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那邊竟然傳來伊斯特•海勒的輕笑,然而那笑聲里卻有一股自暴自棄的味道,「我沒有機會了嗎?Ann,你認識他甚至不夠三個月……我真的很不甘心。」
她拒絕伊斯特•海勒,是因為對他沒有感覺,並非因為齊默恩的存在,然而無可否認,齊默恩的出現加速了這一結局。伊斯特•海勒的憤恨也許弄錯了方向,但不能說毫無道理。
但是安卓雅向來不習慣對人解釋,她以自己的方式結束這段充滿苦澀壓抑的陰暗對話。
她直接掛上電話。
忙音雖然不大,卻仿佛驚雷一般回蕩在伊斯特•海勒的心中。砰!砰!砰!砰!
「Ann……」他低聲說,與其是對著話筒那頭已經不存在的安卓雅,不如說是對著心中的另一個自己。他冷冷的、申吟般的聲音,在偌大的房間里仿佛幽暗的影子……
幣上電話的安卓雅,突然覺得很可笑。為某個男人患得患失,這一點也不像真正的自己。她伸手拿起床上的面具。
「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安卓雅自言自語地說,一轉頭瞧見伯爵夫人正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索性放下面具,抱起暹羅貓,對著那張別致的貓臉說︰「伯爵夫人,你的朋友對我有興趣,或者我對他有興趣,那又怎麼樣?面具是我的,你是我的,我又不是他的!」
恢復正常狀態的安卓雅換上最心愛的絲綢睡袍,躺在大床上,很快進入了深沉的黑甜鄉。
第二天清早,安卓稚被連續不斷的門鈴聲吵醒,原來站在門外的是一個身穿花店制服的年輕人,懷里還抱著一大束黃郁金香,他遞上一張小小卡片,上面只有伊斯特•海勒潦草的簽名。
將黃郁金香插入花瓶,為著這個男人近乎悲壯的執著,安卓雅微微發怔。
黃郁金香,絕望的愛。
一旁的伯爵夫人打了個小小的噴嚏,似乎對花粉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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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格蘭探長正在發言︰「這是犯罪心理行為分析科的報告,我揀要緊的念。」
「……如果世事難以如願,或者暴力、激進、變態的行為主宰了他的思路和幻想,他終將付諸實行,因為只有那樣才會更沉浸于這些情緒……暴力行為會滋養培育更多暴力的思想,而暴力的思想則導致更多的暴力行為。不久之後,暴力和變態的殺戮就變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根本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對。
「……這一系列凶殺案就是這樣,所以四起案件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對凶手而言,這已成為他的癖好……吸食被害者的鮮血,也許是種象征或儀式,又或許只是他的幻想癖發作……啊!羅納德的報告出來了嗎?」
羅納德是鑒證科的法醫,他手上拿著一份文件,應該是眾人等待的分析結果。格蘭探長把手中的報告扔到一旁,率先迎上去。其余刑警也圍了上來,沒人再對「犯罪心理」有任何瞥一眼的興趣。
「恐怕我帶來的不是什麼幸運的消息。」羅納德苦笑,「樣本顯示,他是不分泌者。」
世界上有20%的人是所謂的不分泌者,這表示他的血型抗原不能在他的體液,如口水、汗水或里找到。換句話說,如果沒有他的血液樣本,就無法得知他的血型。羅納德解釋之後,看到眾人面色統統發青,緊接著補充道︰「只要你們先抓到嫌疑人,取得他的生物樣本,同時確認他沒有同卵雙胞胎,則最新引進的DNA測試就可以排除所有其他人,指認出凶手。」
一位警員失望地說︰「除非我們手上有嫌疑犯,否則DNA檢測根本一錢不值。」
羅納德接口︰「除非我們的科技更進一步,所有的基因資料都像指紋記錄一樣儲存在一個中央資料庫內可供隨時查詢。」
榜蘭探長務實地說︰「期待明天的餡餅前先喝掉今天的酸酒吧……謝謝啦,羅納德,我們會努力尋找更多線索的。」
失望的氣息再度籠罩重案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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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夜晚,本城籠罩著一片灰暗色彩,穿過城市的河流帶來雨後的潮濕,河岸旁朝氣蓬勃的綠樹如烈火般生動地襯托著一片黑暗的背景。
一邊打噴嚏一邊強撐著往前走,安卓雅只覺得身體輕如氣球腦袋卻重似鉛塊。今天早上起床時頭疼欲裂,一量體溫︰三十九度!本來應該吃了藥重新爬回床上睡覺,卻發現今天是事先約定的取貨日。富有職業精神的安卓雅自然不肯假手他人(這是樁地下生意),所以狂吞一把阿司匹林之後毅然出門,還好一切順利,那只價值高昂的吉蘭達約半身小雕像,連帶包裝一起妥當地裝在懷抱的小提包里。
走到半途又下起了雨,柳樹沙沙地響著,風的吹拂以及雨水的拍打使得河面水波蕩漾,呈現白蠟一般的顏色。天全黑了,也沒有星星,河面上偶爾有船經過,遠遠地看不清楚,只是一點點光在晃動。沿著河的這條路,一個人也沒有,因而顯得太過安靜。
快要到平時光顧的小店了,安卓雅的心情好起來,一步步緩懂地挪過去,想買點熱東西充饑。
進入光明前的最後一段黑暗,旁邊突然伸出一只手;凶狠地捂住她的嘴死命地往巷子里拖。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提包掉在地上。
安卓雅努力想把那手的主人摔出去,然而,手腳無力、呼吸緊張什麼也做不了。雨點砸在地面上、身體上,幾道不同的喘息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被按倒在地上的瞬間,安卓雅頭一次明白什麼叫任人宰割,深深的恐懼以及不知名的情緒讓她整個傻住了。
「……挺漂亮的啊!」電簡微弱的光照在她臉上,壓住她的某個男人帶著驚艷的口氣,幾個人發出令她全身冰冷的哄笑。一瞬間安卓雅用盡最後力氣踢開按住她的某只髒手,爬起身往外沖,甚至忘了應該先高聲呼救。然而立刻就被撞回牆上,背後的劇痛伴隨著暈眩感襲來。
安卓雅模糊而微弱的意識在徒勞地做著抵抗,臉側向一邊,望著似乎並不遙遠卻怎麼也達不到的小店微光,沒有辦法呼救,那一聲「救命」堵在喉嚨口,就是喊不出來。最後,她絕望地閉上眼楮。
有誰能來……
砰!
令人作嘔的鉗制消失了,壓在身上喘著粗氣的男人被什麼人扔到了一邊,然後,安卓雅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這個人是誰?力量很大,動作卻非常輕柔的雙臂,是屬于誰的?
猛地抽一口氣,淺淺的嗚咽,雙腳踏到廠地面。她終于睜開眼楮,正前方一雙亮至炫目的深灰色眸子.皺著眉,深深地看著她。
她認得這個人,齊默恩……
腳步聲再次圍攏,靠著牆拼命支撐住自己的安卓雅,終于看清,除了躺在地上的家伙之外,還有三個男人正在逼近他們,手中閃著凶器的寒光。
「沒關系,不用怕。」他的臉突然靠近她,說完之後轉過身,深灰眼楮中的凜凜寒光讓那三個男人不由一怔,但想起自己手中的刀棍,膽氣又壯。
「干掉他!」老鼠的叫囂。
「垃圾們,你們全都活得不耐煩了!」因為看見安卓雅額頭的烏青和血漬,心情大壞的齊默恩脾氣更糟,上前一步。連動作都沒看清,一人就已被一股莫可抵御的大力拎起來擲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