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幫他做了個秋千打發時間,那又如何,她已經玩膩了。
「我不是在玩。」莫焱解釋。
「要不然你在干什麼?」
「工作,而且我也沒說你不可以玩。」
「那你干嘛對我大吼大叫?」
「我何時大吼大叫了?」她太小看他了,他大吼大叫起來絕不是這副樣子的。
「還說沒有,你的聲音都要震破我的耳膜了。」姒月伸手掏掏耳朵,朝他皺皺鼻頭。
莫焱氣結,「那是因為……」
那還叫玩嗎?
她竟讓那個男人靠在她身後,還讓他幫她擦汗。
他對自己的自制力佩服得不得了,因為他沒有一掌劈死那個該死的男人!
「因為什麼?」
「進去!」莫焱不回答她的問題,指著廳門命令。
「為什麼?你自己說可以玩的。」姒月覺得他說話不算話,前後矛盾。
「紙鳶不適合女人玩。」
「才怪!」姒月對他扮了個鬼臉,看向他身後的汪世文的眼神卻甜柔似水,一臉的乖巧,「世文哥,你說,我剛才是不是放得很好?」
「嗯。」汪世文無法對她說出否定的答案。
莫焱就要氣炸了,用目光鞭笞著不識好歹的汪世文,他們竟當他是隱形人,在他面前眉來眼去。
「我叫你立刻進去!」
「我偏不要!」姒月吃軟不吃硬,他的態度愈凶,她愈不照著他的命令去做。
「你是我的妻子,怎麼可以和別的男人亂來?」莫焱幾乎是在咆哮了。
「還不是,你又還沒娶我。」姒月認為只要他們成親了,她正式成了少莊主夫人後,莊內的所有佣僕就會像尊敬莫夫人一樣的听她的話,再也沒有人敢沒大沒小的開她的玩笑,甚至是玩她的辮子。
所以,她一直在等他娶自己,偏偏他一個字也沒提起過,教她好喪氣。
「你才十歲。」十歲的女孩可以當新娘了嗎?听都沒听說過。
「十歲就懂很多了,娘教過我三從四德。」姒月抗議的指正。
「那還真看不出來。」莫焱訕笑道,「你確定自己知道何謂三從?」
姒月雙手叉腰,當然听出來他在取笑自己,「三從之一,在家從父,你是我爹嗎?否則為何命令我得听你的話?」
她又未嫁給他,「出嫁從夫」這一條自然不適用。
「你--」莫焱一時語塞,驚訝她竟是如此牙尖嘴利。
娘究竟教了她什麼?她是不是只听想听的,否則怎會這麼不可理喻,有理說不清?
「小姒,怎麼了,為什麼一臉氣呼呼的?」莫家夫婦走了出來,柔聲輕喚著山莊眾人的寶貝。
「沒有啊,我哪有在生氣。」姒月朝背對著爹娘的莫焱吐了吐舌頭,然後跑到他們身邊,享受他們的寵愛。
莫焱一轉身,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張窩在父親懷中對他擠眉弄眼示威的可惡臉蛋,他發誓自己就要壓抑不了火氣了。
她當然沒有生氣,生氣的人是他!
他的雙親八成眼盲了,只知道疼那個伶牙俐齒的娃兒,完全忽略了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玩夠了嗎,該吃飯了。」
「可是我的紙鳶卡在樹上拿不下來。」姒月使壞地對莫焱咧嘴一笑,仰頭望著莫夫人時擺出委屈的可憐模樣。
她扁著小嘴,要哭不哭的告狀道:「人家很有禮貌的請阿焱上去幫我拿下來,他不肯就算了,還要兩手構不到樹枝的我,自己爬上樹去拿……」
聞言,莫焱一對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
他听到什麼了?
有人在捏造謊言,編派他的不是!
「真有這種事?」莫閌青責怪的看著兒子,「莫焱,這種事情你竟做得出來。」
「阮姒月!」莫焱咬牙切齒的以眼神警告那個老神在在、仗恃著有靠山的可惡女孩。
她故意在爹娘面前裝成一副知情懂義的溫馴模樣,卻在他面前跋扈傲慢,這種虛假的謊言,她說來竟臉不紅氣不喘。
「爹,他好凶哦……」姒月驚怕的直往莫閌青懷里縮去。
「莫焱,你還不立刻去幫小姒將紙鳶取下來。」這幾年來•莫閌青寵姒月簡直溺愛至事事包庇的地步。
懷著怨氣,莫焱心不甘情不願的施展輕功縱身上樹,輕而易舉的將那只花蝴蝶摘了下來。
「哇……」姒月輕嘆一聲,看傻眼了,她只知道莫焱上西角山學了幾年的功夫,卻不知道他的功夫如此了得。
「小姒,過去拿吧,將紙鳶放好,我們就去吃飯。」莫夫人的聲音如同她的人,溫溫和和的,不急不緩。
「我.....」姒月偷覷莫焱一眼,猜想他一定想辦己法報復自己,不禁猶豫著,不敢過去。
心念運轉間,她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之計。
「娘,那個紙鳶很重,你叫阿焱幫我拿,好不好?」
「也對,阿焱,你就幫小姒拿吧。」
莫焱拎著輕如羽毛的紙鳶,盯著她計謀得逞的狡猾笑意,氣得說不出話。她胡謅了個十分可笑的理由,而所有人竟全都相信了。
重?稍早前不曉得哪個大力士還玩得滿頭大汗呢!
她只有十歲嗎?他懷疑,這樣的奸詐滑溜,連大人都瞞混過去了。
「阿焱,吃飯了!」姒月的聲音沾滿了蜜,甜得莫焱全身冒出了疙瘩。
她是如何將小可愛和小惡魔分開扮演的?又怎能如此收放自如?
第三章
五年後,姒月終于長成亭亭玉立的十五歲少女了,只是她此刻的舉止從哪個角度看,絕對沒有人相信她就是青玉山莊的準少莊主夫人。
扁天化日之下,身處人潮聚集的市集,她什麼也不在乎,雙手環抱樹干便往上爬,不顧樹下多雙好奇的目光與眾人的指點。
好不容易選定一根穩固的樹枝後,她整個人趴下去抱住了不放,姿勢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她還不忘拉些樹葉遮住自己,視線透過樹葉空隙,注意著房內的動靜。
她好奇死了!
前些時候她先是央求廚娘帶她一起進城采買食材,進而半哀求半強迫地要她陪著至茶樓喝茶,就是那時候她看見莫焱待在對街這棟屋子的二樓,當時她還來小及看個仔細,只知道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接著,窗子就關下起來,害她什麼也看不到。
今天,她背著莫閌古夫婦一個人跑出來找樂子,沒料到又讓她看見莫焱走進同一棟屋子,她原本也想跟著進去,可是那兩個杵在門口的壯漢一見她卻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她陪著傻笑,迭步後退,最後只能爬上樹來探尋他的秘密。
她真的很想知道這棟屋子的二樓究竟藏了什麼新鮮的玩意,為什麼能三番兩次的吸引那個對任何事情都無動于衷的悶葫蘆莫焱一再造訪?
二樓房間里--
「莫少爺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夢翾好想你呢!」
杏花樓的當家花魁夢翾雙手執著酒壺為莫焱斟酒,風情萬種的朝他拋去一個媚眼。
「想我嗎?」莫焱的眸中陡然掠過一抹異采,只手攫住她的下顎,望進她的眼底,「你這雙貓般的媚眼,殺死了多少男人?嗯?」
「夢翾絕對不想殺死莫少爺,否則還有哪個男人能讓我欲仙欲死呢?」夢翾向來能言善道,長年風塵生活讓她練就長袖善舞的功夫。
莫焱俊逸挺拔的外表,不知是多少姑娘心中的最愛;他的個性詭譎,讓人猜不透心事,也就是這番神秘的氣質教女人趨之若騖。
每每知道他要來,她總是興奮一整天,卻也免不住擔憂,面對情緒沒個準的他,她常常誠惶誠恐。
「說得好。」不愧是花魁,她在應對上絲毫不帶窘澀,娉婷動人。
「告訴我,你現在腦子里想些什麼?」他徑自喝酒、倒酒,眼神始終放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