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他早有了君君。」
「就像你喜歡我,而我卻喜歡別人一樣。」
「你尋求這麼些年,不就是要找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啊?」
「可是,如果依靠的不是我想要的那個,我寧可不要這個依靠。」
「你好殘忍,我無話可說。」
「是的。我也覺得自己很殘忍。」
兩人對視著,陷入了視線對峙的僵局。
「你永遠也不可能愛上我嗎?假使沒有遇上歐陽懌呢?」他的鼻子抽搐了兩下。
她為難地,只能用一種連自己也覺得陌生的語氣說道︰「是的。」
他一把抱緊她,嗚咽著哭了起來,那是男人崩潰的哭泣聲音。
長痛不如短痛,她這是為他好。
如果現在不說清楚,以後會更復雜。
她試著安慰自己,她對自己說,撒謊,你其實四害怕歐陽旭會破壞你同歐陽懌的可能,你真是個自私而殘忍的壞家伙。
懷中的歐陽旭悲切得顫抖。
「旭,」她說,「你是個好男人,會有好姑娘愛上你的。」
他含糊不清地說︰「你,漠視了我。」
是的,是的!他讓她體會到了久違的最深沉最濃烈的愛,可是,在她漠視一切的時候,也漠視了他。
在歐陽旭給予她愛的時候,他一直在訴說在行動,只是她還不知道自己會默默記在心里,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領會,漸漸感動。
然而,此刻,她卻願意為了歐陽懌而自動放棄任何「將來」!是不是她的報應到了?她恍惚地想著。
他漸漸松開了力道。他的手懸在她的背上,保護地,愛憐地,就是不肯放下來。
她替他放下來,輕輕地走開。
對不起,歐陽旭。
這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用戲謔笑臉將自己疏離于人群的歐陽懌。
為什麼歐陽懌不是歐陽旭呢?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呀。
每每,她總能凝視著他游離的眼楮和笑容直至心痛萬分。她總幻想著他能擁有歐陽旭十分之一的溫柔——對她。
然而,這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他只那麼霸氣的一個人,怎麼會將女子放在眼中呢?更何況,她還算不上是女子!這般不尷不尬的境地,叫人難堪呀!
他的‘投筆從商’有與她什麼相干呢?不過是取悅他的討好罷了!而且,他還拿她當重要的「敵」與「友」呢。
她可真是活該呀!他不信任她,而自己又拒絕了歐陽旭,老天為何偏愛捉弄人呢?
一個伶俐的影子擋住了去路。「是顏公子嗎?」小丫頭笑著發問。
「你是——」
「我們姑娘打發我來請顏公子過去喝茶的。」
「你們姑娘?」哪兒來的姑娘?她已經許久不曾光顧那些風月場了。
「我們君姑娘呀!」小丫頭做了個「請」的姿態,「顏公子,望您不要拂了我們姑娘的一番美意。我們君姑娘可是親手做了糕點恭候您的大駕呢!」
君君?她用心何在?是為了向暮風賠罪?那也犯不著找她呀!直接找風子不就得了!還是,她也看出她的底細了?
不會吧?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得咽了口唾沫。應該不會這麼衰吧?
「你還是好歹賞個薄面,要不然,我們這些下人的就不好交差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她顏笑還怕一個小女子不成?搞不好,還可以替風子在言語上討回些便宜來。
因此,她對小丫頭點了個頭。
小丫頭歡天喜地,「謝顏公子恩典,請隨我來。」
呼——好氣悶哪!
☆☆☆
唉進門——
「顏公子!」君君難抑喜悅。「快,里邊請!姍兒,沏香茶!」
小丫頭應著掩上了門。
「久聞公子大名,心中仰慕不已,只可嘆小女子沒有這分福分與公子相識。」君君接過姍兒捧上的托盤,門又給掩上了。
「姑娘記性不好吧?」顏笑揶揄道,「幾日前咱們不是見過面嗎?」
「可是爺也在那邊呀,總歸是不方便我同公子您交談的。」她矯情地遞上茶,顏笑淺笑著接過。她倒要看看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況且,爺平日里又不許我去伴他用餐,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可憐人被壓抑在這南院里。」她哀怨地用手絹拭著鬢角,「更何況,十天半個月的也不見爺的人影兒。哎——你們做男人的怎麼就這麼忙呀?」
「敢情君姑娘是來訴閨怨的?」慢條斯理地吮著茶。從她的言談舉止不難看出,這個君君,肯定不是什麼清白人家的女兒。依她的檔次,最多也就算「听雨樓」的三等貨色。
「哎呀,叫什麼君姑娘,多見外!」君君嬌嗔,「叫我君君便成了!」
「那——君君,你今兒個請我來,到底有什麼事兒呢?」斜著睨了她一眼,呵呵,好個顏笑,對女人拋眉眼,那可是她的專長,「不單單是喝茶這麼簡單吧?」
「呀,您可真是的!」她做作的捏著手絹扭來扭去的,「你我心知肚明的,何必點破呢!」
好一個不要臉的東西,看我怎麼修理你!哼哼!這下可以替風子出口惡氣啦!顏笑咬牙切齒,嘴里說的卻是——
「心知肚明?」挑起眉,「心知肚明什麼呀?顏某不知,還望姑娘賜教!」
「你——」君君笑著捶了她一拳。這女人!「顏公子——」她蹭到她跟前,「像您這樣的高手,還用我明說嗎?」
「噢——」她了解地點頭,「可是不行啊!」
「為什麼?」她不依不饒地,並且大膽地伸手捏她顏笑的臉,好惡心!她想,一偏頭,巧妙地避開了。
「我怕我的心上人吃醋呀!」
「顏公子真會說話,誰不知你紅粉知己遍天下!您有心上人,」她不滿地撇嘴,「我才不信!」
「怎麼不信?你見過她呢!」她顏笑哪來那麼多「紅粉知己」?
「不知是哪家姑娘?」
「暮風。」
她怔了一下,旋即又笑,「我就知道公子是同我鬧著玩的!暮風也算是女人嗎?呵呵呵呵,笑死人了!」
「怎麼不算?」沉下臉,她道︰「她自尊自重,是個潔身自愛的好姑娘。不像某些出身低賤的女子,從了良還耐不住寂寞,妄想著別家的漢子!」
「你!」她惱羞成怒,「你可別給臉不要臉!」
「這句話還是送給你自己吧!」她大步往外走,「要是讓歐陽懌知曉了你的丑事,君姑娘,你自個兒掂量掂量吧!」
「不準走!」她撲上來,竄進她懷里,扯松了她的襟口。
「你想干什麼?」天哪!她要用強的嗎?好可怕!顏笑不禁頭皮發麻。
「你說呢?」她的笑容透著古怪。
天下竟有——竟有這種女人!
「松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揪著她的肩膀正欲推開。
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
君君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嚶——嚀——」一聲鑽進了歐陽懌懷中,哭著喊道︰「他欲行不軌!爺,我沒臉見人啦!」
「不是姍兒帶的路嗎?」歐陽懌壓抑著怒火。
好家伙!在他家里還派人盯著她的梢!
「是、是上回顏公子說要來拜訪我,我才讓姍兒請他來的!」好棒的演技!可以去做伶人了!「我哪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嗚嗚嗚嗚,君兒不活了!」
有幾個真正要死的人滿世界地大喊「我不要活了」的?可是,歐陽懌卻信了,他是被湘玉的死嚇怕了吧。
「姍兒,扶君君下去休息。所有的人,都退出去!」
這回她顏笑沒再傻到以為他也叫她出去。顏笑看著他,有點悲哀。是了,他永遠都只看表面,而拒絕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