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這房子那麼大,會連一個藏針的地方都沒有嗎?」怎麼回事?他突然覺得背後陰風陣陣耶!
的確,覃蓮舟了解地點點頭。「那他們為什麼不乾脆沒收你的布、繡架或者繡線之類的東西?」
「因為我會在我能得到的任何材料上,繡上各種各樣的花紋。」包括別人的衣服、屋內的紗簾、蚊帳,甚至廁用的棉布。
嗯,也對!覃蓮舟又對自己點點頭,看來他身上的東西就是他自己的杰作。而與其在自己背後發現一朵紅艷艷的大紅花,還不如讓他在正常的地方自由發揮。
換言之,不管是拿走他什麼東西,結果都是一樣的!
「那你老爹有沒有試過一些比較極端的方法?」明知無用還要去做,這成親王也真是的。
「什麼樣的方法?」爹對他用的方法可多著呢,有一次甚至弄來個女人,想色誘他變得正常。至於結果,可想而知。
「比如打你、罵你,把你關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里之類的。」很多人都篤信兒子是不打不成器的,就連她那些哥哥,也都曾挨過父親的鞭子。特別是洛澄碧這種狀況,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把他揍得像個男子漢啦!
「爹偶爾會罵罵我,但罵我又有什麼用,不痛不癢的,我當然也不可能因為他罵我幾句就不繡花啦!至於打我嘛」洛澄碧拿針的手頓了一下,「別忘了,我可是成親王府唯一的繼承人!」要想打他,可能連當今皇上都不同意。
哦,這麼厲害啊!看來她罵罵他就好,也不能奢望對他實行體罰!
「你為什麼喜歡繡花?」問來問去,終於問到問題的中心了。
「會有人不喜歡繡花嗎?」繡花是天底下最美好、最令人心動的一項活動了。看著一件細膩、美麗非凡的東西,在自己手下成形,那感覺,就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完美的禮物一般。
嗯,就像她給他的感覺一樣,乍見她的那一瞬間,采擷的願望隨之而起,也引得他繡起了從來就不曾涉獵的鴛鴦戲水。如此美好的事物,當然是人人都喜歡啦!
至於其他的男人為什麼不繡花嘛——大概是怕繡不好被人笑吧!他可不怕,因為,他的繡品是天底下最好的!
「我就不喜歡!」雖然她也學過刺繡,但在繡過一幅比較大型的山水和一幅人物之後,唯一的作品也就只剩她給他的那個荷包。
「那你喜歡什麼?」
「我喜歡逛街。」逛街可以看到很多稀奇的東西,又可以不斷地打抱不平,實現她拯救弱小的願望。
「那你又為什麼喜歡逛街?」
「恩——」面對這個問題,覃蓮舟卻沉默了,為什麼喜歡逛街呢?因為逛街可以看到很多稀奇的東西,又可以不斷地打抱不平嗎?
那又為什麼喜歡看稀奇的東西和打抱不平呢?這樣不斷地問下去,最終的結果居然是——無解!
「知道我的感覺了吧?」看見覃蓮舟一臉深思的表情,洛澄碧不禁笑開來。也許她還不知道她絕俗的神態,已深深吸引住他,而繡花已經被他降到第二位去了!
「算你有理!」反正這種問題辯起來也沒什麼意義。只是,她好無聊哦!整天關在屋子里吃了睡、睡了吃。
「你想出去?」看她一臉無聊的模樣,想來是悶壞了。
「當然!」誰願意當籠中的金絲雀?更何況她還是一只穿著鳳凰外衣的野麻雀。
「那不如我們去逛街?」現在只要她高興,除了離開他,她想做什麼都好。
「可以嗎?」王府可不是大街,人人可以隨意進出的耶!不過,她想起上次就是他帶她出去的。
「當然可以!」洛澄碧拍拍胸脯保證。
當他們真正準備出門的時候,覃蓮舟卻發現問題來了。
「那一堆人是干嘛的?」她看見外面那聲勢浩大的陣仗,真的不得不感嘆,王府就是與眾不同。
華麗的馬車,幾乎有半條街那麼寬,八匹通體雪白的駿馬上有二十人的儀仗隊和八十個全副武裝的魁梧侍衛。雖然人很多,但整個隊伍卻非常莊嚴、整齊而肅靜之跟她以往對王府的爛印象非常不同。如果是她坐在那有著半透明紗簾的馬車里,一定會很風光。
是王妃要出府嗎?需要這麼浩浩蕩蕩的?
「那是要服侍我們上街的啊,你不是說想出去逛逛嗎?」
覃蓮舟的臉頓時綠了。「你說那是服侍我們上街的,是什麼意思?」不會真是她所想的那樣吧?現在,她已經不怎麼想坐到那個超級豪華的馬車上去了。
「意思就是,我們坐在轎子里看風景就好,其他的就讓那些人去做。」看她的表情好像他又做錯了什麼事似的。
但他平常出門就是這個樣子的嘛,前面有儀仗隊開道,後面有侍衛保護著,這樣才不會遇到麻煩啊。要不然那些平民想模他的衣服怎麼辦?
「能不能不坐車?」她不是沒坐過車,出門的時候她也常常以車代步,只是一想著坐在這麼囂張的一輛大車子里,別說看見他們的人別扭,就連她這個坐車的人也會覺得別扭。
「上街不坐車——」洛澄碧略為遲疑地道,「你是想坐轎子?」那也不是不行,挑頂大點的轎子,他們照樣可以兩個人一塊兒坐進去。
而且,轎子的空間比馬車小,說不定會有更好的事發生哦!洛澄碧露出一個足以顛倒眾生,卻非常「男性化」的笑容。
這個男人怎麼突然笑得如此怪?覃蓮舟感到手臂上起了一粒粒的小絆瘩。
「為什麼又是車又是轎的?難道你就不能騎個馬什麼的嗎?」
「騎馬啊?」洛澄碧一臉的為難,「那樣搖來搖去很不舒服耶!」騎馬那是陪皇上圍獵的時候才干的事,現在就騎馬,他嬌柔的身子骨怎麼受得起?
會嗎?也許會吧,因為她也沒騎過馬,不過坐在一只高大的動物上,不斷顛簸,想想也覺得不太舒服。
「那就用走的吧!」勞動勞動雙腿,反正他待在屋子里也太久了。
「要走路?」洛澄碧又在皺眉,但是在看到覃蓮舟有絲不耐煩的神色後,還是勉為其難地道︰「那好吧,阿——」
「是!」一直垂首立在一旁的僕役阿平,立刻拿起一把不知打哪兒弄來的傘,擋在洛澄碧的頭上。
那把傘以銀白色的錦緞為面,上面繡了一些以龍鳳為底的暗紋,如果不迎著烈陽不太看得出來,比較明顯的圖案,是代表了成親王府的猛禽︰雄鷹。
「那是什麼?」覃蓮舟瞪著綴在傘沿,不斷晃動著的鮮黃色流蘇,突然覺得自己的天地一片黑暗。
「哦,阿平,吩咐一個手腳伶俐的丫鬟,拿傘苞著青蓮姑娘!」以為覃蓮舟是在怪他沒照顧好她的洛澄碧,自以為是地吩咐道。
「是——」
「等等!」覃蓮舟馬上叫住听令行事的阿平,「我是問你打傘做什麼用,不是叫你讓人也給我打一把!」他已經老得听不懂她的話了嗎?看看她老爹給她找的是什麼「佳婿」,連她的話都听不懂。
「傘當然是拿來遮太陽的嘛!」反正已經習慣了覃蓮舟偶爾的奇怪問題,洛澄碧聳聳肩,微昂起頭,以手遮陽地看著天上懸掛著的太陽。那麼烈的陽光,出去一趟,他豈不是要變黑了?
覃蓮舟只是定定地看著洛澄碧那過於白皙的肌膚,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了?」她的眼光讓他有一種心里發毛的感覺。
「給你兩個選擇!」
「呃,你說說看。」
「一,跟著我走路去逛街,不帶一個侍衛、隨從,也不打傘,不坐車、坐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