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冀看著狡猾成精的言縴,又看看台下鼓噪的百姓,簡直快氣瘋了!
愛衙外喧鬧不休的聲音,很快就引來了正在後堂休息的彭縣令。
「這是怎麼回事?」彭縣令自府衙大廳步出,看著門外的混亂不禁蹙起了眉。
「大人,這……」
凌展冀還不及開口,機靈的言縴已經快一步爬跪到縣大爺跟前,如搗蒜般的磕起頭來。
「草民言先,叩見縣太爺!草民有冤哪。」
「起來回話!」彭縣令一揚手,溫和卻不失威嚴的命她起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回縣大爺,事情是這樣的︰草民今日特來貴府衙參試捕快,不料,卻遭凌總捕頭徇私轟回,小民素聞大人為人清廉、有德,望請大人做主。」
「凌捕頭,可有此事?」彭縣令疑惑的轉頭望向一臉鐵青的凌展冀,揚起了眉峰。
凌展冀來到府衙也有三年之久,做事認真、妒惡如仇的他是個甚麼樣的人他很清楚,也完全信任他,只是如今自己府衙里的總捕頭,被人當庭廣眾指控徇私也總是不光彩。
「大人!這人體形嬌弱、舉止模樣三分不像男人、七分倒像女人,小的是怕‘他’無法勝任捕頭抓私緝惡的重任,所以才不予通過,請大人明察。」逮著機會,凌展冀也毫不客氣地反將言縴一軍。
「嗯!」彭縣令聞言,不禁開始打量起眼前這個縴瘦的男子。
雖然「他」一身男人的裝扮,但卻膚白如雪、明眸皓齒,殷紅的唇更添脂粉味,姣好的面容幾乎可媲美女子,尤其靈動的雙眸流轉間更不時散發出女人的柔媚,連已步入不惑之年的他都忍不住一陣怦然心動。
凌捕頭顧慮得對!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的確不適合擔任粗重、四處奔波的捕快。
「咳……言先!凌捕頭的顧慮不無道理,‘你’大過瘦弱,的確不太適合捕頭一職。」彭縣令清了清喉嚨,婉轉的說道。
「大人明察!草民自七歲起便開始習練武藝,雖然身形較瘦弱了些,但自詡拳腳功夫不輸常人。」言縴急忙補上一句,試圖挽回頹勢。
「哦?」彭縣令有些意外的再次看她一眼,像是評估她話中的可信度?
「大人若不信,大可測試草民。」
嗯,看來,目前這似乎是惟一的辦法了!
「好!就如你所說。」彭縣令點點頭,繼而朝一旁的凌展冀說道︰「凌捕頭,本來甄選捕快之事我已全數授權予你,理當不應插手,但是既然有不公之議,那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我特允言先進入第二關進行評決,就請方才通過第一試的人到台前來,與言先過招、一較高下,就算敗陣,也好讓他心服口服。」
「這……是!大人。」凌展冀看著彭縣令身後那張得逞的笑臉,氣得他幾乎腦充血。「手上領有紙牌的參賽者,請到台前來,進行第二試的武功競技。」他無力的指揮道。
未幾,一群身形魁梧健壯的彪形大漢已經在台邊一字排開,胸有成竹的等候一較高下,誰也沒把小不隆咚的言縴放在眼里。
「誰要先上?」言縴站在台中央,看著一旁高頭大馬的男子,毫無懼色的下了戰書。
自七歲起她就跟著城里一家武館的武師習藝,為了能克服她身為女人的先天劣勢,她幾乎天天要花上比凌展冀多幾個時辰的時間練功,以求能跟得上他。
至今,她自認放眼城里除了凌展冀以外,尚無人能及。
「我先來!」一名滿臉落腮胡的粗壯男子,率先跳上台來。
「幸會!」言縴先禮後兵的一拱手,便擺開了架勢。
登時一陣掌風、拳招的凌厲交鋒于焉展開,身形縴瘦的言縴不以身材、力氣取勝,反倒是以矯健的身手、變化靈活的招式而略勝一籌。
雖然蓄著黑胡的男子出拳強勁有力、招招逼人,但言縴卻總能利落閃過他拳下,再趁其不備反襲。
交手不到五招,粗壯的男子竟已經被言縴制服在地。
台下眾人見身形瘦弱,足差黑胡男子一大截的言縴竟然輕易獲勝,不禁鼓掌叫好。
隨著一個個上場的參選者,一個個的敗下陣來,凌展冀的心就越往下沉。
他知道言縴功夫的厲害,但是卻沒料到方才他精心挑出的這些人竟然這麼不中用!
「好,好耶!」轉念間,台下又是一陣鼓掌叫好聲。
眼看他最看好的劉大虎不一會兒也被言縴壓倒在地,錯愕之余,他的心也跟著跌落谷底。
「哈哈……看來勝負已分!」一旁的彭縣令見識到言縴不同凡響的身手,早是樂不可支。
若能讓這等身手的小伙子投效他府衙,定能助益不少。
「大人!其實……其實言先‘他’是個……」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他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憤慨之情充斥在凌展冀胸臆間,只是,看著言縴,再看看台下眾多圍觀的百姓,他怎麼也開不了口。
若讓人知道他認識驚世駭俗的扮成男人的言縴,將來他要怎麼做人?
「言先是甚麼?」彭縣令狐疑的蹙起了眉。
「她……她的確是個適合擔任捕快的最佳人選。」他無力的扯出笑。
不管了!反正裝做不認得她,隨便她去胡鬧瞎闖,說不定不出幾日她就給賊人擄了、惡人殺了,跟他就一點干系也沒有了!
一思及此,凌展冀終于好過了些。
「太好了!謝謝縣令大人,謝謝展……不,凌捕頭。」言縴喜不自勝的連忙磕頭道謝。
看著萬般謙卑,跪地磕頭的言縴,不知怎麼的,凌展冀竟莫名其妙想起「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這句話!!
第二章
女人果然全是禍水!
凌展冀怒氣沖沖的自府衙沖回來,連家門都未進,就氣急敗壞的轉進言家,踹開緊閉的大門,像陣狂風似的掃進去。
「言縴,你出來!」凌展冀站在大廳咆哮著。
不一會,言家三口全跑了出來,然而他卻始終瞪著言縴那張足以讓人抓狂的臉。
「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刷」一聲,凌晨冀怒氣騰騰的拔出劍鞘里的劍,直逼言縴如白玉般的頸子。
「爹、娘,救我啊!展冀要殺我……」言縴連忙躲到爹娘身後,只敢露出一張小臉。
「冀兒!到底發生甚麼事了?看你氣成這個樣子?」言父可忍不住說話了。
看他們倆平時吵吵鬧鬧也就算了,但是若以刀劍相見恐是太過分了。
「言伯,你自己問言縴!」眼看她還扮出一臉無辜,他氣得不住發抖。
「縴兒,你又做了甚麼事惹冀兒生氣了?」言父不悅的轉頭看著他這個老是惹事的女兒,沉聲問道。
言縴一臉怏然的自她娘身後走出來,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又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到他的府衙應征捕快……」
「甚麼?」不等她說完,言氏夫婦已經不約而同的驚嚷起來。
「你去應征……捕快?」言父一手指著女兒,抖著聲問道。
「對呀!」言縴點點頭,仍是一派的無辜。
「縴兒!你是糊涂啦?!你是個女孩兒怎能去做捕快呢?」愛女心切的言母也跟著叫了起來。
「是女孩又如何?我自認本事絕不輸給男人。」
「住口!從小到大你還嫌惹的麻煩不夠多嗎?現在竟然還上府衙去胡鬧,你存心要讓我們言家鬧盡笑話、在縣城里沒有立足之地是不?」言父震怒的喝斥道,指著她的手指早已抖得不像話。
「冀兒呀!真是對不住,我們家縴兒又給你惹麻煩,我看這件事過去就算了,你就再原諒她一回,從今後我們會好好管教她,不會再讓她出門惹麻煩的。」言母面有愧色的再三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