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午膳用了嗎?」
「用了。」
「那你為什麼還啃我耳朵?」困惑的語氣中已經沒有絲毫的哭音。
蘭休迅速起身,把思同推離到自己一臂距離之外,「哦!我是有點餓了,你先歇著吧,我去找點吃的。」身著寶藍色旗服的身影迅速撤離,連讓對方開口挽留的余地都沒有。「怎麼跑那麼快?」恩同疑惑地看著再次合攏的墨玉珠簾,「我這里就有很多吃的了嘛!不過——」看著眼前一排可愛的小玩偶,「看在這些可愛的小東西分上,原諒你不小心丟下我了。」**dreamark**「……進去,你們也敢攔我?新來的是不是?」
「外面怎麼那麼吵?」蘭休蹙眉。
「奴才去看看。」隨侍在側的侍從立即往外走,才走兩步就差點跟來人撞了個正著。「詞少爺!」侍從立刻退離三步。
「少爺就少爺!干嗎還加個‘詞’字?」來者不耐煩地擺擺手。也不用人招呼,一往一張太師椅上一坐,「喂,有沒有茶啊,渴死了!」「奴才這就去倒茶。」侍從在得到蘭休的揮手示意後立刻退出。
侍從一退開,來者立刻跳上蘭休的書桌,附在他耳際三八兮兮地悄聲道︰「喂!听說你終于開竅了,從外面強擄了個絕代妖姬回來,而且還事事听她的。」「你從哪听來這種沒根沒據的小道消息?」蘭休對來者不羈的言行蹙了蹙眉,「早告訴過你不要隨便闖進我的書齋,你怎麼總說不听?」「唉——別那麼嚴肅嘛。」蘭休的閻王臉對來者沒造成一點影響,「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載,及時行樂都不夠用了,其他的小事在意那麼多干嗎?喂!你是不是真被個狐狸精迷住了?」「就是啊!成天繃著個臉,像別人欠你千把萬的,即使真欠了,別人也不會因為你板著個臉就會還錢給你啊。」「就是嘛!」來者一拍大腿,一副終于找到知音的模樣,也沒理會那個「知音」的聲音嬌嬌女敕女敕,根奉就不是蘭休那種大男人能發出來的,「你的死腦筋終于想通啦,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話不是我說的。」蘭休毫不留情地澆下一桶冷水。
「耶?那是誰說的?」
「狐狸精。」先前那個女敕女敕的聲音道。
「說笑話!怎麼可能——」來者大笑一聲,轉過頭去,剩下的聲音卻卡在喉嚨里發不出來。好、好美、好美的——小女孩兒!那個小女孩兒大概十三四歲,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年紀。而她,也正像一支清荷,美而不艷、嬌而不俗,小小巧巧的五官分布在她那有著無比柔女敕的肌膚的小臉上,說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而且小女孩兒一身的貴氣,就像是一尊玉觀音似的。方才听她的聲音清亮婉轉,將來肯定是個光靠嗓子就能迷死一群男人的絕色。「你好可愛,好漂亮,長大了一定不得了。」來者跳下書桌,朝小女孩兒走近兩步,喃喃地贊嘆道!「你長大了也一定很不得了。」恩同對著陌生的男子眯著眼笑,他長得劍眉星目卻配上張圓臉,兩頰甚至還有一對酒窩,看起來沒什麼威脅性的樣子。走到蘭休身前,一臉乞求地望著他。雖然屋子里升了火盆,雖然她手里還拿了個暖手筒,但,她就是好冷啊。無聲地嘆息了一聲,蘭休把已經圓得像顆球的恩同抱進自己的懷里。昨天下午那件事是以他的落荒而逃收尾的,幸好小丫頭雖然總在嘴里嘮叨著要嫁給他,對男女之防還不是很了解——因為不管是被異性抱還是親,她這輩子都不應該再嫁第二人了。更奇怪的是他自己,怎麼會把情人間的親密動作用在她身上呢?不是把她當妹妹嗎?還是——自己真的應驗了她的那句話,她會一直一直在他的身邊,讓他看不到別的女子,總有一天,他會是她的?搖搖頭,像甩掉什麼似的,那太荒謬了,他可沒有愛上一個搪瓷女圭女圭的打算。感覺到懷里的物體動了動,蘭休回過神,把心思放回公事上。「怎麼說?」男子很是疑惑,他已經二十七歲了「因為現在的你呆呆的嘛!不是有句話說什麼了未必的?」恩同記不住那句話,用眼神詢問著蘭休。「小時了了,大時未必佳!」蘭休很順地接口。
「對!」恩同用力一拍大腿——蘭休的,「就是那句話!小時了了,大時未必佳!」「喂!我大時也很了了啊!」來者不甘心被小美人看扁,大聲地抗議。
「那就小時未必佳吧!」反正是一個了了,一個未必佳,這個男人想什麼時候未必佳都可以。「小美人,你很看不起人哦!」來者不知想到什麼,話鋒突然一轉,「喂,師兄,這個小美人不會是你的私生女吧?」怪不得他至今未娶,原來是在等某位佳人啊。「納蘭詞你胡扯些什麼。」蘭休出口呵斥,現在書齋里有了這兩個人,想來是辦不了公了,他干脆把右手的狼毫一扔,把恩同再往他懷里挪了挪,「你進來怎麼沒叫門口的侍衛通報一聲?」雖然他寵著她,連自己的臥室都毫無條件地讓給她,但有些事他還沒準備讓她知道,所以如果她向這邊靠近,侍衛一定會向他通報才是。「門口的侍衛啊,他們很奇怪哦。」恩同拾起蘭休擱下的筆,扯過宣紙。鑿開混沌得烏金,藏蓄陽和意最深。
爝火燃回春浩浩,洪爐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賴生成力,鐵石猶存死後心。
但願蒼生俱保暖,不辭辛苦出山林。
嗯,這是什麼?一首詩吧,不過,她連這首詩的題目都不記得,怎麼會有這首詩很重要的奇怪感覺呢?她在宣紙空白的地方隨意揮亳了起來,「他們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見我連眼珠子都不轉一下,我拿手指踫了其中一個,他「砰」的一聲就倒下了,爬都爬不起來呢。」「納——蘭——詞!」咬牙切齒的聲音從恩同頭頂響起,而她,一向只負責把場面搞亂而已。「呵呵呵呵——師兄息怒,師兄息怒,小弟也只是一番好意,想試試他們的反應能力而已。」誰叫他們居然敢攔著他不給進。「哦,既然如此,那你在府里待的這段時間,也順便訓練訓練府里的侍衛。」他這個師弟的心思他還會不知道嗎?明明是跟他的侍衛起了爭執,仗著自己一身的功夫戲弄人。不過話又說回來,最近這批人的能力的確是差了點。「不要吧——」納蘭詞偷雞不著蝕把米,哀怨的表情做了個十成十。
「不要?」蘭休也很好說話,「那你請回吧!恂郡王府不養閑人。」
「好、好、好!我做,我做。」誰叫他對那個「狐狸精」和此時坐在他師兄懷里的小美人好奇得半死呢?想要八卦,可也要付出代價的呢!「師兄,你還沒為我和小美人介紹呢!」「恩同——」蘭休的右手繞到恩同的胸前抬起她的下頜,「這是我的師弟,叫納蘭詞。他說話一向沒個正經,所以他說的話你不要亂信。」因為很容易被污染。等了幾分鐘,被排斥在外的納蘭詞忍不住,又開始抗議起來︰「喂!師兄,你也太沒兄弟道義了吧?說我幾句壞話就叫︰‘介紹’?」而且他還不知道小美人的名字呢。「‘詞哥’,你別怪休,他不是在說你壞話啦,他只是太擔心我了,因為我很容易被人騙。」還沒等蘭休開口,恩同說話了。噗——納蘭詞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還不叫壞話?沒想到小美人比他師兄的嘴更毒!而且——「不要叫我‘詞哥’!」他一向討厭別人稱呼他的時候加一個「詞」字,這很容易讓他聯想到「雌」字,而且本來他的容貌就偏向女生相,所以這個「詞」字,是他永遠的痛,「你直接叫我哥哥就好,還有,你叫那家伙休?」「是啊!」從一開始她就叫休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