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她在外頭听到的流言流語,讓她對步燕臨也有些了解。
據說,他是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為了利益可以犧牲一切,甚至是踩著別人的尸體往上爬,不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步府全上下的人都怕他,有人傳言他為了步府的財產,而謀害了自己親爹,又用了極端的手段,讓步氏的家產全都落進他的手中,這一切的一切,全都來自於他心里的不平衡。
不平衡什麼呢?因自小他為偏房所生,而娘親也在他五歲時過世,於是便處處遭人欺負,听說這積怨就這麼日積月累的,積壓在心里許久,到了他有能力時,便開始報復。
這就是為何步府上下所有人,這麼怕他的原因嗎?她不完全了解府里的情況,但她相信,她很快就會了解的。
她雙手捧著湯盅,同樣讓總管領著往別院的廂房走去,最後來到同樣的地點。
「紅姑娘。」外頭一樣站著高大的磐磊,一見到她到來,便主動的讓出了一個位置。
「我來找十二爺的。」紅豆兒儀容嬌弱尊貴,那紅色棉襖穿在她的身上,襯得她小臉白皙如雪。
磐磊讓紅豆兒進去,同樣攔住了芍藥,與她大眼瞪著小眼。
紅豆兒雙手捧著湯盅,進到房里,那白色的垂幔依然是放下的,但隱約見到紗幔內的人影移動了一下。
「是我。』紅豆兒軟軟的語調,先道出自己的到來。「我熬了一盅藥湯,讓你調理身子。」她將湯盅放在桌上,將盅蓋打了開來,最後又捧著湯盅來到床前。
步燕臨勉強坐了起來,將垂幔掀了起來,望見她白皙的小臉上有著兩朵紅女敕的粉暈。
「外頭很冷?」步燕臨以冷漠的口氣問著。
她呵了氣,最後點點頭。「嗯,好像快下雪了。」紅豆兒她嬌美的容顏綻出一抹笑容,將調羹放在他的手里。「喝吧!里頭的藥材我熬了一個晚上,對你的身體有好處的。」
他望了她一眼,拿起調羹暍了一口,隨即皺起兩道墨眉。
難喝。他的表情明顯寫滿這兩個字。
望了他誠實的表情,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他挑了挑右眉,她在笑他……吃不了苦?
見他銳利陰沉的黑眸若有所思看著她時,聰明伶俐的她適時止住笑容,以一雙無辜的圓眸盯著他。
「要全部喝完吶,里頭全是用了最珍貴的藥材。」她笑呵呵的說著,如同蜜糖般的迷人。
他沒作聲,最後還是默默的喝完那一盅湯藥,苦澀的讓他不斷咽著口沬。
「來,給你。」未了,她不知從何變來的蜂蜜糖,外頭包著油紙,笑盈盈的放在他的手掌中。
他看了一眼,黑眸森冷閃過一絲光芒。「我已過了吃糖的年紀。」
「潤潤口嘛!」不在意他冷漠的拒絕,她依然保持著完美的笑容,像個天真無邪的娃兒。
步燕臨只看了蜜糖一眼,並未放進嘴里。「只要再三天,府里準備好後,我會盡快將你娶進門。
「嗯。」她點點頭,收拾他喝完的湯盅、調羹,最後站在床沿前看著他。
兩人之間存在著無限的陌生感,讓此時充滿靜默。
餅了半刻,他低吟一聲︰「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逃避秀女的召選?」前幾日這事兒來得匆忙,他忘了仔仔細細問她原因。
她呶了呶一張粉女敕而好看的唇瓣,最後吁了一口氣。「我不想老死宮中。」漂亮而認真的水眸轉了轉。「我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情了。」
她揚唇一笑。
「所以,你選擇成親?」他擰眉的道。
「迫在眉睫,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她嘆了口氣,似乎這是一個下下之策。
「那你有沒有想過,與我成親之後,我會禁止你做更多的事呢?」他似乎對她起了興趣,好奇的反問。
「你?」她疑惑的眨眨大眼後,最後又露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我覺得你不會這麼做。」
「你會不會想的太天真了?」他冷笑一聲,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想法太天真。
她不在乎他嘲諷的言語,臉上還是有著雲淡風輕的微笑。「我想得很透徹。至少我暫時甩掉了聖上的召選,不怕一生真老死在宮中,什麼事也沒有做到。而選擇與陌生的十二爺成親……好歹我是醫治你的大夫,解你身上的毒算是我想做的事情之一。」
她將話說的很好听,其實藏著深深的涵義。
「你何不說,現下我的命是掌握在你手里?」這才是她話中的意思吧!他輕易看出這小妮子眼中狡黠的光芒,他也明白她並不是隨便行事。
成親可以讓她擺月兌進宮的命運,為自己換來自由之身。選擇他,是因為他身懷奇毒,根本無法禁止她做任何事情,更甚……他的命還需她來救。
她眨動長長的羽睫,並未否認。
「我小看你了,對不?」他沒生氣自己上了賊船,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快感,像是棋逢對手般的刺激。
「十二爺該休息了。」她眼兒笑彎,準備捧起湯盅出去。
「等等。」見她準備轉身離去,他喚住了她。
紅豆兒停住腳步,回過身不解的望著他。
「過來。」他身體虛弱,根本下不了床。
她像一只乖巧的兔子,無聲的走了過去,站在他的面前,等待他下一個動作。
他從頸間扯下紅繩,那是一塊無瑕而上等的羊脂玉,色澤乳白如脂,完全看不到一絲絲的雜質,上頭刻著一對龍鳳,緊緊交纏在一起。
他將羊脂玉佩交到她的手中。「收下。」口氣不容拒絕。
她愣了一會,覺得有些不安。「十二爺,我沒理由收你這麼貴重的東西。」
「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他這麼一句,將她堵得啞口無言。
是吶,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過不了幾天,她就會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只是……
「既然我是你的妻子,步爺就沒必要再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她想將玉佩送回他的大掌里,卻被他冷眸一瞧,而稍稍遲疑一下。
「收下。」那霸道而不容拒絕的口氣,緩緩從他口中吐出。「還有,三天後我便要將你娶進門。」
她大眼溜啊溜的,望著步燕臨陰沈而堅持的神色,最後還是乖順的點點頭,收下了他所贈送的玉佩。
她朝他福了福身,提起絲裙、收走了湯盅後,走出他的房里。
紅豆兒將湯盅交給外頭的芍藥時,忍不住回頭望了那再次合掩上的門扉,另一雙的右手也悄悄藏進左袖里,握著那只他剛送的羊脂玉。
他為什麼突然送她隨身佩帶的玉佩呢?她不解的咕噥一聲。
嘆了一口氣,決定不想這惱人的問題,離開了廂房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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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兒與芍藥欲往前院,坐上步府準備的轎子離去時,忽然在轎子旁發現圍了一群人。
走近一瞧,發現還有一頂軟轎,比步府準備的轎子更為華麗,金光燦燦的讓人移不開眼。
這可不是一般的軟轎吶!紅豆兒在遠方瞧著,恰好轎子周旁圍著許多人,就在人群之中,她瞧見一名華衣女子,緩緩下了軟轎。
女子艷麗的容顏,漂亮的連傳說中的仙女都要自嘆不如。娥眉淡掃在微勾的丹鳳眼上,挺鼻配上小巧的櫻桃唇,點上胭脂的小臉,水女敕女敕的連她都移不開雙眼。
這女子美得不可方物!紅豆兒屏氣,望著女子的一顰一笑,眼光似乎也被她勾住了。
同時,她與那名女子對上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相隔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