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兒,他……他究竟是誰?」一旁的吉祥要不是求安攙著,只怕一雙腿早軟了。
她以為他不過是小妹隨便撿回來的傷患,怎知,今天上官翼帶著一隊兵馬沖了進來,開口就說謀刺朝臣的凶手就躲在她這兒,嚇得她差點暈厥過去。
「納嵐疾就是背叛皇朝,碎葉小柄的太子──」
「夠了,上官翼,碎葉毀在你的手上,是我們運氣不好,若我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決計不會如此容易就敗給你,我一點也不心服。」
納嵐疾一邊咬牙咆哮,一邊用眼角余光,來回搜尋招喜的身影,她不在,遠比上官翼的存在,更讓他驚心。她究竟上哪去了?
納嵐疾實在不願將上官翼的出現,和招喜的失蹤聯想在一起,他確信,她不可能出賣他,因為她是如此信誓旦旦,一定會保密到底,就算眼前的情況對她不利,他也會選擇相信她。「招喜在哪里?」不管如何,他都要見上她一面。
「說到招喜,我還真要感謝她,派人盯住她果然是正確的,我早在猜,如果沒人幫你,你是不可能平安躲在遙安城里,而不讓人發覺,招喜正是掩護你的人。」
上官翼一字字說的仔細,不止納嵐疾臉色驟變,連吉祥她們臉上也寫滿驚愕。
「小四?天啊!她竟然隱瞞我這麼嚴重的事。」吉祥大叫。
「天殺的混蛋,我家小妹都讓你給帶壞了,你這個卑鄙的惡徒,利用招喜的天真,掩護你的陰謀,虧她還這麼護著你,你竟然如此利用她,你這麼做,對得起她嗎?」下意識的,吉祥認定單純的招喜,是不可能藏著這樣的心思。
「哼,舌頭是你的,怎麼說在你,我管不著。」納嵐疾知步吉祥對他有偏見,他也懶得和她口舌爭辯,現在當務之急,該是思考如何月兌身。
「該死的家伙,你敢欺負小四,我、我步吉祥絕對不饒你……」吉祥見狀,拿起一旁的矮凳,就要往納嵐疾的頭上砸去,卻被一雙縴細的小手給攔了下來。
「大姊,凳子是用來看戲的,可別拿來砸人,會出人命的。」納福接下凳子,坐了下來,手上還捧著剛沖好的熱茶。
「納福?你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出來了?快回去休息!」
「不礙事的,再睡下去就要錯過好戲了。」納福微微淺笑。
「納嵐疾,你不用做困獸之斗,乖乖束手就擒,我敬重你是個可佩的敵手,會保留你的尊嚴,希望你別為難我,跟我上朝廷一趟。」
上官翼一生征戰無數,能與他勢均力敵的,也只有他──納嵐疾。
「虎落平陽被犬欺,要抓我行,只要讓我見招喜。」他要確定,她是否安好。
「你還敢見她?你害她害的不夠嗎?你分明是故意離間我們姊妹的感情。」吉祥厲聲質問。她千不該萬不該,答應招喜留下這禍害。
「哼。」納嵐疾輕哼,撇開頭,不願與吉祥一般見識。「上官翼,沒跟你分出勝負,我真不甘心,比拳腳、論刀劍,我樣樣都不會輸你。」
「若你非納嵐太子,我倒想跟你比試比試,只可惜我們這輩子,只能是永遠的敵人,來人──」
納福即時阻止上官翼。「等等!上官翼,你應該沒忘,你還欠我們步家最後一個條件吧?」
「二姊!你怎麼……」求安驚呼出聲。
納福輕聲安撫吃驚的姊妹們。「你別急,先听我說。」
她轉過身,看著上官翼。「我記得上回求安告訴我,她用玉佩向你要求了兩件事,因此還剩下一個機會,是嗎?」
「沒錯,你們步家有任何要求,但說無妨,我上官翼絕無第二句話。」
「話別說的太早,這件事你未必肯看在步家的面子……」
納福狀似無害的淺笑,讓上官翼心底直發毛。「說吧,我听就是了。」
「很好,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希望你和納嵐疾,公平來場對決,由勝者決定一切,敗者不得有異議,怎樣?」
「這……」上官翼果然如納福所料,陷入深思。
納嵐疾驚訝地望了納福一眼,懷疑她是來幫他的,只是,她又是為什麼?
彷佛猜到他的疑惑,納福淺淺一笑。「納嵐公子,別猜疑,我不會偏袒任何一方,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論哪個妹妹,我都疼。」
她一番話,像極了暗示,不知言者是否有心,但听著確實有意了,納嵐疾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定不負步二姑娘所托。」
瞧納福與納嵐疾一來一往,吉祥看的一頭霧水。「福兒,你究竟在做什麼?」
「大姊,別急,好戲才剛開始呢。」納福拉著吉祥坐在她身旁。「上官翼,你考慮的如何?」
「怎麼?你害怕與我對陣嗎?」納嵐疾輕諷,只要激怒上官翼答應與他一戰,他未必會輸,這也是他唯一能取得勝利的機會。
「我上官翼心中沒有害怕這兩個字。」納福拿玉佩要求他,他無法拒絕,可如此一來,納嵐疾說不定有機會月兌困,但他絕不會讓他,再一次從他手中逃月兌。
「好,就這麼辦。」上官翼答應了。
「那就由我來當評判,要打到何種程度,你們自個兒決定,如果沒有問題,可以開始了。」
說罷,納福悠閑端著茶碗,喝了口茶湯潤喉。「大姊!什麼都別說了!來看戲吧!順便挑挑妹婿!如何?」
「妹婿?」有沒有搞錯啊,要她收納嵐疾那只潑猴當妹婿,還不如先勒死她。
場外看的興致盎然,場內打的精采熱鬧,任何拿得到手的兵器、刀劍,皆可當成武器,拳腳功夫亦不限。今日一戰,再次確定納嵐疾與上官翼,勢均力敵,湊巧兩人皆有傷在身,可說是一場再公平不過的較量。
但對單純公事公辦的上官翼而言,終究敵不過夾著強烈意志力,無論如何都要求勝的納嵐疾。
納嵐疾明白,只要他贏了,上官翼就無法為難他,說不定他還有月兌身的機會,或許還能帶著招喜一塊走,想到這兒,他更賣力了。
漸漸地,納嵐疾佔了上風,上官翼露出疲態,開始抵擋不了納嵐疾猛烈凌厲的攻勢,有敗下陣來的跡象,求安站在一旁,看得是頻頻吸氣,滿心的不安。
※※※
餅了一個時辰,兩人還沒分出高下,經過激戰,兩人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傷痕累累,不忍卒睹。擔憂至極的求安,再也無法忍受漫長的等待,甘冒上官翼的怒火,一心只想結束這殘忍的斯殺。
如火如茶的爭斗,讓上官翼和納嵐疾開始對彼此感到佩服,逐漸衍生出惺惺相惜的詭異情緒,由一開始必置對方于死地的心態,轉為試探對方能力深淺的較量。
「好樣的,不簡單。」上官翼真誠喝采。
「你也不是省油的燈,難怪我們碎葉贏不了你的飛騎營,據我所知,你的親人為柴賊所害,你又何必為他做事?」納嵐疾也開始對眼前的敵手,好奇起來。
「我上官翼不為名利做事,保衛邊疆安危,僅是我的本份。」
「果然,我沒看錯人。」
打著、打著,兩人竟然開始攀談起來。忽然之間,上官翼一個旋身,見到求安高舉起一張短凳,往納嵐疾後邊跑來,眼看就要砸上他的後腦杓了。
「慢著,別動手!」上官翼驚呼出聲,對象是求安。
「怎麼回事?」納嵐疾主動停下手來,以為他喊的是他。
「踫!」凳子敲斷的聲音。
「鏮!」接著是碟子碎裂的聲音。兩聲巨響傳來,還來不及弄清楚怎麼一回事,上官翼與納嵐疾不約而同,感覺到後腦杓受到重擊,兩人身體一僵,頓時失去知覺,當場昏倒在地。