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日前惟一覺得猶疑的事,拉薇妮亞到底會怎樣看待身為吸血鬼的自己呢?他一向很有自信,然而這次問題不同,因為在乎,所以謹慎。
當你準備接受一朵花的鮮艷時,必須同時準備接受這朵花的枯萎。早在成為血族一員的第一天,前輩就已經如此告誡過他。人類與吸血鬼對于時間的定義是不同的,他們的天長地久,在吸血鬼看來短暫如晝夜替。而血族永恆的生命,對人類來說也如噩夢般可怖,所以,愛上人類的吸血鬼,要麼將愛人變成同類,要麼平靜接受愛人必經的死亡。長久以來,他都極力避免讓自己陷入這種兩難選擇的境地,然而,即使冷淡如齊默恩,終究有動心的一天。
能力遠比人類卓越的吸血鬼,在感情上的麻煩也遠比人類要嚴重,造物主果然還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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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蘭探長愕然地怔在原地,瞪著手上的話筒,好像要把它看穿。對方掛上電話後兩分鐘里,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站在那里,直到有位警員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猛然驚醒過來。
「有誰知道伊斯特在哪里?!伊斯特•海勒,Rakia的執行董事!」
周圍同事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一愣,片刻後有人遲疑地說︰「在Rakia吧……探長你問這個廠什麼?r也出事了?」
榜蘭探長這才意識到自己問題的可笑,目前還沒有。大家集合!」︰
匿名電話稱︰伊斯特•海勒就是警方苦苦找尋的吸血凶手。短短一句話,格蘭探長吃驚之余,雖然很難相信,仍然采取了行動,畢竟,伊斯特•海勒的確在嫌疑犯名單上。
榜蘭探長安排了四個人去監視他,兩個在Rakia,兩個在他的住所外。對于目前陷于僵局的案情來說,即使一點點蛛絲馬跡也不容放過。同時他作出另一項決定︰從明天起,派出兩位警員監視歐佛萊爾莊園,同時加強那一帶的巡邏力量。他實在不放心與另一號嫌疑人齊默恩日夜獨處的安卓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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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時間了,齊默恩的辭呈明日生效,今晚是他在Rakia工作的最後一個夜晚。
他冷冷地瞪視著鏡中的自己,里面映出一對冰冷的藍眼楮,眼神空洞深邃,像某種野獸。
他絕不允許有人這樣背叛他!
體內的惡魔蠢蠢欲動,仿佛嗅到鮮血的腥氣,渴望著下一次美味的獵物,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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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金黃色與薔薇色的黃昏進入尾聲,取而代之的是深藍色的夜。白晝的熱氣逐漸褪去,涼氣緩緩包圍住大大小小的街區,這個城市迷人的初夏之夜才正要揭開序幕。
本應在Rakia值夜班的齊默恩,此時卻出現在歐佛萊爾莊園深紅色的外牆邊。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後,他忽然有了強烈的想見安卓雅的,因為昨夜開始的漫長手術,他有近24小時未回家了。找到一位Rakia的女醫生代替他之後,齊默恩驅車直接回到歐佛萊爾。
客廳的落地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吸血怪貓路西華搖搖擺擺地在地板上踱來踱去(其實是昨天宿醉的後遺癥),安卓雅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凳上,右手支著下頜,似乎在發呆,美麗的臉部線條落下優雅的側影。齊默恩的心情在看到這副場景後變得柔軟而微醺,他悄然走上前從後擁住她,抬起她的臉龐俯身深吻,品嘗比紅酒還要甘醇的芬芳。
安卓雅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即安靜下來。
「你……今晚不用工作嗎?」安卓雅在他更進一步加深這個吻時輕輕掙月兌出來,仰首問他。她的眼楮像兩塊翡翠,轉動起來神光流動,潭水一樣深不見底,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很想你,所以就回來了。」齊默恩笑笑,「這麼嚴肅,在想什麼呢?拉薇妮亞。」
面具下的拉薇妮亞……其實,真正躲在面具底下的,是眼前這個男人吧!安卓雅吸一口氣,「我也在想你啊。」咬牙極輕,若非齊默恩耳力超常還真的很難听見。還來不及有什麼感動的溫情舉動,她已經站了起來,「齊,為我調一杯BloodyMary,好不好?我有個驚喜要給你看。」
BloodyMary,血腥瑪麗,由伏特加、番茄汁和辣醬油混合調配出的烈性雞尾酒,是齊默恩的拿手品牌。
安卓雅碧綠清澈的眼楮閃爍著水波的光芒,隱約有一絲絲緊張,一絲絲興奮。
「我的榮幸。」齊默恩一口答應,優雅地行個宮廷禮,伸手取下空酒杯和酒瓶。
平底高杯中放人兩塊冰,按順序加入伏特加以及冰番茄汁。
安卓雅的腳步消失在客房門後,似乎在尋找什麼。空氣中散發著伏特加的強烈酒氣,路西華跳上吧台,狀似陶醉。
倒人半茶匙辣醬油,撒上精細鹽以及黑胡椒粉。
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面對吧台背對客房的齊默恩微笑著想︰她到底去拿什麼了呢?路西華露出疑惑的喪情。
最後擠入/L滴檸檬汁,攪拌均勻。
腳步聲在背後定住,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緊張而微弱的喘息。路西華直起身子,緊緊盯著齊默恩的身後。
「surpnse嗎?」齊默恩一邊取笑一邊轉身。
「砰!」(重物敲擊聲)
「嗚!」(路西華大叫)
真正的,surpnse。
「 當!」棒球棍從手中頹然落下,安卓雅一動不動地站在吧台前,劇烈地大口喘氣。腳下,是無聲無息倒在地上的吸血鬼齊默恩。吧台上的路西華,震驚過度,瞪著眼前這一幕奇景,徹底呆掉了。
片刻後,安卓雅跨過地上齊默恩的身體,伸手端起靜靜立在吧台上的老式酒杯,仰首一飲而盡。
「咳!咳!」她劇烈地嗆咳起來。血腥瑪麗,其實是種很悲傷的酒,因為那鮮紅緋艷的酒液,象征的並不是被殺者流出的血液,而是離去時情人慟心的眼淚。
將酒杯遠遠扔開,玻璃杯碎裂,碎片四濺。安卓雅深深呼吸,閉上眼楮,對自己說︰這只是個開始。
真正艱難的,還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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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新款保時捷從車庫中滑出,駛離私人車道,很快上了大街。奉命前來監視Rakia執行董事伊斯特•海勒的警員向同伴做了個手勢,立刻發動汽車,遠遠地吊在後面。
十五分鐘後,兩車一前一後駛到本城車流最繁忙的立交橋處。保時捷優異的跑車性能充分得到驗證,簡簡單單的幾次快車道與紅綠燈轉換,堵在另一側車道的警員始料不及︰只能目送保時捷揚長而去。這里本來就是擺月兌跟蹤的好地方。大嘆倒霉的警察咒罵兩聲之後,拿起通話器與格蘭探長聯絡。
「對不起,頭兒,目標在47街被跟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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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之夜
用盡渾身力氣,拿最堅韌的塑料長繩,一圈一圈將被球棒打昏的男人牢牢捆在臥室的高背木椅上,再打上十七八道死結,恐怕就算是拿刀來割也得費半天勁才能弄開。這是很古老的審訊方式,然而,老辦法總是很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