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我跟齊府的梁子,關你什麼事?除非你是那齊府大少,才有資格跟我討論這件事,若不是,那就請你滾遠一點,本姑娘今天脾氣不好,沒心情听你說笑。"
孟芝哼了哼,決心不搭理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家伙,將短劍收回腰間,索性離開,省得心煩。
孟芝才剛離開大樹沒幾步路,原本清朗的天空忽然烏雲密布,打了幾記響雷,接著就下起傾盆大雨。
"天啊!"
孟芝雙手遮著頭頂,氣急敗壞地折回樹下,身體淋濕了一半。
"你怎麼又回來了?"
頭頂上傳來訕笑聲,孟芝氣呼呼地回瞪。"關你屁事,我勸你別爬那麼高,萬一打大雷,第一個劈死你。"
孟芝沒好氣的憤咒出聲,拍了拍滿身的水珠,火氣更大了。
她今天真是倒楣透頂了,走到哪都有人給她氣受,現在可好了,連老天爺都急著插一腳,好似沒給她難堪,日子就過不下去似的。
"你別高興的太早,萬一雷劈下來,你也逃不了。"
齊昱輕松一躍,從樹上跳下,穩穩站在她的跟前。
他總算肯現身了。
抹掉臉上的水珠,孟芝怒瞪著眼前三番兩次惹火他的家伙左瞧瞧、右看看,她臉上凶惡的表情漸漸收斂。
那男人一雙劍眉黑濃,鼻梁高挺,膚色黝黑,體魄雄偉厚實,五官稱得上是俊朗,但也非慈眉善目,簡言之不是好惹的。
看得出來他長年在外頭走動,不像是窩在家里不事生產的公子哥,他身上的衣著出自蒲城上好的織坊,手掌厚實有力,練過家伙,步伐沉穩無聲,有內功底子,他應該不是尋常人物。
瞧她看得仔細,齊昱嘴角揚起得意的淺笑。
孟家千金不過爾爾,看樣子他已讓她迷上了,接著就是他說出身分的時候了,他一定要讓她後悔說出不買他帳之類的混話。
齊府絕對沒有她所想像的好惹,想進齊家門,還得問問他的意思。
"孟姑娘,你應該──"
"等等!"孟芝打斷他的話。"你究竟是誰?我不認識你。"
齊昱笑了笑,開口說道︰"孟姑娘,你當然不認識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你這號人物。"如果兩人認識,可就沒戲唱了。
"那正好,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咱們八竿子打不著,沒必要老把話題兜在一塊。"
孟芝轉過頭,強迫自己挪開視線,不去看那似會勾引人的魅色黑眸。
"恐怕太遲了。"齊昱冷笑。
迫不及待見到孟芝錯愕的表情,鐵定比他所想的有趣,他真該慶幸離開蒲城五年,已沒多少人記得起他的模樣,這才有機會在這兒裝神弄鬼,順便挫挫孟家的銳氣。
"什麼意思?"孟芝睨了他一眼。"把話說清楚,別跟我打哈哈。"
"這個嘛,我正在考慮是該將實話說足十分,還是保留一點,免得以後沒把戲玩。"
就像在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齊昱正在享受捕捉獵物的快感,孟家千金倒是出乎他意料的有趣。
眼看雨越下越大,連枝頭茂密的大樹都抵擋不了綿密的雨勢,樹下早成了一團泥濘。
孟芝甩了甩腳上的泥巴。再待下去,她真要渾身濕透了,雨勢似乎一時片刻停不了,與其留在這里,任人捉弄,她寧可濕著身子回家。
"無聊,本姑娘沒空听你這瘋子胡言亂語。"
拍去一身的水珠,孟芝轉身邁開步伐就跑,沒想到齊昱身形更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等等──"齊昱大吼。
"你在做什麼?"
齊昱一個使力,將她拖回樹下,緊接著一道閃光劃過天際,直劈在方才孟芝所站的位子上。
"別急著當烤鴨。"
"放開我!"孟芝喘著氣,驚魂未甫。
"你沒事吧?"
"多管閑事!"孟芝甩開他的箝制,掠過他眸中的關心。她才不需要他的假惺惺。
手腕上一陣熱燙,還遺留著他有力的抓握,他深沉的力道直透她的四肢,他確實救了她一條小命。"打大雷,躲在樹下同樣危險。"她悶聲說道。
"看來這里不能待了,跟我走,我送你回城。"齊昱主動抓住她的手腕,決定運用輕功離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離開。"
齊昱強勢的語調,听在孟芝的耳中格外刺耳。她好歹也是練武之人,若連這點自救的本事都沒有,那干脆別練了。
"你何必這麼倔強?"齊昱眯起黑眸,睞著眼前的小女人。
"放開我!"孟芝拼命扭動雙手,就是掙月兌不了他的箝制。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你想當烤鴨──"
陡然一記響雷,掩去了齊昱的聲音,只見到一陣雷光落在他們身旁的大樹。
樹身發出轟然巨響,傳來陣陣焦味,電光一閃,兩人皆感覺到全身一陣發麻,眼前閃過無數火花,腦袋跟著一片空白,兩人不約而同失去所有的意識,陷入了昏迷。
雨停了,陰霾的天空也放晴了。
"好麻……"
眨眨眼,孟芝的意識逐漸恢復,四肢依然傳來麻痛的感覺。
她捂著脹疼的額際坐起身,她不僅手麻、腳麻,連身體都重的不像自己的,掙扎了好半天,才勉強坐起身。
頭痛的受不了,孟芝用力敲了自己幾記,依然遏止不了嗡嗡作響的腦袋瓜子。"可惡!"
她想站起身,雙腿一陣無力,一點力也使不出來。
忽然,她發現有人躺在距離她三步的地方,而那人身上的衣著她還有些眼熟。
藍色袖口,女敕綠色上衣,白色外衫,淺綠綢褲……
敝了,那人分明跟她穿的一模一樣,天底下真有這麼神奇的事嗎?還是她記錯了?
孟芝下意識低頭查看自己的衣衫,發現她不知何時穿上一套,衣料織工都是上等貨的男裝。
只是,她身上這套男裝……好像也有些眼熟吶。
"唔……"
齊昱申吟出聲,捧著脹痛的頭,掙扎坐起身。
她記得之前──
孟芝猛地停住紊亂的思緒,凝視著眼前的身影。"那個人是……"
"他"撥開覆蓋在臉上的散亂長發,露出一張晶瑩白皙的瓜子臉蛋。
乍見到齊昱的臉蛋時,孟芝雙眼險些瞪凸出來,嘴張的老大,思緒化為一片空白,還不停揉著雙眼,不敢相信親眼所見。
那張臉,她已經看了十九年,怎麼也忘不了。
"你……我……你……我……"一句話梗在她的喉間,怎麼也說不完整。
"吵死人了,我頭痛的要死,你可不可以安靜一下,真是──"話沒說完,齊昱猛地住嘴,不敢相信他的嗓音何時變的這麼女性化了。"怪了,我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
齊昱模模自己的頸子,發現喉結不見了,再模模胸口,則是多了兩團肉,模模胯下,連他最引以為傲的"驕傲"都不翼而飛了,嚇得他驚聲尖叫。
"啊,老天啊,我變成太監了,天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的身體怎麼變成這樣?"
齊昱驚慌失措地跳了起來,煩躁地來回繞圈圈,不停在陌生的身軀上,模索他失去的部位。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飛拳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鼻梁,疼的他哇哇大叫。"哎呀,痛死我了,你這瘋女人在做什麼!"
孟芝強忍住滿肚子火氣,勒住他的襟口,大聲咆哮︰"我警告你,不準你再亂模我的身子。"
"什麼你的?你瘋了不……成?"
齊昱猛地縮減了音量,在瞥見孟芝後,驚愕地說不出話來。"噢,老天啊,我一定是瘋了,為什麼我把你看成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