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與過去她從男人眼中看見、對於的企圖又有所不同。
魏紫心中泛起不安的疑雲,但是很快地又被壓抑下來。除了他之外,還有哪個男人的企圖傷害得了她呢?凡人在她眼里,實在脆弱得像蜉蝣一般。
魏紫的指月復按住了弦上最後一個音。起身隨著秋波登樓。
每一個日子又回復到往常一般,在沒了他的攪擾之後。
魏紫站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綻開唇邊一朵艷如牡丹的微笑。她手指一抬,推開了門踏進去。男人原本是背對著她的,在听見開門聲後轉了過來。
「紫姑娘好大的氣派,要見你一面並不容易。」
「哪里。這些都是旁人的成全,否則魏紫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娼女罷了。」
面對魏紫的答話,谷禹斯文的臉上突地漾起一絲挑釁,「我听人家說,做娼妓這一行的,要算是沒經過人事的清倌人最值錢,但我也听很多人語帶懷念地說過紫姑娘的『好處』,想必與紫姑娘相熟的人應該不少,不曉得紫姑娘維持身價且扶搖直上的訣竅何在呢?」谷禹打量的眼光,在說話同時,一處不漏地將魏紫端詳仔細。
這樣直勾勾的目光魏紫並不陌生。而面對他不懷好意的話語,她不以為意地笑笑,「旁人有旁人的說法,公于今日既然來了,何不親身試試,分別其中真偽?」
「哈哈哈!我正有此意。」谷禹笑,攤開摺扇揚了幾下,卻仍坐在紫檀木椅上。
魏紫見他不動加山,有些不耐。她不曾對恩客們有過太多情緒起伏,他們大抵都是一個模樣。但眼前這一個——她直覺自己並不喜歡他,從方才第一次和他眼神接觸,她就有這個感覺。盡避異樣情緒被壓了下來,卻在此時此刻又不由得由心底泛起。
「嗯,紫姑娘?」谷禹挑眉示意。
魏紫淺淺皺起眉,卻只在一瞬間便被如花笑靨取代。她嫵媚地勾動唇角,粉紅頰上兩個酒窩兒隱現。
對於這樣的客人,最好的方式是——下手重一些,一勞永逸。
「谷公子必然是位對煙花之地毫不陌生的風流才子,倒叫不曾見過世面的魏紫一時慌了。」她移動碎步向谷禹挪近,一股濃濃的牡丹花香直撲他心脾。
比禹收起摺扇,眯起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刻意送來的香氣,看來有些陶醉。
「紫姑娘說笑了,谷某只不過是等著……驗證罷了。」
「呵。」魏紫站在他身前,隨著他坐著的角度微微傾身,美麗的曲線展露無遺。她輕笑一聲,縴細的指撫上谷禹的臉,描繪著他的輪廓。從他的眉、他的眼,一路滑到他的耳後,停在他的頸項。
「那還浪費什麼時間呢?」她魅惑低語,現下她的雙手已經摟住他,帶點兒紫色的嬌艷雙唇隨著她的低頭來到他唇邊。
比禹抬起眼,現在他恰恰與她平視。他見到她烏黑的眼瞳晶亮亮的,閃著異樣的光采。他的唇也隨之彎起一道弧線。
魏紫的眼神含著頗具深意的嬌麗,她柔情地望了他一眼,隨即垂下層睫,看向他薄薄的唇辦,就要貼上。
不料,他忽然站起來,反手摟住她縴白的頸項,將她攔腰抱起。
「我不浪費時間。」他的嗓音低沉,含著濃濃。他並不顧慮懷抱中女子柔軟身體明顯的僵硬,跨開步伐,往魏紫的羅紗帳走去。
「谷公子……」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魏紫有些慌,她腦海飛快閃過平日一些應付客人的技巧,沉吟著哪一項比較合適眼前這個把她輕輕放在綾羅被上的男
「谷公子,您何必這樣急呢?」手臂一勾,將谷禹的身形拉倒在床,魏紫順勢翻起身,將他壓在身下,比方才稍快的呼吸熱氣隨著花香拂在谷禹臉上。「還是讓魏紫來服侍您吧。」
她再次綻開笑,溫柔地吻上他的鼻尖,移至他的唇——
「紫姑娘,你這秀發真迷人。」他原放在胸前隔開她的左手食指地點上她的唇,將她的臉移開至可看清的距離。魏紫盡避心底不滿,也只好不動聲色地由著他。
比禹抬起右手,輕觸她烏黑的發,踫上她簪著的牡丹金步搖,眼里似乎閃過一絲不滿,遲疑了一下,忽地抽掉它。
如同流泉飛瀑一般,烏黑的發瞬間傾瀉,遮覆了來自於燭火的光線。
「我喜歡看女人披散著長發的樣子,卸下所有矜持的武裝。」谷禹的笑容掩飾著一絲高深。他的手掌也像一條蛇,一寸一寸地攻城掠地,膜拜她的迂回線條,好似捻著指尖的火焰,即使隔著衣料與肌膚,卻依然燒進她的心口。
魏紫悶聲低吟,她很少被男人掌握自己在床第之間的情緒,除了遙遠的記憶里,她躺在那個負情人懷抱——
想起他,可比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來,令魏紫動搖的神智爾清醒。
眼前這個男人太理智了,這樣下去她要何時才能得手?
魏紫眼眸一濃,含笑倩倩,略微較他來得冰冷的手指滑進他在廝磨間敞開的前襟,他結實精瘦的胸膛是她舞蹈的樂上,她為他開啟的至樂。
一口氣吹向他耳殼,谷禹的身體突然一顫!魏紫媚笑地更顯得意,她知道自己尋著門路。從前她也喜歡這樣挑逗姚黃,他正人君子的面具,總禁不起這一擊。
朱唇櫻點,熟稔地欺上他的。
女人是水,涓滴的潺湲令人甜蜜,狂野的宣肆令人激越。
當魏紫緩緩將唇印退回時,滿意地看見一雙緊閉的眼眸,感受到身下不再動彈的軀體。她輕嗤一聲,「男人,皆不過如此。」
魏紫再度欺下,成為籠罩谷禹全身的陰影,正要下手取他陽氣,卻突然感到來自手腕處一股受制的力量。她心頭一奇,當下反應想要將手抽回,同時看見谷禹的眼皮再度張開——「你?」
「紫姑娘好像很驚訝?」谷禹挑眉而笑,「谷某都還沒體驗過紫姑娘的『好處』,怎麼甘心辜負良宵呢——」
魏紫心頭戰跳有如邊城鼓聲,她從未預料到在她手中競有能逃過迷毒之人!
魏紫此時已心知對方來意不善,絕非只是普通的尋芳客。
她娥眉一斂,即使受制於人,卻絲毫不見卑微。反面無情。「說出你的來意!」
「哈哈!谷某不是說過了嗎?紫姑娘怎麼如此善忘?不然,谷某怎麼能應姑娘之邀,爬上姑娘的牙床呢?」
「哼!不必裝瘋賣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能為嗎?」魏紫一面說話,一面手腕接連幾個折回拐,想從他堅定的桎梏中解套。沒想到谷禹的力氣更大,兩人在床楊上翻轉,魏紫反而更進一步被囚禁在他兩肘之間。
「你真的知道?」谷禹微笑,一轉方才戲謔的神態,氣勢灼人,竟仿佛君臨天下的主宰,「你如果真知道,就會明白你現在的氣焰,一點必要也沒有。既然明知沒有用,又何必浪費力氣呢?不如拿來做點更快活的事情。我本以為藏在紅妝閣里頭的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妖精,沒想到——」手指抬起魏紫的下顎,「你生得這樣美。」
「哼,真有本事,你收了我呀。」魏紫冷冷地瞪視他,他的話語讓她額間微微沁出細汗。她斟酌著,想著此時施展術法的可行性。
「哈哈!不過你是真的很迷人哪……」低頭靠近,咬上她的耳朵︰「我倒舍不得一下子收拾你了。你說,該怎麼辦呢?」
「原來是個下流道士!」她厲聲斥道。要在平時,她和他之間的斗法誰勝誰負還不曉得,但眼下的局勢,她的雙腕豐牢地在他的掌握之中,幾次掙扎就是逃不開,反而還讓他更緊緊地圈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