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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不大寒 第22頁

作者︰燕師卿

「沒關系!」看著眼神已然清明的師兄,納蘭詞微笑地道,「你想清楚了就好。」「你說得對,做任何事,都是我自願的,沒人逼過我。所以,落到現在這等下場,也只是我自己造的因、結的果。」「別那麼悲觀。」納蘭詞拍拍蘭休結實的肩,「時間會沖淡一切,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壽筵!你不會想讓皇上看到你這般醉鬼模樣吧?」泡在酒缸里整整五天的蘭休,此時的模樣真的是讓人——不忍卒睹!發辮早散了,久已沒剃的頭長出雜亂的短發,臉上一片青黑,雙眼渾濁、唇色慘白,衣服全皺成了糟白菜,渾身散發著強烈的異味,而且連站都站不穩!「是該打理一下了。」蘭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于,「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丑?」「是很丑!而且還丑得很惡心。」納蘭詞笑道,喚了人進來幫蘭休打理,「快點,客人就快到了。」「羅嗦!」

寶成身退的納蘭詞走出房間,唉,男人哪,一旦踫上了女人,再精明厲害的人,大腦都笨得跟頭豬沒兩樣!所以,即使不為自己的病,他這輩子也絕不踫女人。快想,快想,有什麼重要的事給忘了?這沒用的腦子,為什麼就不能靈光那麼一下下?恩同縮成一團,揪住自己的頭發,但頭皮都滲血了,她還是想不起遺漏了什麼東西。快想,快想,再不想起來就沒時間了?「嘔——」用囚衣擦掉嘔出來的血,嘔血的次數好像變多了。可能等不到毒發,她就已經把身體里的血吐光光了。噴,現在怎麼還想這麼無聊的事,今天應該是她入獄第五天了吧?「好大的雪啊!」外面的獄卒在閑聊。

「是啊!今天是大寒,雪大點是好事呢!」

雪?大寒?恩同心一驚,有什麼東西想從她腦子里沖出來似的。快點,快點,沒時間了!快沒時間了!

「唉,這麼冷,我們燒個炭烤烤吧。

「好 !」

雪、大寒、炭。

六日後是我的誕辰呢!

六日後是我的誕辰呢!今天嗎?恩同猛地抬頭,她想起來了。又要怎麼傳出去?

第八章

看著四處布滿的火盆,蘭休莫名地皺皺眉,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腦中一閃而逝。是什麼呢?想不起來。他不會是被那個女人傳染了健忘病吧?

蘭休又自我厭煩地擰了擰眉,不是決定把她忘了怎麼又想起來了?

「怎麼,頭還暈嗎?」他身邊的納蘭詞關心地道,「要不要先躺一會兒,客人還沒到呢。」

「沒事!」蘭休松了眉頭,「那點酒,還醉不死我。」在西疆那麼多年,他的酒量也給練大了。

「喲,還當自己是酒國英雄啦。」見蘭休沒事,納蘭詞也開起玩笑來,「等會兒師弟我就叫大家多灌你幾杯,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個裝酒的無底洞。」「少在一邊瞎摻和。」蘭休給了納蘭詞一個警告的眼神,「跟我一起去迎接客人。」「喂、喂、喂!我也是客人吧。」被拖著走的納蘭詞急急地道。

「你吃我恂郡王府的米,不盡點力,你不覺得可恥嗎?」說是他的壽筵,其實這個宴會是為同準備的,他想昭告天下,他最愛的女孩將是他的福晉。而且來的客人都是達官貴人,送的禮都不小,里面肯定會有她喜歡的。他就是想看她眼楮一亮,嘴角忍不住往上翹的模樣——不是說了不想她的嗎?怎麼又在胡思亂想了?客人陸陸續續到齊,最後連雍正都駕臨。一般皇帝對下臣的壽筵是不親臨的,雍正的到來,可見他對這個弟弟的重視,恂郡王不得寵的謠言也不攻自破。那些見風使舵的家伙對皇恩更是歌頌,對恂郡王也更是夸贊。場面一時鬧哄哄的。菜已經開始端了上來,宴席正要開始,諾總管突然跑到蘭休身邊耳語了兩句。蘭休沉默了幾秒,說了句︰「等宴會結束再說。」諾總管仿佛知道自己主子會如此回答一般,又   地跑到納蘭詞身邊。「什麼?要我出去?」

「是啁,詞少爺,您就出去一會兒吧!」怕不是那霍姑娘出了什麼事,否則叫兩個獄卒傳什麼信?

「主子這會兒是不會理會的,奴才只有求您了。」

「好吧!我去見他們!」

蘭休沒有阻止納蘭詞的離去,心中有著一股快哼,肯定是在牢里受不了,想來求他了。

正起身敬酒宣布宴席正式開始,剛出去的納蘭詞又跑了回來,「住手——大家先不要喝!」「你在搞什麼鬼?」蘭休責問。

「師兄。」納蘭詞定定地望著蘭休,「還記得于謙那首詠煤炭的詩嗎?」師兄曾問過他對這首詩的感想。

鑿開混沌得烏金,藏蓄陽和意最深。

爝火燃回春浩浩,洪爐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賴生成力,鐵石猶存死後心。

但願蒼生俱保暖,不辭辛苦出山林。

蘭休突然看向廳中遍布的火盆,人們什麼時候最需要煤炭?答案很明顯,天氣最冷的時候。而大寒之夜,就是那首詩的答案。「酒中有毒——」一個不小心先喝了口酒的翰林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七孔流血,已經沒了呼吸。眾人霎時大亂。「大家別慌——」蘭休在聲音中加了內力,遠遠地傳了出去,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倒也停止了妄動,「大家一慌亂,就給了敵人可乘之機。大家請听我指揮,我一定會盡力保護大家的安全。」撫遠大將軍的威名到底還在,眾人很快平靜了下來。

「皇上,請把禁軍撥與奴才調動。」蘭休雙膝跪地.對坐在上位的雍正請命。「想怎麼調動,都隨你吧。」雍正大概是在場人中最冷靜的一個。

「謝皇上。」蘭休謝了恩,站起身來,對納蘭詞道,「詞,皇上的安危就交給你了。」詞,是他惟一能夠信任並且有這個能力的人了。「放心吧,師兄!」納蘭詞在蘭休眼中看到了戰斗的火焰。武將,還是要活在戰場上啊。「來人!拿我的戰袍和劍來!」

那一夜,恂郡王府血流成河。

結束了嗎?蘭休拄著劍,望著尸體遍布的王府前院。他的手已經很久沒沾上那麼多的血了,他都快忘了,在他自我放逐的那段歲月里,沖鋒殺敵的滋味。原來,殺人很容易,原來,殺人並不好受。真的都結束了嗎?蘭休听著屬下的報告,敵方約有三百人,已經全殲,我方死傷一百二十七人,其中府中的侍衛死了五人,重傷七人,禁軍死二十一人,重傷五十二人,還有就是官員死四十二人,傷,無。皇上,安全無恙。蘭休對這個數字頗滿意地點點頭,這麼看來,他們這方是大獲全勝。死亡官員的數目是大了點,但沒人會知道其中有二十四人是他下的命令在混亂中狙殺的。那些白蓮亂黨,個個都該死。「下毒的那個人呢?」

「已經確定是廚房的大廚鄭寶,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還在你的臥室里亂翻,看來是想找那本名冊。」呵,真傻,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名冊早被他燒掉了,因為即使不用證據,他也能除掉那些混在京宮中的白蓮妖孽!說到白蓮妖孽,他好像還遺忘了最重要的那一個——「詞!是那兩個獄卒告訴你答案的嗎?」

「對,是恩同叫他們來告訴你,白蓮教將會在今天行動。」他們帶來了他送給小美人的那把匕首。「哼,在最緊要的關頭說出答案,想做順水人情,那個騙子還沒學乖啊?我今天就要去鏟除這個妖女,為民除害。」蘭休話還沒說完就沖了出去,納蘭詞和常寧只好匆匆地跟了上去。**dreamark**」妖女,你的死期到了!我要拿你的血來祭死在白蓮妖教下的大清亡魂!」蘭休一面高聲喊叫,一面直往大牢里沖。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獄卒駝著背緊跟在他後面。他們也知道能進得到這里來的人都是有令牌的人,他們也只是照著慣例問了句「是誰」,沒想到回答他們的就是兩顆大拳頭,打得他們連叫都不敢叫出來。怕惹火了氣勢洶洶的猛虎。唉,還正想著這牢里的姑娘來歷非同一般,還真是非同一般啊!原來是白蓮聖——不,妖女啊!「女騙子!我看就今天還有什麼話好說。如果不徹底絞了你們這個妖黨,我就不姓愛新覺——」吼叫聲在一瞬間停頓。納蘭詞和常寧都很驚訝他亢奮的情緒怎麼突然又平息下來了?于是忍不住探頭一看——血。滿地的血緩慢地流動著,從銅牆鐵壁的牢房,一直流到窄窄的走廊,流到蘭休的腳底。誰的血?納蘭詞順著血跡往上看,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快放她出來,快放她出來啊!」看見滿地的血,兩個獄卒也呆了,也不管是誰下的令,手忙腳亂地各自取了鑰匙,合在一起開了鎖,然後站在一邊,看著發令的那個人沖進來抱了囚犯往外跑。那個原本氣勢囂張的郡王此時倒像是失了魂似的,嘴里喃喃地念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常寧看主子不對勁,不顧逾矩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蘭休仿佛大夢初醒般地猛然看向常寧,「我只要她活著,我只要她活著,不管她是誰,不管她愛不愛我!我只要她能活著!」「好、好、好!」敢情他這主子還沒真清醒啊。常寧勸慰道︰「那我們趕快找醫生救她!」「對!找人救她!」蘭休放足狂奔,跑出了大牢,走的方向卻不是恂郡王府,而是紫禁城。**dreamark**恂郡王真的發怒了!他差點砍了兩個御醫的頭。要不是身邊的人制止,他早犯下大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蘭休不斷踱著步,現在御醫只能用最名貴的藥材吊著恩同一條命,卻沒有辦法救她,甚至把她喚醒。自從大寒那夜被抱人府中,同就沒有醒來過,在這一天兩夜里,他已經遍召京師的名醫,到了後來,只要會醫術的都被他抓到了府里。可是,沒用!該死的!蘭休不理會又一個搖著頭走出去的大夫,走到炕床邊,痴痴地望著已經毫無血色的恩同。她這個樣子,雖然沒死,但跟死有什麼區別呢?不,他不會讓她死的!不是說是中毒嗎?只要是毒,就一定有解藥。對,他一定會找到解藥的。「誰——」蘭休感覺到一個陌生氣息的靠近機敏地回頭。來者有著一副粗獷的相貌,五短身材,從頭到腳都看不出是一個人物,但他的眼神,卻讓蘭休心生異樣之感。「我是帥正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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