奪取大唐的江山,還恐會引起唐朝皇帝的憤怒,而派大兵前來縴滅他西蠻。
「王,您請息怒!其實事情並非無可挽救,小的還有一計可施。」哈奴爾抬起頭,陰沉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喔?」
「套句中原人兵法學上所說的,我們可以來個‘攻其不備’!」
「攻其不備?」兀赤的眉疑惑的蹙起,旋即豁然開朗。「喔,我懂了!」
「王果然聰明。」
「果然是個好計!看來中原很快就是我西蠻的囊中之物了,哈哈哈……」兀赤狂妄的仰頭大笑,眼中流露著讓人心驚的深沉野心。
第九章
「殺!殺——」
一陣陣擾嚷喧天的鼓噪聲,將言縴自一連串不舒服的惡夢中驚醒。
她昏昏沉沉的自地上爬起身,赫然發現幾天來嚴密看守著她的幾個獄卒,此刻竟然連半個人影也沒見著。
她狐疑的側耳細听,試著想從天牢入口傳來的些許聲音,弄清外頭究竟是發生了甚麼事?
突然間,一個黑色的縴細身影跌跌撞撞的自天牢入口跑了進來。
「不!不要殺我……」一名宮女渾身顫栗的縮在牢房一角,口中還不斷喃喃念著。
突然間,一只手毫無預警的搭上了宮女抖個不停的肩……
「啊——」宮女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跳了起來。
「你別怕!我是唐虞縣府衙的捕快,不是無惡不作之徒,外頭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被關在天牢中的言縴听聞外頭喧囂震天的殺戮聲,以及獄卒跑得不見人影的種種跡象,已隱約猜出宮中必有大事發生。
「好多長相猙獰、駭人的蠻、蠻干潛入宮中……說是要殺皇上……」宮女斷斷續續的說道,渾身仍不听話的抖著。
蠻子?
驀然間,一張邪惡的臉孔倏然映入腦海,莫非是蠻人率著大軍攻入宮中了?
「你叫甚麼名字?」言縴緊抓住小爆女的雙肩,迅速的問道。
「秋、秋月……」
「秋月!你現在快拿掛在牆上的鑰匙,替我打開牢房門讓我出來。」言縴著急的催促著她。
「不,我不能這麼做!你是個要犯,沒有皇上的命令我不能擅自放你出來。」
秋月一手緊揪著胸口,看著陰暗的牢房內相貌縴細俊秀的長發男子,拼命搖著頭往後退。
「秋月,你听我說!我叫言縴,是唐虞縣府衙的捕快,既不是壞人,也沒有犯下殺人放火、奸婬擄掠的壞事,我只是因為女扮男裝,觸犯了皇上罷了!」言縴著急的解釋道。
「你是個女人?」秋月愣了下,隨即會意過來。
前些日子有名女子非但女扮男裝任捕快,還差點害得皇上喪命,這事兒她也听說了,沒想到竟是眼前這個清秀漂亮,卻難掩英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