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才發現,很快摟住兒子親了親他臉頰,發現對面的人走過來,眼神凝了下。
「是因為我說什麼了嗎?」他蹲在她身前。
她又扯出一抹笑卻沒回答。
「媽媽想到外婆了。」直到她抱著孩子離開,隱約的回答才從風中飄來。
外婆?就是她的母親了,有什麼事情,會讓她傷心?
為什麼她會在這個時候想起母親?
山風,林靜,心情卻沉悶起來。
一只竹筏,幾人乘坐,船工以竹竿掌舵,很有點「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兩岸走」的味道。不過這里的小河並非大江,沒有巍巍青山,兩岸是低矮連綿色彩絢麗的五花山,河水時而開闊平緩、時而窄澗急流,漂流的魅力就在于靜中觀美景、動中體激蕩。
「大哥,其實這里景色很好,不如我們也考慮開發幾條旅游線路、建幾個度假村吧?」區懷諶坐在筏子上,一副很陶醉山間美景的樣子。
現在正好漂行在緩流慢行河段,河水清澈見底,兩側風光秀麗,置身其中有種渾然忘我的感覺。
沒听到大哥的回應,他伸肘拐了邊的人,「說話呀?」
「哼!」這是惟一的反應。
「哼是什麼意思?」即使看到大哥臉上寫著明顯的「心情不好,勿來打擾」,仍是大膽地問下去,「你給點意見,不要半死不活擺臉色好不好?」真是不要命了,說完連他自己都暗中吐了下舌頭。
好在區懷謹懶得理他,只是瞪一眼罷了,「如果不想下河洗澡,你最好閉嘴!」
嘖,真的心情不好!為安全著想,還是不要觸霉頭,盡避他有穿救生衣,水又不很深,但看起來很涼就是了!
「夢縈,你的意見呢?」他問向斜對面的人。
常夢縈淡淡一笑,拍了拍兒子的頭,「煦陽,你說呢?」
發現大家注意力都轉過來,常煦陽轉頭道︰「不好。」
「咦,為什麼?」區懷諶眼楮瞪得好大。
「因為開發旅游的同時也是在破壞環境,很少能做到保護,所以不好。」
「那別人開發就不是破壞了?」他有些不滿。
「就因為大家都這麼想,所以破壞越來越嚴重。除非你能在開發時真的做到保護,從生態建設角度研究旅游項目,那樣做好了可能長期的收入更可觀,雖然短期投入大回收小。」煦陽惋惜地聳了下肩,「但我猜你沒考慮那麼遠。」
「那是執行部門的事,我想那麼細干什麼?」他小聲嘀咕。
「所以你當不了總裁。」煦陽毫不客氣地回應。
「呀,你這小孩……」他作勢要撲上去,卻猛然被顛簸嚇了一跳。
「你鬧什麼?這里很危險知不知道?」區懷謹大聲喊著,卻掩不住突來的波濤巨響。
到險段了!所有人都低頭去找安全繩。
突然又一個劇烈顛簸,坐在邊上的常夢縈直直向外跌飛出去。
「縈兒!」區懷謹疾沖上前,只來得及扯住她,一同翻入水中。幾乎在一瞬,他們在水流和沖力下卷入急流,他本能護住她緊緊抱牢。
這是個正確的決定,因為他的頭和手臂立刻受到狠狠撞擊,壓下一聲悶哼,他惟一的反應就是將她摟得更緊。
「你有沒有事?」從天旋地轉中睜開眼,區懷謹急切地看向懷里的人。還好,稍松了一口氣,他繼續問道,「有沒有哪里受傷了?」
「你受傷了!」常夢縈幾乎是用喊的,手已經捂住他額角的傷口。血不停滴入河里,他竟然沒發現!「該死的!誰讓你和我一起跳下來?一個人不夠,再加一個!你有病啊!這里的水深哪里淹得死人?!」如果不是一只手按住他傷口,另一只手按摩他腦後,她真想用力給他幾下。
經她提醒,他才發現這里水深只及沒胸,他們都有穿救生衣,而且他的頭……真的有一點點痛了。不過他發現了身後露出水面的大石,剛才竹筏就是撞到這上面她才摔出來,應該也是撞傷他的元凶。
「如果我不跳出來,你會受傷。」他微笑陳述事實,心情突然極好。
就是這樣她才慪!她想瞪他,卻難受得瞪不出來。
「你早晚撞成白痴!」她恨恨地道。
他好脾氣地不予計較,其實每個人都知道漂流的時候落水很平常,但他就是沒來得及想,事實證明他做對了不是嗎?只要她完好一切都沒關系。雙臂不禁抱緊了些,暗暗慶幸傷的不是她。
听到喊聲轉過頭,發現沖走的竹筏正在船工的撐行下慢慢靠過來。
「不要亂動!」她終于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又用雙手按住他傷口按壓周圍血管。
「沒關系。」他這句話不只是對她說,也是對靠過來的弟弟說的,「至少這次我沒昏不是嗎?」
「大哥,你……真的……沒事?」區懷諶的臉色已經白到接近淒慘。
常煦陽的眼楮在母親和生父之間來回轉,小臉漸漸從驚嚇中恢復。
「我如果有事就听不到你說話了。」他沒好氣地白了弟弟一眼,拉下夢縈一只手讓人拽她上去。至于另一只手,死活按著他的傷口不肯放開。
直到兩個人都被拉上來,常煦陽立刻遞給母親干淨手帕,她接過按在他傷口上,又用紙巾擦拭他臉上的血跡和水。
「你別生氣,我真的沒事。」看到她不說話,他知道這次氣得很嚴重。
她默不作聲,恨恨地將一張張沾滿血跡的紙丟進河里,現在也管不了什麼環境保護了。還好她的怒氣沒在擦拭他臉上時施展,否則他的臉早月兌一層皮了。
「你受傷了!」他突然大喊,發現了她臂上一塊擦傷,「其他地方還有沒有?你快檢查看看,先別管我……」
「你閉嘴!」她很凶地吼過去。
正在叫船工靠岸的區懷諶嚇了一跳,轉頭卻發現兩人正惡狠狠地互瞪,那眼神……嘖!對方沒有化成灰燼都要怪空氣導熱不良!
「大哥、夢縈,你們……」有仇?
變魔術似的,兩個人的表情立即松懈下來,像是商量好的,同時換上一副虛禮客套的模樣。
「那個……總裁,你沒事吧?」常夢縈看起來好受寵若驚。
「還好,不要緊。麻煩你了。如果差不多的話,我自己來好了。」區懷謹順勢要她拿開手,自己按住傷口。
她不想放手,不確定他自己按會不會流更多血,可是在他的暗示及旁人的好奇眼光下,只得照他的意思退開,「那你小心一點。」听起來是叮囑,卻附帶一記警告眼神。
他明白未竟的意思——敢多流血給她看,那就死定了!
常夢縈坐回兒子身邊,眼神不時瞟向他,還好他看起來不像太笨的樣子,那個傷口——不怎麼流血了。
呀!好漂亮啊!
一個六歲的小泵娘站在玻璃櫥窗前,對著大大美美的蛋糕垂涎了好久。不過她不是想吃,而是有一個很好很好的計劃。等她長大了,她要把這個蛋糕……
「縈兒,在看什麼呢?我們走了。」年輕婦人手上拎著小蛋糕,過來牽不肯走的女兒。
「媽媽,你看這個蛋糕很大很漂亮是不是?」
「是啊!縈兒想要嗎?」母親蹲下來,是一張很美很慈祥的臉,「縈兒今天六歲了,等你再長大一些我們就來買好不好?」
「不要。」小泵娘搖搖頭,露出很自信的笑,「不要媽媽買。等我長大了,我要買來送給媽媽,我要自己賺錢,然後買一個大大的蛋糕在爸爸媽媽結婚紀念日的時候送給你們。就在二十年的時候好不好?那個時候我上大學就能賺錢了!」
「縈兒真乖!」母親高興地摟住女兒親了又親,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